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遭繼母陷害
一日吃過早飯,繼母忽然一改常態,溫和地對舜說道:“你一直不在家裡,家裡的農活沒有人幹,你兄弟雖說還年幼,但只好叫他去耕田。但他究竟是外行,絲毫不懂。現在你回來了,正可以教他,這亦是你做兄長的應有之責任。”
這些年來,繼母是從來不理舜的,偶然說話,亦是冷言冷語,話中帶刺。今天突然說了兩句詞語切摯,態度溫和的話,舜聽了之後,又感激,又歡喜,幾乎掉下淚來,連連答應道:“是,孩兒應該同三弟一同去幹。”
那姚嚚又轉身對象說道:“你同二哥去耕田,總要聽二哥的話,要知道二哥的知識閱歷總比你高些。”象亦唯唯聽命,對於舜頗覺恭順,舜亦暗暗稱奇。於是兄弟一路同行,有說有笑向田裡走去。
途中,象遙指前面的一片田地說道:“二哥,那邊一帶,就是咱們家新領來的田了。”
“哦!地塊不錯!”舜讚道。
走到跟前之後,舜看那地塊還不小,亦很肥厚,心裡很高興,贊口說道:“不錯!不錯!這些田地如果能做好,收成一定會很不錯的。”
兄弟二人一邊說笑,一邊在田間並耕起來。
過了一會,象忽然輟耕,狂叫腹痛。
舜忙問:“三弟你怎樣了?”
象丟去鋤犁,兩手揉肚不止,咬着牙說道:“就是肚子疼。我這病時常會犯,但不太要緊,休息一兩日就好了,二哥你不要着急。”
舜道:“不說了,你不要耕了,我送你回去,在家裡歇歇吧。”
象一隻手頂着肚子,一隻手搖擺着說道:“不用了,不耽誤你,沒事的,我獨自回去就行。”說着,兩手捧腹,彎腰曲背而去。
舜站在那裡一直看着三弟,到眼睛望不見了,覺得不會有多大事,方纔再起而耕田。
舜在田裡一邊耕田,一邊掛念着象弟,心裡很不是滋味。中午時分,他沒有靠晌,他抗着傢什準備歸家看視兄弟,順便吃了午飯,下午再來幹活。
快走出地塊的時候,他看見一個婦人提饁飯向這邊走來,近前一看,卻是繼母手提饁飯而來。
舜的心裡非常感激,連忙迎上去說道:“有勞母親了,我準備回去看三弟病情如何,順便吃了飯再下地幹活。”
“你三弟沒多大事,你就在地裡午餐吧,省得來回走一趟。”繼母說道。
虞舜接過繼母手中的饁(yè 古時給在田間耕作的人送飯)餉後急忙說道:“兒歸來吃就是了,怎敢勞駕母親玉趾?”
姚嚚道:“你兄弟年幼,我不要他多走,以前他下地幹活,都是我來送飯。送慣了,所以我就給你送來了。”
舜忙問道:“三弟這一會兒好些了吧?肚子還疼嗎?”
姚嚚道:“他年紀尚幼,禁不起辛苦。去年冬天,有一天受了風寒便得了肚痛之症,現在還時常要痛,但是不太要緊,過兩日就好了。”姚嚚一面說,一面轉過了身接着說道:“我回去了,饁子你自己帶回來。”
舜急忙答應。
看着後母遠去的身影,虞舜這才席地吃飯。他一邊吃一邊想: “後母待我與親生何異!看來,以前總是我不好。因爲我做的不好,反而讓後母受外人的譏評,我的罪過真是太大、太大了!”想到這裡,他的心裡真是懺悔不盡。
薄暮,舜提饁歸家。
回到家後,父母待他都是和顏悅色,舜的心裡非常高興。他看到弟象的腹痛略有好轉,也就不再着急了。
次日,舜一個人獨自去了田間。
這天,巷道西頭一個男人生了病,不能下地幹活。因家裡幾等吃飯,他的女人就到田裡去挖薯塊,但挖好以後卻背不動。舜收工回來路過看到,於心不忍,就上前幫那婦人把薯塊背了起來。
因爲男女有別,一路上,他們誰也沒有說話,不一會兒就回到村子裡。
就當舜揹着薯塊走進那婦人家門的時候,恰巧被在家“養病”其實卻是在巷道玩耍的象看見了。象趕緊跑回去告訴母親,說他二哥把地裡的薯塊揹着送到巷西頭的那個女人家裡去了。
聽了兒子的報告,姚婆子心中竊喜:“機會來了!”
