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遠道而來,楊雪自然是掃榻相待,一個電話,便有人送上小菜四個,紅酒一瓶,謝夢華興奮的吹起口哨,可惜蔫而不響,“哇,太棒了,楊雪,早知道這樣,我應該早點投奔你的!”
“投奔?”楊雪奇道:“莫非你離家出走了?”
“嗯,離家出走了,我想去京華,爸不讓,我一氣之下,就一人出來了,錢包、手機啥的都忘帶了!”謝夢華已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消滅桌上的菜。
楊雪爲謝夢華倒上一杯清水,轉身往外走,謝夢華卻道:“你打電話,我立刻就走!”
“得!我不打!”楊雪無奈的搖搖頭,“你多大了,還玩這個!”
“這個與年紀無關!是他們不尊重我!”謝夢華哼了一聲,“不就做個模特?至於大驚小怪的,還搬出你做爲擋箭牌,如果我做模特,你就不要我了嗎?”
看着謝夢華略顯緊張的眼神,楊雪上前擁住了謝夢華,“如果你喜歡,就去做吧,我不介意的!”
“可是他們不讓!”謝夢華可憐兮兮的望着楊雪,“特別是我爸,他說如果我再去京華,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就打斷我的腿!”
謝夢華說着,雙眸漸漸紅了起來,似乎隨時有可能哭出來,楊雪撫着謝夢華的長髮,“你想去做就去吧,我和謝叔叔談談!”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看到楊雪真誠的目光,謝夢華臉色緩和下來,“那,如果我去做人體模特呢?”
“那可不行!”楊雪斷然拒絕,“我說的模特不包括這個!”
“得啦,知道你是口是心非的君子!”謝夢華嬌笑着昂起頭,“告訴你,如果不是怕你生氣,我早就去京華了,我爸,他才攔不住我!”
麗景市也算謝夢華的半個故鄉,所以,再回到麗景的謝夢華格外興奮,在楊雪的陪同下,走遍了麗景的大街小巷,購物,品嚐小吃,便如同普通的戀人。
下午四點,楊雪突然接到林夢達的通知,秀水鎮村民上訪,苗玉田請楊雪回去處理。
嚴格說來,新區有一套接訪的程序,同時也有值班領導,楊雪並不在其列,但他是新區負責人,負責全面,自然也包括上訪。
自從吉臣風離任,楊雪處理了一次秀水鎮村民上訪之事後,似乎只要有上訪,便會請楊雪出面,對此,楊雪並不介意,可心裡也頗有微辭,如果事事都有他出面處理,那麼要新區其他領導何用?
楊雪有事,謝夢華自然也沒有心情再逛街,與楊雪一同趕回了帝京大酒店,然而,帝京大酒店門前人山人海,門口被圍的水泄不通,車輛根本無法通行,從場面上看,這次的上訪規模要遠遠大於前幾次。
楊雪的車一到近前,立刻被衆人認了出來,不知誰一聲吶喊,如潮的人流涌了過來,將小車團團圍在中間,楊雪坐在車裡,都能聽到那呼喊聲,“出來,把
他趕出來……”
眼看衆人羣情激憤,已經有人指揮着來擡楊雪的車,楊雪向謝夢華說道:“你在車裡坐好,我下去!”
“別,他們那麼激動,會出事的!”謝夢華緊張的拉着楊雪,楊雪微微一笑,“沒事,裡面有幾個人是我的老相識了,不會有事的!”
楊雪說完,開門下車,大聲叫道:“鄉親們,你們冷靜一下,聽我說幾句話……”
然而,楊雪的聲音被淹沒在人羣的喧鬧中,他們臉上,都帶着悲壯的憤慨,有人叫道:“他就是新區區長……”
後面的話楊雪已經聽不到,滿目的人流向他衝了過來,人羣之中,楊雪閃無可閃,他唯有用上他強悍的身手,雖然,他並不想用來對付眼前這羣人。
在楊雪面前,衝上來的男女老少便如同一盤散沙一般,到了楊雪面前便如同潮水般退卻,後面只管衝,前面卻極力後退,互相擠壓之下,一羣羣人倒地,沒有人能近楊雪的身,那怕是秀水鎮最年輕的小夥子,最厲害的打架能手。
但衆人並沒有因此罷手,他們還在向前衝,他們無所畏懼,因爲他們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楊雪出手並不重,被他或打或踢或扔出去的人,大多沒有受到多大傷害,然而,他們也因此更加的瘋狂。楊雪打倒了一片,卻發現有兩片或者更多的人衝上來,雙拳難敵四手,漸漸的,楊雪開始退卻。
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沒有任何人過來施以援手,就連派出所或者公安局也沒有人出現,新區這羣人是幹什麼吃的?楊雪心裡無比的憤怒,然而,在這一羣村民面前,他依然得忍,依然得冷靜應對。
但是,楊雪手上已經開始發力,被他或扔或打的人,短時間內已經沒有再次出手的能力,一個,兩個,越來越多倒地呻吟的人,將其他諸人心頭的戾火一點點撲滅,他們發現,他們無論如何衝,如何的勇猛,也無法奈何眼前這個人,寡不敵衆的自然法則在這一刻並不適用,他們開始猶豫,他們開始茫然。
終於,又一人被楊雪扔出去的時候,人羣停了下來,此時他們才驚然發現,楊雪的周圍,無數人倒地呻吟,他們無法想像,一個人身上,居然會有如此驚人的能量。
沒有人再敢過來,楊雪掃視了一下週圍的人,冷靜的說道:“秀水鎮的村民,難道就是這樣來解決問題的?你們來新區的目的是什麼?找我打架?”
