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來自玩笑的一場告白

第二天下課時,房耀陽叫住王瑞雪:“王瑞雪,你過來我幫你換藥。”

王瑞雪猶豫了一下,拒絕了他:“不用了,我讓劉婷靜幫我弄好了。”她眼睛看着劉婷靜,劉婷靜卻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明顯不願意。

房耀陽從兜裡掏出一個塑料小圓盒子,比清涼油稍稍大一點,向她揚了揚:“我專門去買了雲南白藥,撒上這個結痂快。”

“哦,那好吧。”她乖乖走到他旁邊的座位。

吳建鵬和魏東明幾個先是朝王瑞雪擠眉弄眼了一番,然後勾肩搭背的踢球去了。房耀陽專心的幫她在傷口上撒了藥粉,重新包紮好,手絹還沒綁上,李淑霞興沖沖的走進三班教室。看到這一幕,她臉色立刻變了。

王瑞雪將臉扭向一邊,下意識的縮回了手。不知道爲什麼她有些臉紅。

“哦,你來啦,等我一會,馬上就好。”房耀陽看了一眼李淑霞,固執的將王瑞雪的手抓到自己面前,繼續給她綁手絹。

李淑霞將幾何書放在兩人前面的桌子上,擡起頭時臉色已經恢復如常。

王瑞雪站起來準備回家,繼續留在這裡怎麼有種電燈泡的感覺?

“哦,王瑞雪你等我一會,等下我們一起走。”房耀陽沒有徵求她的一件,好像等他是天經地義的。

王瑞雪瞪着眼睛看他,他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王瑞雪又看看劉婷靜,她正在一個筆記本上抄席慕容的詩。王瑞雪嘆了口氣,她還真會是抓緊每分鐘啊。

“我爲什麼要等你?”王瑞雪反問他。

房耀陽咧嘴一笑,從抽屜裡摸出一本書來,:“喏,借給你看。”他隨意的把書丟在王瑞雪的桌子上。

“什麼啊?”她拿起書,薄薄的一本。“鴛鴦刀!誒,你去哪借的?”

“這你就別管了,快點看,後面很多人等着看呢。”房耀陽指了指靠窗的一個椅子,“你就在那看吧,等會我好了叫你。”

四點以後的陽光溫和又溫暖,坐在窗下,曬着太陽看書果然愜意,王瑞雪點點頭,算是答應了房耀陽的邀約。

原來李淑霞是來給房耀陽補課的。他們一直在討論幾何題,剛開始王瑞雪還不小心聽到一些,後來鑽進書裡,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一直到下午第四堂課下課鈴響,魏東明和吳建鵬回到教室,房耀陽今天的補課纔算停下來。

魏東明對劉婷靜兩耳不聞窗外事,只顧埋頭寫東西的架勢很好奇,走到她旁邊,猛地抽出她的筆記本,油筆狠狠的在那一頁留下長長一道。

“哎,你幹嘛呀!?”劉婷靜有些火了。這本子的每一頁她都精心設計過,空白處有時候會畫些插畫,有時候會貼不乾膠彩畫。現在留下這長長的一道,全毀了。

魏東明本來是想逗她玩的,沒想到弄成這樣,他趕忙道歉:“哎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畢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目光沒有看劉婷靜,而是停留在筆記本上。

劉婷靜正在抄寫的是席慕容的一首名叫《錯誤》的詩:

假如愛情可以解釋、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你我相遇,可以重新安排

那麼,生活就會比較容易

假如,有一天

我終於能將你忘記

然而,這不是隨便傳說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才要上演的戲劇

我無法找出原稿然後將你一筆抹去

這詩簡直就是劉婷靜現在心情的寫照,崔凱與鄭蘭目前的情況,全班同學都看的出來是怎麼回事,大家恐怕早就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話題,只是沒當着劉婷靜的面說罷了。

魏東明把筆記本還給劉婷靜,劉婷靜一改往日潑辣的個性,只是撫摸着那一道疤痕難過,她其實是借景抒情,她和崔凱之間就如同這道疤痕,很難恢再復原樣了。

魏東明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自己偏又撞在這槍口上,立刻不停的道歉。劉婷靜就象是沒聽見一樣,眼淚還是涌到了眼眶中,眼看着就要哭出來了。

王瑞雪命令自己趕快想個辦法,可腦子這會兒象鏽了一樣,完全轉不起來。

魏東明最怕看到女生哭,他完全亂了方寸,“哎,你別哭,別哭呀,我賠你還不成嗎?”

“你怎麼賠,拿什麼賠?”嘴一張,眼淚就流了下來。

“把他們攪黃就行了。”一直在邊上沒出聲的吳建鵬說話了。

大家都看向他。他懶懶的斜靠在椅子上,雙手抱胸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你們都看我幹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你這是什麼餿主意啊?”王瑞雪說道。不得不說雖然出發點是好的,效果估計也不錯,可手段卻卑鄙了些。

“我靠,你對哥們太好了。這多大點事,至於賣身嗎?”魏東明剛一說完就後悔了。

“賣身?”吳建鵬邪惡的一笑:“這可是你說的啊。可跟我沒關係。不過你這提議挺好啊,反正人家是校花,你也不吃虧。”

“擦,你可真是兄弟。”

“哎,要不咱們打個賭?”吳建鵬看着魏東明。

“打什麼賭?”

