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金秋,這一年,正當東墨都的花容平步入社會正軌,滿心期待着集團90週年榮譽員工的天涯海角團旅之際,
在南揚城邊上俗稱省尾國角的四線古城裡,有一位花季少女,青上漫芷,正在努力收心衝刺人生的第一場初中升高中的畢業大考。
她所在的校區,沿着有宋代抗元忠烈遺骨守候的金山逐階而上,依山而建,山下即是養育着好幾城人的江水。
課室裡,成排的綠色木框的玻璃窗,一根根綠色的小圓木窗柱子,與窗外山邊的幾株玉蘭樹相互輝映。十月的玉蘭樹葉,被山風吹得沙沙作響,幾片些許稍微泛黃的葉子,夾雜在深綠色的葉子中,悄悄地散落到空中。
山風帶來了清秋的涼意。耳邊只回蕩着化學老師鏗鏘有力的講課聲,以及隔壁二班可能是語文老師在朗誦詩詞的若隱若現的聲音。
腦海裡出現了一幅又一幅的畫面:
深巷衚衕裡,一個因傷臥牀不起的年輕小夥子吖。他是我的暗戀對象。
醫生說,他再也無法走路了,無法站起來了。
不,我不會拋棄他的。我深深地愛着他。我能照顧他,因爲我愛着他。
我鼓起勇氣,走向他,向他表明了心意。
但是,他拒絕我了。
我不會放棄的。就讓我彌補着上天對你的不公平吧。
很傷很傷的心,很美很美的愛情。
……
眼角忍不住飄過一滴眼淚,就像那玉蘭樹上些許泛黃的葉子一樣,悄悄地悄悄地飄過了窗臺落到了空中。
這種傷就像毒一樣,會上癮。咬牙切齒地無盡傷感。
“快點走出這個死衚衕吧,不要整天胡思亂想這些。” 時常,內心總有這樣不協調不合羣的聲音打破了這唯美的寂靜。
“不,我不要走出這個衚衕!你就讓我在這裡呆着吧。”
一滴又一滴淚水成線地滑落。
漫芷的臉始終側着搭在舉託姿勢的右手上,面對着窗外。終於,漫芷深深吸一口氣,用左手輕輕擦拭了這還沒有決堤的淚水。甚至,連同桌也沒察覺到異樣。漫芷埋下頭,用手掐了自己大腿上的肌肉,再次提醒了一下自己,現在是初三初三初三,能不能考上這如詩如畫的一中,繼續行走在情人道里,就看最後這一年的拼搏了。
曾想,自己爲什麼就這麼多愁善感?
曾想,自己爲什麼就那麼悲傷悽美?
或許是那最愛的《紅樓夢》,從小就埋下了黛玉葬花的夢。
真正的愛情是經得起考驗的,不似寶玉一樣,連心愛的林妹妹都保護不了。
或許是最近追的《藍色生死戀》,實在太虐心了。本來陰差陽錯的兄妹分離已經欲罷不能,偏偏還得了不治之症。
什麼是愛情?相濡以沫長相廝守是愛情。霸道佔爲己有是愛情。爭風吃醋是愛情。
什麼是愛情最美的樣子?悽美的愛總是精而別緻。
曾經,金錢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爲愛情故,兩者皆可拋。愛情是全部,愛情是活着的意義。
這種迷失伴着一次又一次白日夢,一次又一次扎針自傷,一次又一次在死衚衕裡不肯出來,而一次又一次地呈現。
就像一個牢籠一樣,並沒有人把你推向意識的深淵,是自己一次又一次重複的選擇。
病態中,而不自知。
鈴鈴鈴...
下課的鐘聲結束了這一堂很難聚精會神的化學課。課間十分鐘,上洗手間、喝水、到走廊裡透透氣,同學們各顧各的忙活開了。
“同桌,你最近有看《藍色生死戀》嗎?”
“沒有呢。我最近在追《哈利波特》,可好看了。”小蝴咧着嘴大笑,一對濃眉大眼啊,甚是羨慕。
漫芷從她的同桌的笑容中,看到了自信和陽光。而自己,爲什麼總是那麼猶豫呢?《哈利波特》已經出了續集,但是漫芷還沒看過,她也好奇,就問:
“同桌,你這套《哈利波特》等你看完能借我看嗎?”
“再說吧,我妹也在等着看。”
聽到這,漫芷也沒有再問起這部小說。這麼新的作品,城裡的圖書館和學校的圖書館肯定是沒有的。至於買,是完全沒考慮的事。
因爲,她是一個非常聽話的乖孩子,甚至從小學一年級就學會了察言觀色。
漫芷媽媽,從小就非常喜歡玩各種樂器,但在糧食供應緊張的60年代,每天一家幾口的糧食都是要精打細算地過日子,能在粥里加幾塊番薯已經不錯的了,家裡自然是完全不考慮學樂器。所以漫芷媽媽,很希望漫芷能學電子琴,一個女孩子有了音樂的薰陶,那自然是錦上添花啊。
“教琴的老師是朋友的朋友,她一期十節課只收100元,就讓孩子去學吧。”
“學什麼學,你一個月工資200多,我一個月工資也200多,這學琴是長期投資,這點錢,還要節省給我妹幫交大專學費。不要再提了。”
儘管那個時候才七八歲,但是躲在被窩裡睡不着,聽到父母的對話,卻成了一個緊箍咒一樣,很多很多年都揮之不去。
當有什麼想花錢的時候,就會想起,嗯,家裡經濟負擔不了,我不應該給父母增加額外的負擔,嗯,我要做一個乖孩子。
所以別說《哈利波特》了,連小學的奧林匹克興趣班,多次數學老師說,漫芷啊,你數學這麼好,應該去考奧數的。
漫芷,想學嗎?做夢都想學,卻從來也不曾提起。
當一個小孩過分聽話,而總是壓抑自己的需求的時候,這是好事嗎?漫芷太小了,她並不知道。但是除了兩三次賭氣離家出走大半小時之外,在父母眼裡,這是個學習成績還不錯的孩子,只要青春期看緊一點,不胡搞瞎搞去談什麼戀愛。那考個好學校。是沒問題的事。
“同桌,我喜歡身高1米8,長得帥帥的男生,再開個男裝摩托去吹吹風,多帥啊。”小蝴總是自信滿滿表達了她的想法。這讓漫芷很羨慕,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呢?或者有個模糊的答案,但是卻不敢這麼大聲在課間時候隨意說出來啊。或許寫在信裡和最信任的筆友交流幾句。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