在稅監民團內部一系列的騷操作之下，北方五省的大軍秉承了友軍有難不動如山的精神，光是黃河故道到宿遷城的那點距離，就硬生生走了十幾天。
“張忠，你個王八蛋！！”
炮聲隆隆的杭州城頭，浙黨民團首領戚茂才破口大罵。
城頭下，十幾萬來自浙北的秦淮軍士兵，一邊用字正腔圓的浙江話怒吼，一邊在火炮的掩護之下朝着城頭放槍靠近。
城頭上的浙江稅監民團的士兵，十個人裡面只有一個有火槍。
就連冷兵器也就勉強人手一把，那些都鏽穿了的壓倉刀槍，歷史都可以追溯到朱允炆在位的建文朝時期了。
分分鐘沒準還染過蒙古人的血。
就這樣，還是戚茂才求爺爺告奶奶地纔在杭州兵備道的軍隊撤離不參與的時候，求着他們留下了一批冷兵器，才勉強做到人手一把兵器。
雖然隨着秦淮軍到來，官兵必須撤退讓出戰場，但是武器庫裡和官倉裡的東西那是雙方都不準動的。
浙江，根本就沒有準備好！
“殺上去，建功立業！”
“先登者，賞銀百兩！”
“守城的民壯，莫要再爲士紳賣命了，開城門，士紳土地沒收，租給你們只拿四成地租！”
“所有的高利貸全部免除，不分數額，一律全免！”
伴隨着恍如山呼海嘯一般的浙江語怒吼聲，至少五萬來自浙北的秦淮軍軍士，帶着滿腔的熱血和理想，對着杭州城北發動了排山倒海的進攻。
城頭之上，那些除了民團之外的青壯，個個士氣萎靡。
甚至已經有人盼着敵軍快點打進來，好減免地租和免除高利貸了。
“混賬，別跟這些外地狗廢話，他們是來搶所有人的！”
“就算他們給了你們地去租，過不了幾個月北方的稅監民團也下來了，你們還打算再打一次麼？”
“別廢話，打退敵軍，重重有賞，不然被秦淮軍裹挾了，那就成賊軍了！”
戚茂才揮舞着一把祖上繳獲的倭刀，沙啞着嗓子大呼酣戰。
下一秒，無數的雲梯和攻城車的木板搭在了城牆上。
而守軍除了三十多門弗朗機炮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遠程火力，就連獵弓都出來了。
所幸城頭上囤積了不少雷石滾木，守軍這纔有了像樣的還擊。
順着雲梯和木板衝上來的秦淮軍軍士，一個個被如雨水一般落下的石頭和滾木打得跌落下去。
而秦淮軍帶來的上千門弗朗機炮和八門海軍型的長重紅夷大炮，這次大發神威。
無數的炮彈就像星辰隕落一般砸在城頭上，打得不少想要扔雷石的士兵瞬間四分五裂。
“殺！！”
攻城的秦淮軍先鋒，第一波人馬終於殺上了城頭。
“先登！”
“先登！”
“先登！”
秦淮軍大營的人馬，看到這一幕頓時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喝彩之聲。
一場攻城戰只要出現了先登，那就說明防守方的城防設備並非無懈可擊。
浙黨的民團雖然有城牆，但是秦淮軍的火力已經足夠吊打他們九條街。
上千門射速超快的弗朗機炮，直接打的城頭上一片雞飛狗跳，守軍的火炮更是被八門海軍型紅夷大炮盯死了，根本沒有開炮的機會。
不多時，隨着進攻的人馬衝上城頭，雙方展開了激烈而殘酷的肉搏。
利刃入肉的聲音，慘叫聲，兵器交擊的聲音，響徹雲霄。
裝備了上好的冷兵器的秦淮軍，對上那些連武器都滿是鏽跡的民團，簡直是狼入羊羣，肆意砍殺！
“完了，守不住了！”
“第一天可能就要城破了！”
守軍們被殺得連連後退，戚茂才本人更是把手裡的精鋼砍刀砍刀了捲刃，也沒有穩住陣線，頓時萬念俱灰。
“我等來也！”
城內的方向，突然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之聲。
戚茂才扭頭看去，赫然看到無數逃到杭州的士紳帶來的武裝家丁，揮舞着武器衝了上來。
連同本地士紳一起，武裝家丁的數量竟然有上萬人之多。
他們的武器全部是上好的百鍊鋼，在陽光之下閃爍着森然的寒光。
“援兵已到，殺敵！”
在戚茂才的吼聲中，原本馬上瀕臨崩潰的守軍瞬間士氣大振。
雙方擠在狹隘無比的城頭上，就如仇人見面一樣，揮舞着刀槍朝着對方發泄自己的所有惡毒與瘋狂。
廝殺一開始就劇烈無比，雙方被砍死砍傷的傷兵和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任人踐踏。
腥臭的血液，從每一個傷口之中泊泊涌出。
一刻鐘不到，城上的鮮血已經可以淹沒腳肚。
每一個排水口，都在瘋狂地朝着外面噴射着猩紅的血液。
原本土黃色的城牆，在排水口的澆灌之下，一下子變成了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恍如城池是一頭有生命的巨獸，已經在廝殺中受了重傷一般。
秦淮軍武備精良，但是已經沒有退路的士紳家丁，卻是兇悍無比。
雙方廝殺了整整一個時辰，秦淮軍因爲始終打不開局面，沒有足夠的空間往裡填人，終究沒填得過守軍的瘋狂反撲。
“撤退，重整兵馬！”
“撤退，快撤退！”
城頭的立足點被徹底奪回之後，負責指揮的軍官眼看着敵軍士氣正旺，繼續硬扛已經沒有意義，於是下令撤退。
“萬勝！”
“萬勝！”
“萬勝！”
當秦淮軍撤走的時候，守軍爆發出了興奮的歡呼聲。
而戚茂才此時氣喘吁吁，卻依然眉頭不展。
秦淮軍是主動撤退，可不是潰退。
人家是退而不亂，並且已經試出了城防火力的深淺。
事實上，浙江民團的在杭州城的遠程火力，根本無法有效阻止敵軍的靠近。
他們，只能肉搏守城！
“戚將軍，我們奉家主的命令，前來聽候您的差遣！”
幾十個家丁頭領圍了上來，朝着戚茂才拱手見禮。
“剛纔不過是試探，接下來，他們要一波接着一波地殺過來了。”
“做好玩命的準備吧！”
戚茂才看着城外黑壓壓一大片的秦淮軍大營，嘆息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