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麼會覺得八個奇怪,是因爲懂行的人一般在佈局什麼的時候,都不會弄雙數,這是一種隱諱的忌諱,它是7個也好,9個也好,怎麼偏偏就是八個?
難道佈局之人是那種在‘野路子’上已經狂奔不回頭的人?然後也就百無禁忌了?
我皺着眉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心中明白那些鬼物斷然也不會騙我,先不說我許諾了它們超度,就是它們自己也很想擺脫這裡,設了局,很基本的,那些進來的鬼物就只能被禁錮在這裡了。
不然它們面對那怨氣沖天,比它們想象還要麻煩的傢伙早離開了,哪裡還會每天躲廁所啊。
至於那怨氣沖天的傢伙是什麼,我心裡也已經有數了,就是‘強化版’的嬰靈,因爲嬰靈基本上是現今社會最容易得到的怨鬼了,在古代倒還頗爲不易!
嬰靈容易得到,怨氣又非常的大,施展邪術,不用嬰靈用什麼?
所以,一開始我的迷茫也從中得到了解答,就是那兩個‘一碰就碎’的嬰靈,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嬰靈,具體點兒說,是它們的怨氣所化。
就如在遭遇老村長的怨氣時,靠近村莊的霧氣中,就會有大量怨氣化形的東西,那些不是真正的鬼,只是怨氣所化。
原來如此而已。
只是,我內心的焦慮在於,這些東西已經能怨氣化形了,甚至能離開寫字樓到門崗來,說明禁錮基本上已經作用不大了,估計對付起來很麻煩,可是這件事我不知道還罷,既然已經深入其中,就算不爲安宇的單子,我也必須去化解了,否則一旦脫離禁錮,那絕對是個血流成河的場景。
安宇的公司搬離了也不行,因爲那些脫離禁錮的傢伙沒有沾染到足夠的因果,也就是沒有殺到足夠多的人,化解怨氣,是絕對不會消散的,那時,就真的是禍害四方了。
就在我思考間,一聲‘叮咚’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不知不覺中7樓已經到了。
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一張滿是怨毒的嬰兒臉就出現在了我面前,接着我的雙腿也傳來了很是隱晦的抓撓感,畢竟不是被實際的抓住,只是影響大腦所產生的錯覺,所以這種抓撓感很隱晦。
所以,我低頭看去時候,兩個血糊糊的嬰兒正抓住我的腿。
真的很兇歷,怨氣化形到了這種地步,我嘆息了一聲,扣住的柳鞭甩出,這幾個怨氣所化的嬰靈也就散去了,而我也得以走出電梯。
走出了電梯以後,我站在走廊前,就算是見多了大場面,也不禁爲眼前所見倒吸了一口涼氣。
滿地的嬰兒,或是哭,或是笑,或是怨毒的盯着你,周圍又不時傳來撕心裂肺的或像是嬰兒哭,或像是野貓發情的叫聲,這些怨氣所化的嬰兒無一不是陰沉怨毒的,很多嬰兒身上還有淋漓的鮮血,那些鮮血讓人一看,就覺得有一種驚心動魄一般的怨恨,看多了,怕是人也要陷入一種瘋狂而偏激的狀態。
我雖不是佛家之人,但也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了一聲罪孽。
一個大活人出現,這些怨氣是不可能無視我的,立刻就纏繞而上,變現出來的也就是這些詭異的嬰兒朝着我撲來,我拿出三清鈴,開始晃動起來。
這一次不可能是用驅趕那麼仁慈的手法,面對怨氣這種東西,不想糾纏,就只能鎮!