“就賭你有沒有本事追上鄭蘭啊,我看你還差點。”

“你他媽的,你跟劉婷靜是親戚吧,爲了幫她還跟老子用激將法。”魏東明一點也不笨,他一聽就知道吳建鵬的用意。

“別說那麼多,你賭不賭吧。你贏了,明年你生日我給你擺一桌。”吳建鵬跟魏東明是多年的兄弟,自然一把就能抓住他的命門。就算他知道吳建鵬是激他,他也一樣逃不掉。

“擦,你說的啊。就衝你明年這一桌,老子也跟你賭,而且,嘿嘿。”他奸笑:“你放心,老子贏定了。”

王瑞雪歡樂的看着他們兩,劉婷靜也止住了淚。好吧,我承認,手段卑鄙,可人不卑鄙,都是好人啊。

下樓時,英語組辦公室的大門敞開着,有一個老師正在改作業。王瑞雪特意在門口張望了一眼,她驚奇的發現,周老師桌子上的韭菜蓮已經換成了一盆文竹。張開的葉子象雲霧一樣嫋嫋,看到這盆文竹心就會很放鬆。

看來周建軍隨時都在觀察着周老師。很奇怪,明明知道這份感情是不會有結果的,可爲什麼王瑞雪會覺得特別美好呢。她想了一會自己也沒想明白,就丟在一邊不去想它了。

回家的路並不長,就算住的最遠的王瑞雪走到家也不過十分鐘路程。李淑霞一直黏在房耀陽身邊聊這聊那,他的幾個好兄弟也不時的開着兩人的玩笑,每到這時,李淑霞總會甜甜一笑。王瑞雪旁觀者清,這個房耀陽還真是害人不淺,既然對人家沒意思,就別糾纏了吧,這樣吊着,唉,等人家用情深了在告訴人家他沒那意思,真是造孽呀造孽。

劉婷靜悄悄對王如雪說:“這麼看來,房耀陽跟李淑霞的關係肯定不一般。要說只是朋友,我可不相信。別說我了,你看看魏東明他們的口氣,明明也是一直在開她和房耀陽的玩笑啊。”

王瑞雪聳聳肩,“好也罷不好也罷,反正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不過我今天才發現,吳建鵬和魏東明還真夠意思。”

劉婷靜打趣她:“你今天才知道吳建鵬人不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我怎麼記得誰看到人家還臉紅呢。”

王瑞雪知道這時候最好什麼也別說,免得越描越黑,於是乖乖的閉上了嘴。

把其他人都送回去,到五區時又只剩下王瑞雪和房耀陽兩人,房耀陽忽然問王瑞雪:“周老師那盆花是誰送的?我想肯定不會是你吧?”

沒想到這傢伙心還挺細的,剛纔從學校出來她還以爲房耀陽被李淑霞纏着顧不上注意這些細節呢。“哦。當然不是我。是咱們班的周建軍。”想了想,她又問:“你說他爲什麼要給老師送花?他喜歡周老師對不對?”其實她心裡早就認定了,只是想確定一下房耀陽是不是也注意到了。

“大概吧。如果不把她當老師看,她是個挺不錯的姑娘。”

“哦~~哈哈。”王瑞雪看着房耀陽壞笑,“姑娘,你竟然叫周老師姑娘,沒大沒小的。”

“怎麼不可以,我十七,她二十二,她也沒有比我大很多,我這麼叫她不算錯吧。”

是啊,怎麼忘記他已經十七了呢,總覺得他跟自己差不多大呢。有些囧,她隨口說:“她是個不多的姑娘,難不成你也喜歡她?”說完她就後悔了,這是胡說什麼呢。

“她是好,可是好東西那麼多,難道我各個都要喜歡?那欣賞、仰慕這些詞是用來幹什麼用的?”

“嘿嘿,我感覺周建軍是喜歡周老師的”,王瑞雪把話題又扯了回來:“這方面我的第六感特別靈,不會錯。”

“是嗎?那你替你自己感覺一下。”房耀陽笑看着她,那一雙眼睛烏黑髮亮。

“我啊……”她看着房耀陽,這傢伙一會對這個好,一會對那個好,看着也不像是正經上心的,可千萬不能被他的鬼話給騙了,看看書上的那些故事,能由始至終喜歡一個人的男人太少啦,自己豈能將幸福寄託在這些人身上?大家做朋友還差不多,做男女朋友還是免了吧。想到此處,她決定不接他的茬:“我感覺不到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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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東明雖然嘴上總說自己吃虧,可他的行動力還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第二天早上第二堂課課間,他看鄭蘭在走廊跟幾個女生聊天,周圍同學也挺多,是個製造輿論的好機會,於是對吳建鵬擠擠眼睛,吹了個口哨,向鄭蘭走去。

“鄭蘭,我有話跟你說。”他示意鄭蘭跟他走。

“有話就在這說唄。”想必鄭蘭覺得跟他沒交集,他找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在這?不太好吧。”他衝鄭蘭笑笑,那笑容有些曖昧。

鄭蘭感覺到了一絲不妥,可她還是硬着頭皮說:“沒什麼不太好,難道你有什麼事見不得人?”她說話時,眼睛透過窗戶掃向崔凱的座位。可崔凱不在座位上。

“呵呵。”魏東明笑了。他一步步向鄭蘭走過去,兩人就快要貼在一起了。鄭蘭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她退到牆邊,無路可退。

魏東明伸出一隻手抵在牆上擋住她的退路:“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他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很誠懇。

王瑞雪閉上眼睛搖搖頭,這傢伙演技一流。她不禁想,如果一個男生也這樣對我,恐怕我也會被欺騙呢。看吧看吧,男人的話要是能相信,母豬也能上樹了。啊,還是多念幾遍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千萬不要被這些傢伙的色相迷惑了雙眼呀,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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