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道公打量了李松石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老村長迷迷糊糊的,就問:“啥意思?又點頭又搖頭的。”
那張道公朝後邊飛快看了一眼,輕聲說:“這小哥面色紅潤,氣血旺盛,身體健康得很哪。”
“我不是問他身體健不健康,我是問……有沒有……有沒有被那東西纏上。”
那張道公反問:“你看他這麼健康,像是被鬼纏上的樣子嗎?”
老村長一噎,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李松石,又搖搖頭。
那張道公低聲道:“我看啊,這次十有**又是謠傳。”
“不是謠傳。”那老村長說:“我昨晚親眼看到的,那半邊身子女鬼追在人後邊飛呢。”
“真的假的?”那張道公吃了一驚。
“當然是真的。老表,你搞不搞得定啊。”
“這我也不清楚,反正是祖師爺傳下來的技藝,我也就靠這混口飯吃,真要斬妖除魔,還沒試過啊。”
李松石在旁聽着有點無語,這張道公看起來挺實誠的啊,不像裝神弄鬼的那種,不過就是沒啥道行……青青都在他面前亂晃,他都沒看見。
對了,青青,你幹啥呢?怎麼把手指頭都快戳到人眼眼皮底下去了,那一弄傷了人家怎麼辦?
只見原青青在那張道公面前轉來轉去,一時伸手在那道公眼前亂晃,一時間扮鬼臉,還在那說:“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就差沒當面罵人家是睜眼瞎了。
李松石看得暗暗發笑,忍不住悄悄拉了拉原青青衣角,瞪了她一眼。
原青青吐了吐舌頭:“石哥哥,這個道士是假冒的,他看不到我。”
“我知道。對了,你可別在這個時侯搞什麼嚇唬人的把戲,萬一把人嚇住了,那這裡出惡鬼的事可就真傳了出去,以後麻煩可就大了。”
李松石悄聲說着,原青青只得點頭。
在以前,她遇到道士跟和尚來降妖除魔,十有**要惡搞一番,不是放火燒人家頭髮,就是扯掉人家的髮簪帽子,但現在被李松石警告,就不敢亂來了。
之後,李松石讓原青青先進去提醒一下白牡丹和梅雨心,他則帶着這些人進果樹園裡。心想:“希望他們沒發現什麼,就這樣閃人。如果硬說這裡鬧鬼,那……還真不知道該不該讓青青做弄一下他們了。”
不過,他倒是瞎擔心了。這些人進去轉一圈後,倒沒找到什麼古怪的東西,就是見到那棵荔枝長得牡別大的樹,也沒把它當成妖樹,也就驚歎了一番。還向李松石打聽怎麼把荔枝弄得這麼大個,最後還要求,得那荔枝真變異成功了,希望能給他們留幾個種核或枝苗什麼的,讓他們也種種。
當然,樹苗錢,不是問題。
李松石自然是答應了――反正到時侯這荔枝能不能培育出變異品種,還不是他說了算嗎?想讓它變異成功,讓原青青來多幾次仙術,不信它不變異。想讓它不變異成功,把果子都吃了,核都砸了,樹都砍了,誰能說它變異了?
打定主意,就和那些人出去了。
看到村民們在外邊等侯着,那張道公就說,這裡沒發現有鬼氣。
李松石心裡鬆了口氣,但心中卻很奇怪:“這些神棍,不裝神弄鬼,他們怎麼騙吃騙喝,怎麼賺錢?”
卻見那些村民議論紛紛,因爲昨晚是真見了“鬼”的。
那張道公解釋:“這鬼,跟人也是差不多的。有些人實誠點,有些人就喜歡撒謊。而那鬼,也有喜歡撒謊的。說不定,你們昨晚見到的那鬼,是從山那邊的古代亂葬崗溜過來的,跟這果樹林沒關係,但想找個地方住下,就想騙你們說這裡是她的地方,讓村子裡不得安寧,最後把李小哥逼走,她反而能呆在這裡長期住下去了。”
頓了頓,又問:“那昨晚,被鬼追的人,沒事吧?”
村裡的人說,是病了一場,感冒了,想來是被吸了陽氣。
那張道公就笑着說:“被鬼吸陽氣的人,要不就直接死了,要不就是瘦得皮包骨頭。那人只是病了一場,應該是昨晚被嚇暈,又被雨淋了一場,才感冒了,到村裡診所去開點藥,吃了也就好了。”
村民聽到張道公的話,將信將疑,有些人因爲張道公做這行幾十年了,也就信了,有些年輕的,就懷疑了,在那低聲地嘀咕:“分明有鬼,卻說沒有,他連鬼都抓不了,會不會是冒牌的?”
張道公身後兩個年輕人冷哼一聲,剛想說話,張道公卻搖搖頭,笑道:“後生仔,我今年六十八歲,做這行五十四年了,不敢說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多,起碼對這些東西比你瞭解得多吧?你看李小哥的臉色,紅光滿面,健康得不得了,如果這果樹林裡有惡鬼作祟,如果他被惡鬼纏上,他能有這麼健康嗎?”
