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波被關押六個月以後,他想到曾經文彬答應給他安排一份好工作的許諾,只是不知道經過這件事以後,他還會不會答應。
經過這件事,他好像改變了一個人似的,爲了那份高工資,吃點苦算什麼,只要能賺到錢就行,於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再次找到文彬。
地點還是那家咖啡廳,這次的利波完全改變了之前的態度,謙遜道:“很不好意思,姜先生,知道你是大忙人,把你約出來。”
“還是想要回女兒的撫養權嗎?”
“這個是一定的,但是我想擁有好的環境時再接娜娜回到我身邊,只是不知道姜先生你之前告訴我給我一份工作的許諾,現在還算不算數?”
“你決定了?”
“是的!”
“可是這份工作,一定會很辛苦,而且有時候付出了可能還不一定得到收穫,但只要你真的用心了,報酬也是很優厚的,你真的想好了嗎?”
利波聽到付出了不一定有收穫時,心都貼到了嗓子眼,但想想自己下定決心了,就一定要做好,於是點頭答應:“我一定能做好,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好,很好,我期待你的成果,”文彬頓了頓,定定的看着他道:“我不是一定要幫你,而是看在娜娜和禪兒的面上。”
“謝謝姜總!更謝謝你這些年對娜娜的照顧。”
“明天你就上崗吧,其他事宜我讓我的助手以電子郵件的方式發給你,不會的,你可以問他。”
“好!”
......
看着片片的雲不斷的往身後飄去,我覺得有些無聊,隨手拿起飛機書架上的一份報紙看了起來。
終身監禁的劉亦然因愛立功減刑,文章的開頭是:愛能讓一個人改頭換面!接下來介紹劉亦然走過的路,遇上李欣蓮,爲了等他而一直單身,劉亦然出獄以後,她毅然跟他結婚,婚後還帶着兩個孩子,一個是自己親生,一個是丈夫的前妻生的兒子。
確實是,前兩個月我作爲老同學去參加她的婚禮,那個兒子已經十八歲了帶着姍姍在一邊,很有哥哥範。
可是接下來的事卻是有些意外,可能以美好的開頭只是給人以很好的想象吧。
兒女雙全,又有全心全意愛自己的人,當劉亦然爲自己的人生感到知足和滿意時,一個自稱是兒子爺爺奶奶的人找上門來,說劉亦然的兒子,劉誠是他們的孫子。
原來這位王姓的爺爺的兒子王揚,因爲販毒被抓時,已經病入膏肓,臨終時懇求警方將一封信,交給自己的父母親,信封裡還夾了一張支票,最後一件事是要回自己家的兒子。
因爲劉亦然的前妻,在遇到王揚的時候,他已經結婚,她很愛王揚,身邊又有劉亦然的追求,所以兩難之下,嫁給劉亦然時,劉亦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
當王揚的父母親找上門來時,劉亦然還不相信,爲了求真,還特意去做了親自鑑定,果然不是親生!
可是事也至此,劉誠已經融入這個家庭,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他固然很難接受這樣的事,但命運如此,只能隨着前來認親的爺爺奶奶回家。
還是站在旁邊的李欣蓮識大體,孩子畢竟是無辜的,知道劉亦然還在氣頭上,私下裡告訴劉誠,以後要是想這個家了,隨時歡迎來,如今你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只要你還願意,我們還是你的爸爸媽媽。最後,還把那張支票還給了他的爺爺奶奶。
劉誠重重的點了點頭,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不過沒多久,在李欣蓮的勸說下,劉亦然心結解開了,重新接納了已經改名的王誠,畢竟養了這麼大的兒子,王誠還經常回來看看這個養育自己長大的父親和母親。
看完這則消息,我爲我年少時有這樣的同學感到自豪,雖然她剛開始的命運可能不濟,但是一顆赤誠之心,不能不受人感動。因爲愛,她還感動了一個男人努力的自我救贖。她是愛得那樣真誠、那樣執着、那樣坦蕩,面對流言的淡定都是因爲愛。
我想:看過她的故事的人,都會爲她的精神和品質所感動吧。
看向窗外,巴黎的天空格外晴朗,這次我是來這個充滿藝術與浪漫氣息的城市進行美術交流學習的,期間還有一場中外美畫展。
想必世界各地的同道之士都會在這裡齊聚。
觀展,能從中得到借鑑,最重要的是自己擁有獨到的思維模式,才能從自己的世界中心出發到無窮的藝術境界。
在思想上沒有名利的牽繞,藝術纔會歸真,有靈氣。
這次展覽中,沒想到,在這異國他鄉還能遇見有相同話題的大畫家,蘇黎先生和陪同他前來的兒子蘇國生。
展覽過後,是爲期一個月的的學習交流,半個月以後,我們這班人去野外寫生,遇見了一個混血男人,他看起來小我好幾歲。
不過,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一樣,看起來有些面熟,也可能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吧?
這人名字很奇特名叫獨孤青狄,大家都在安靜的繪畫時,他不經意間向左轉三十度,二十米的距離。
看見我坐在一顆柳樹下的石板上正聚精會神的作畫,我畫的是文彬,因爲他的印象深深的刻在我的腦海,所以,畫起來得心應手,旁邊是一些比較應景的景物。
他仔細想了一下,好像在哪見過,但記憶總是很模糊的樣子。
沒作多想,他便在畫板上畫了起來。
獨孤青狄高高的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兩個字的姓氏有關,嘴角呈大衆型,但是稍薄,前額高且寬。長長的劉海碎髮自然能的飄到耳際,眼神堅定,臉型稍帶四方形。
認真作畫的樣子,還真有藝術氣質和年輕人陽光的姿態。
集合時,領隊讓大家談談寫生作畫的感想,還有這段時間交流的心得。
大家把畫拿出來一起參觀,大家看到獨孤青狄的畫時,他畫的是我周邊的環境和我本人。
大家拿着我畫的人物畫像觀看着,又看了看獨孤青狄和他的畫,很同情地看着他。
不過,這寫生課上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同學們好學的熱情淹沒。
......