所以,這一次我搖動的鈴聲是一種鎮壓之鈴,三清鈴的效果有限,但暫時鎮壓是夠了。
可不得不說,這嬰靈的怨氣真是非常特別,那些被鎮壓的嬰靈怨氣紛紛表現出一種異樣的哀怨,一個個趴在地上,用一雙原本怨毒的眼睛,非常可憐的看着你,彷彿有道不盡的委屈和說不盡的苦處。
嬰兒原本就是純真的代表,他們的眼睛也是世界上最乾淨的眼睛,就算被怨氣遮蓋一樣有打動人心的力量。
我原本是道家之人,不該受這些這些虛妄的影響,可是我的心就是忍不住的顫抖,連手上搖鈴的動作也緩了幾分,壓力一鬆,那些嬰靈瞬間又收回了那種委屈的神情,向我撲來,讓我不得不用柳鞭驅趕。
看來自己的境界終究是差了很多,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早在很多年前對師父說出那句我不放的時候,就已經註定我是一個情劫之人。
就是這樣的情況,讓我心中暗恨自己爲什麼是通靈的體質,能看得如此真切,把它們的情緒體會的如此深刻。可讓如此純真的雙眼完全變成了怨毒的雙眼,這犯下之人又是多大的罪孽。
胎兒成形之後,如果可能就不要斷絕他生的希望。
若然無奈,就請它在未成形之前,不能承載靈體的時候,儘快的解決。
一路行來,都是鋪天蓋地的怨氣嬰靈,而我要找的那個原體,始終沒有出現。
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得不停在了一個稍微安靜的地方,使用了分心二用之法,一邊搖動三清鈴,一邊開始用手掐算起來。
我這可不是在算命,而是用的一種看風水的掐算之法,細說起來非常的複雜,因爲五行,天干,地支,飛星,河圖,八卦,甚至二十四山與宅等等口訣,全部要在一隻手上表現出來,是一種非常複雜的複合算法,一般的道士會用羅盤來替代這種手算,省時省力很多。
我這也是沒辦法,用簡單的辦法找不出源頭的所在,只能站在這裡,用這種辦法來確定出幾個兇位所在。
不論它是怎樣的晦澀難明,源頭總是在兇位的,沒人會把鬼物什麼的放在吉位,那是一種互相消耗。
其實我也可以用開天眼來確定氣息的流動,可惜那種天眼就需要擺上祭壇,踏動步罡,方能把氣息的流動看得分明,這個顯然不現實。
而我個人的天眼還沒有高明到辨氣的程度。
如此倉促之下的定風水,花費了我十來分鐘,才確定了幾個兇位,擺脫了幾個怨氣嬰靈的糾纏,我朝着其中一個兇位毫不猶豫的走去。
第一個兇位,沒有,只是化形怨氣比其餘地方更多了一些。
第二個兇位,同樣如此……
這層樓,一共就4個兇位,難道是我的方向錯了?哪個野路子連這個規矩也不遵循,完全不按理出牌?
我心中沒有多大的把握,但還是走向了第三個兇位。
這一次是一個類似於放清潔工具的儲物間,一走到這裡,我就知道我來對了,因爲這裡幾乎沒有幾個化形的怨氣嬰靈,我用柳鞭驅趕之後,這裡乾淨異常。
我輕輕的推開了那間儲物間的門,沒有我想象的一個血腥嬰兒就朝我撲來,我只是看見一個穿着一般嬰兒服的身影,背對着我,坐在地上,在嚶嚶的哭泣。
那背影甚至還有些可愛,普通人見到了,說不定就會心生同情和憐惜,衝過去抱住它了。
但稍微警覺的人,就會想到一個嬰兒怎麼能穩穩的坐在地上,然後如此幽怨成人化的哭泣。
這樣的場景讓我的心中生出一絲悲哀,讓我悲哀的是它身上那一套嬰兒的服裝,嬰靈都是未得出生之物,怎麼可能會穿着嬰兒服?我說過,如果是對某鬼生前沒有印象,那你‘看見’的它的形象,一定就是它希望你看見的形象。
穿着嬰兒服,其實表達的很簡單,它想出生,它想要這樣穿着嬰兒服,享受父母的愛,這種渴望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如何不讓人悲哀?
我走進了它,它同時也停止了哭泣。
它沒有回頭,卻是用一種細聲細氣,類似於小孩兒,但絕對不是小孩兒的聲音對我說道:“爸爸媽媽不要我了,叔叔,你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