那姚婆子匆匆趕回到窯裡。
瞽叟聽到婆娘急匆匆的步伐,問道:“什麼事走那麼急?”
“老頭子,你以爲你那兒子忠厚、孝順嗎?他在你面前的那些表現,全都是假裝的!你知道嗎?今天,他竟然把地裡的薯塊刨了一揹簍,背得送給了巷西頭的那個女人家裡去了。你知道他在外面都幹了些什麼傷風敗俗的勾當?竟然把田裡的收成偷着往別人家裡背!”姚婆子不屑的對瞽叟說道。
“會有這種事嗎?”瞽叟不相信這話是真的。
“你還不信!如果是巷裡人傳言,我也不信。今天之事,可是象兒親眼看見的。”姚婆子很自信地說道。
那瞽叟這幾年對他的象兒可是有說不盡的偏愛。象的話,他總是信以爲真的。聽婆娘說是象兒親眼所見,也就相信了。
但他還是能沉住氣的,爲了把事情弄明白,不再誤會了舜兒。瞽叟讓婆娘把象叫了回來,認真地問象道:
“你看見你的二哥把薯塊背到了那女人家裡嗎?”
這個象在母親的薰陶下,比其母更勝一籌。隨口回答道:
“我在巷裡玩耍,看到二哥把一揹簍薯塊揹着送到西頭那個女人家裡去了。他兩個相跟着,還又說又笑的。”
瞽叟聽了勃然大怒,隨口罵道:
“這個不孝的畜牲,丟人敗興不說,還偷家裡的東西送人,真是可惡至極!”
卻說舜把那婦女的薯塊送到家以後,兩口子很是感激,趕緊給他倒了一鉢熱水。
幹了一下午活,又背了許多東西,出了一身汗,口也確實有點渴了,舜也就喝了一點水。那婦人兩口子爲表感激之情,要留下他吃飯,舜急忙道謝、推辭道:
“不用了,謝謝你們的一番好意,我怕父母在家裡久等,得趕緊回去了。”說罷就告辭而歸。
舜回到家後,放下手中的什具,洗罷手臉,即去父親房裡問安。
進了房門,他看到父親臉色不好,忙問道:
“父親身體不適嗎?兒看父親的臉色不好。”
“還不是讓你給氣的,我早晚是要死在你手裡的!”
舜忙問道:“孩兒又做錯什麼事了嗎?”
瞽叟問道:“你挖的薯塊呢?”
舜答道:“還有幾天才下霜,我想讓薯塊多長几天,還沒有開始挖呢!”
瞽叟怒道:“放屁!你這個丟人敗興的不肖之子,存心欺騙我這個瞎子。你把薯塊挖了不揹回家卻送給了別人,還來瞞哄你的父親,你也太可惡了!我早晚是要被你氣死的!”
舜急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我……”
“你什麼?不要說了!你這個畜牲,還是給我滾得遠遠的,免得把我氣死!”
“父親,你聽我說……”
“不要聽,你快滾!不要在這裡讓我生氣了。你現在本事大了,出去享你的福去吧!”瞽叟的聲音很大。
舜一看這茬口不善,急忙跪下,祈求父親息怒,要給父親解釋。可他那瞎了眼的父親,肝火太盛,怒火太大!半句也不聽他的。爲了不使父親怒火中燒氣壞了身體,他只好告退,再次收拾行李,拜辭父母,含着眼淚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