這次給和我一起住在公寓裡的還有盧花和劉豔。
因爲大家都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結婚,他們不問我也沒說,我剛一走進公寓,盧花見到我便驚呼:“趙禪啊,你怎麼那麼幸運呢,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有些莫名其妙:“什麼誰啊?”
“喲,還裝,你以爲我們不知道啊,你和他什麼時候開始的啊,關係那麼好了。”
我不清楚她打了什麼啞謎,莫名其妙說了一句:“真搞不懂,你說的是什麼?”
這時,劉豔才走過來拉着我的手:“你過來看,這是剛纔獨孤青狄送來的花,還特意說是送給你的,看看上面的形狀,還能說明什麼呢?”
我看着這束花,真是無語了。
我告訴劉豔:“這花你們喜歡就拿着吧,我已經結婚了,孩子都有了,所以如果你們不要我就拿去丟了。”
劉豔道:“還真是看不出來,真好!”她好像有些傷感的樣子:“你一定很幸福吧?”
我對她溫暖的點了點頭:“很幸福,我有一個很愛我的老公。”
“祝福你!”劉豔的眼裡充滿真誠。
盧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走到我們身邊,對我擠了擠眼睛道:“你這花不要就給我吧,希望我能借你的福氣找到一個如意郎君。”
“我正要拿去丟掉,你喜歡就拿去吧。”
我無意這些花和這些人的心思,只道:“不知道,這個人住在哪一棟樓,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我已經結婚的事情,如果你們遇見了一定要告訴他,我是有丈夫的人了。”
劉豔真誠答道:“如果遇見,我一定幫你告訴他!”
人太多,我一心只想着怎樣提升作畫的境界,一時間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第二天中午,劉豔並不在公寓,盧花興致沖沖的來告訴我,獨孤青狄下午來見我,就在學校附近的小湖邊。
當我趕到那裡的時候,獨孤青狄臉紅紅的有些靦腆:“你好,我叫獨孤青狄,你把那天我們一起去寫生時,你畫的畫送給我好嗎?我很想看看!”
我莫名其妙的,不過也帶着歉意,我本剛想說:我那副畫不送人。
他急着又道:“今天我特意來找你說個事情,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不如我們開始交往吧?我這麼多年終於找對人了,你就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人。”
我實在是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來。
還沒等我開口,獨孤青狄驚喜的搶白道:“你同意啦,太好了!”
只見他兩隻手緊握着,笑起來眼睛都眯成一團了。
“我們今天到哪去慶祝一下,我請客!”
我退後兩步,兩眼定神的看着他:“你說了那麼說,我可以說了嗎?”
獨孤青狄熱情道:“當然可以!”
我覺得這人太會自編自說了,我要是在不說清楚,恐怕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於是立即正色且帶着歉意道:“你剛剛說你叫獨孤青狄,是吧?可是我們在哪裡見過呢?而且你說那麼多讓我有點摸不着頭腦,而且我明確的告訴你,我已經結婚了,孩子都有了,你都沒把我的情況摸清楚,就盲目的向我表白,是不是很不合情理啊?”
說完我便轉身就走,獨孤青狄那失落帶着顫抖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爲什麼?你難道是不好意思才說這些話的嗎?”
我沒有回過頭去,站定原地篤定道:“我說的句句是實話,我有愛人,所以請你以後不要來找我,還有你送的花,盧花拿走了,她好像很喜歡你,你們看起來男才女貌,你倒是可以考慮!”
“那邊我在野外寫生時,同學們搶了你的畫,看你畫的時候,又看了我,難道你不是在畫我嗎?”
我無語,轉過身去無奈道:“他們真是多管閒事,我確實畫了一個人,可並不是你,而是我夫君。”
獨孤青狄還是不依不饒:“畫的不是我?不可能!他們看我的畫時看向了你,而看你的畫時都看向了我,那還有假?”
說着把手裡還沒送出去的畫遞給了我,我沒接,只是無奈的看着獨孤青狄:“我再說一遍,我畫的不是你!”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向公寓。
回到公寓,盧花和劉豔看我眼色不大好,盧花沒說什麼,劉豔關切地尾隨我走到我房間:“發生什麼事了,臉色那麼差?”
“真是遇到一個白癡,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已婚就開始送花什麼的。”說着我已經把電腦打開。
“我今天沒有遇見獨孤青狄。”
“今天我回來,盧花告訴我,剛剛我就是去見他,讓他明白我的身份,好讓他死心的。”
“我也剛剛回來,所以不太清楚,不過給他說清楚了就好,你也不要爲此事操心。”
“也是,但是你不知道獨孤青狄到底是單純了還是...”我邊說邊打開網絡搜索我的鏈接,可是關於我的消息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基本信息都沒有。
只有我刊登的漫畫書冊、還有兩副油畫,看來可能這些人是真的不認識我。
只有劉豔看到我搜索的名字,和畫作上的題名,再看看我本人,才瞭然,不過也是雲淡風輕般,像已經看透了世事般淡定。
她只小我兩歲,待人極爲真誠,隨和。至今單身,卻不知道爲什麼會變得如此老氣橫秋,暮氣沉沉,只怕有一段深埋於心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