村民相互看了看,也覺得有點道理。
張道公又道:“這樣吧,這麼多年來,我也沒認真斬妖除魔過,不過,祖師爺倒是傳下了點手段。像是避邪驅鬼的符?,倒是有的,還有一些符?,一遇到陰靈就會自動燒起來,起到示警作用的,我在你們村裡各個路口貼上一些符?,要是有鬼來,也可以擋一擋,還可以從這符上看出,那鬼是從哪來的。到時想要對付惡鬼,也好有個方向。”
村民聽了,老一輩的是點點頭,年輕的大都是面面相覷。李松石聽了也感到有些疑惑:“你這穿袈裟的老道士,說話都不敢打包票,人家村民能信你?那些村民能因爲你這幾句話就安心?”
這時,卻見張道公身後的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上前了,對着村民們大聲說道:“各位,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師爺老了,他的能力就不大行了?那稱告訴你們,如果你們這樣認爲,那就太過有眼不識得認行家了。我師爺剛纔那是謙虛的說法,你們也聽不懂?沒錯,這年頭什麼妖魔鬼怪大都躲起來了,所以我們沒機會讓大夥親眼看我們表演斬妖除魔。但是,你們知道爲什麼那些妖魔鬼怪都躲起來了嗎?那是害怕我師爺。爲什麼害怕我師爺,就是我們這一脈的創派祖師爺,是鼎鼎有名的八仙之一,呂洞賓呂大仙師。呂大仙師是誰你們懂吧?那是能飛天遁地,上山伏虎下海擒龍的大仙人……”
接着,那年輕人把呂洞賓的豐功偉績說了一通。
對於呂洞賓的故事,這村裡人也是聽過的,大都信服地點了點頭。只是,那年輕人吹得有點過火了,居然把禪宗六祖慧能法師,地藏王菩薩,還有娶過觀世音菩薩的馬王爺,都統統說成是受到呂洞賓指點過的後輩,或是生死至交。
最後還說了點,就是張道公這一脈,不僅繼承了當年呂洞賓仙師的道統,還繼承了八仙的其它七位仙家,以及什麼慧能法師,地藏王菩薩,馬王爺的道統,這些大能的道統技藝,全都繼承下來了,簡直就是牛b得不能再牛b了,這方圓百里,再沒有這麼牛叉的道統傳承了。
只可惜,因爲先輩的玄門大道太過於深奧,他們後輩資質有限,很多東西都沒能參透。但即使如此,先輩留下來的符?,也是非常非常的牛叉,非常非常的逆天的。只要一道符,就能讓方圓數十里內的惡鬼退避,不敢靠近。
村民們被他一通天花亂墜的說法講得目瞪口呆。
那張道公卻是謙虛得很,說:“年輕人說大話了,也不懂得謙虛點,沒錯。祖師爺道法神通非凡不假。但我們後人資質實在太差,哪能學得了當年祖師爺的法術?也就只能靠着祖師爺當年傳下來的技藝混口飯吃罷了。平時畫畫符?,驅驅鬼,或是幫鄉里鄉親的做做法事,那還可以的,真要說什麼其它的,那就是汗顏了,每每想起來,總覺得有點愧對祖師啊。”
李松石在旁聽得,愣了好一會,最後才忍不住佩服萬分:“俺靠!這哪是什麼實誠人哪,分明就是一頭狡猾得不能再狡猾的老狐狸。”
誰都知道,現代人變聰明瞭,鄉下人雖樸實,但也不好糊弄。如果有誰說,自己真有什麼厲害得不得了,牛叉得不得了的斬妖除魔能力,那還真不容易取信於人。
萬一有人懷疑,讓他拿出點證據,那就抓瞎了。哪怕一時間能湊出點斬妖除魔的“證據”,這僞造出來的東西,可不大保險,誰也不知道,這一個謊,會不會要用十七八個謊去圓,最後捅出蔞子,這行飯就吃不下去了。
所以這張道公幹脆,光棍點。真說了,俺真就沒斬妖除魔過。而且看八字做法事這些手藝,也全都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到底靈不靈,咱也不能肯定。
但是呢?俺祖師爺是誰?那可了不得。堂堂八仙之首,呂洞賓呂大仙人。而且這一脈,還傳承了某某菩薩,某某法師的道統,可是牛得不得了。他們那些事蹟,不是咱吹的,你要不信,自個翻書去。
問俺學了多少?有沒有真本事?
嗯,咱還真沒學多少,資質還不行,也就比祖師爺的十分之一還差一點吧,看八字納吉取名做法事出喪什麼的都懂一點,驅驅邪避避鬼也會一點,還都是祖師爺傳下來的正統,就是沒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但是,雖然咱這資質不行,但祖師爺傳下來的東西了得啊。這十里八鄉的,你能找出誰比咱祖師還牛叉的?你不信俺的能耐,你又信誰去?
想到這,李松石暗暗挑拇指,這老道公,真是要得。
他爺爺的,他把這話放出來,就是再挑剔的鄉下人人,也難抓到他把柄。他只是藉着祖師爺傳下的口藝混飯吃,沒說一定準一定就有用。而且,還沒人能證明,他祖師爺就不是那幾號牛人。
所以,什麼斬妖除魔的,其它裝神弄鬼的害怕被人捅破那層謊話。他就不怕,他就是用祖師爺的手段去降妖除魔的,那裡有沒有妖魔鬼怪,他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真要說錯了,那也只是暫時學藝不精,資質不夠,你就不准他下次學了祖師爺傳下來的妙招,突然變得很厲害?
只是,李松石對這有點不明白:“那張道公爲何要直接說這裡沒有鬧鬼呢?直接說有鬼,然後做場法師賺多點錢不行?”
嗯,這裡面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