亂戰之後,楊雪依然中氣十足,此時周圍寂靜如常,楊雪的聲音,在四周飄蕩着,有一人艱難的站了起來,向楊雪叫道:“我們也不想打架,可是我們等也等了,求也求了,剛纔我們甚至向幹部們下跪,可是,誰來理踩我們?誰來給我們解決問題?”
下跪?楊雪心頭一震,他當然明白,在何種的情況下,人們纔會下跪,新區的幹部,居然無人理踩!
而他,新區的區長,一個人在這兒,面對激憤的人羣將近二十分鐘,沒有一個人施以援手,連個最
簡單的警都不會報!這就是他們的素質?
這一刻,楊雪心中有着無比的怒,無比的恨。
“寶寶,寶寶!”一個女人的慘叫聲傳來,在寂靜的此時顯得格外的刺耳,楊雪心裡一緊,向女人跑了過去,但是,他被人羣擋住,從這些人的眼神中,楊雪看到了冷漠,看到了茫然。
他們那怕無助,也不再相信於他。
很快,就有人吆喝着叫救護車,楊雪叫道:“坐我的車吧,我送她們去!”
衆人不語,但也沒有人動,楊雪怒道:“你們他媽的算男人嗎?這個時候還要你們狗屁的臉面?”
似乎楊雪的怒罵起了作用,一羣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主動的爲楊雪讓開了一條路,一個男人抱着孩子送到了楊雪的車邊,後面跟的,是出孩子的媽媽,一個三十歲的中年婦女。
孩子有四五歲,眼神渙散,嘴角滲出一絲鮮紅,已經說不出話來,肚子上一個大大的腳印,原來剛纔亂戰之中,孩子與母親失散,不知被誰在肚子上踩了一腳,昏迷不醒,孩子的母親剛剛找到他。
楊雪拉門上車,孩子的母親與一中年男子也一同上車,楊雪一踩油門,車便如飛般向前駛去。
速度,剎那間被楊雪飆到了極限,一輛輛高速行駛的車被楊雪甩到了身後,即便謝夢華不住的在耳邊提醒慢些,但楊雪的眼睛中只有前方。
市第一人民醫院瞬間而至,將孩子交給急救的護士,楊雪又去代交了押金,方纔倚在收費室旁的牆上,長長的喘了口氣。
身上隱隱的作痛,既便是全身而退,楊雪身上,依然不知道捱了多少拳,多少腳,在這種亂戰中,一個人的能力再強,也無法保證自己不受任何的傷害。
楊雪解開衣服,身上一塊塊淤青赫然在目,想到自己歷經風雨,在銷煙瀰漫的戰場上出生入死,執行特殊任務時面臨重重殺機,身上也從來沒有留下一塊傷疤,卻在這小小的麗景,在一羣鄉親們的手中,留下了這麼多的印記。
謝夢華溫柔的陪伴在楊雪身旁,經過了剛纔的驚心動魄,此刻她覺的格外溫馨,只是,看到楊雪滿身的傷印之時,她莫名的心痛,眼淚滾滾而出。
“我沒事!”楊雪輕輕的將謝夢華擁在懷中,“哭什麼,這不好好的嗎?”
“都怪我,沒有拿手機……”謝夢華嗚咽着,楊雪無語的撫着謝夢華的臉,沒有拿手機的,又何止是謝夢華?他們的心,都不知道在哪兒。
很快,急救室傳來消息,孩子肝臟破裂,所幸是輕微的,經過救治,應該可以復原。
只是,孩子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依然高興不起來,數千的醫藥費從天而降,對她,對她的家庭而言,不諦於一個沉重的打擊!
一切,都源於這次不冷靜的行爲,然而,那些受傷的人們,還有這個可憐的孩子與他的家庭所受的損失,該由誰來買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