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茫而困頓的看着程毓璟,“您認爲感情不值得我們傷腦筋是嗎。”
“不是不值得,而是看你要傷腦筋的是爲哪一個人,我從沒說過,感情是可有可無的,我們每個人生下來都需要感情,否則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不管擁有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但我不認爲,你現在爲之傷腦筋的,是你值得的。”
我心裡一跳,他看着我,非常無奈的說,“我不打算詆譭什麼,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認同和價值觀念,但你並不適合蔣華東,或者說,我認爲你想要的,他無法給你。”
“他是個好男人嗎。”
程毓璟想了一下,“本質而言,我們都不是。好男人無法這樣狠心,更不可能把任何東西都看作籌碼,這樣太無情了,你懂嗎。但在其他角度來看,相比較一些庸碌無爲的,我們也都算是。”
男人好壞之分,從來都和事業無關,我從不認爲事業的成功就代表他是個好男人,相反,在現實中,越是事業有成地位高貴的,越是本質上的登徒子,他們把很多事物都堪稱玩弄的籌碼,他們把代價都讓別人來承擔,他們認爲錢是無所不能的,他們周旋在很多異性之間,還美其名曰這是應酬,爲了事業和前途。
好男人其實和他本身的生活成功與否是無關的,那只是他的性格,他的抉擇,和他的言行。
我長長的吸了口氣,“男人怎樣纔算愛一個女人?”
他說,“會希望看到她,會在不能陪她身邊時掛念着無法安穩,會爲她考慮周全,不盲目的承諾做不到的事,也會盡力許她她想要的東西。”
如此說來,蔣華東對我…似乎並不愛,因爲他並沒有做到這些。但他確實沒有許諾我什麼,不給希望便不會失望,可我給了我自己希望,於是我無法去親口討要什麼,反而只能自己難過。
我的確不是個做情/婦完美的材料。
“那您有喜歡過女人嗎。”
“有,就是現階段。”
我一愣,他的眼神非常火熱而深情,有我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情愫,我迅速低下頭,詭異的氣氛在瞬間凝固起來,蔓延在四周,我如坐鍼氈。
喬慄恰好在這時端着咖啡出來了,她只弄了一杯,這是非常明顯的逐客的意思。
我剛想站起身,程毓璟忽然在旁邊說,“留下來吃早餐,冰箱東西很多,吃不完,一會兒何言來接,我們去公司。”
程毓璟說完看了看我,“你今天上班嗎。”
我非常誠懇地說,“我以後都不會曠班,昨天是最後一次。”
他嗯了一聲,喬慄俯身去拿方糖的功夫,程毓璟的目光從她裸露的脖頸掃過,微微一愣,“那是什麼。”
喬慄也是一愣,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有些嬌羞,“你忘啦。”
程毓璟將杯子重新放回茶几,“我確實不記得。”
喬慄抿脣看了看我,似乎覺得不方便,我想起身告辭,但程毓璟又不讓,這世上再沒有比我更棘手爲難的秘書了。
“這東西,似乎不是自己可以製造出來的,喬慄,昨晚的事,你不和我解釋一下嗎。”
喬慄咬着嘴脣,彷彿要咬出血跡來一樣,她不時的看我一眼,最終仍舊一言不發。
程毓璟冷笑了一聲,“你怎樣想的,我並非不清楚,我的水裡有安眠藥,但不是催/情劑,所以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思維,而不會被別有企圖
的人利用。我清醒時候不會做的事,不清醒時更做不了,作爲一個聯合其他男人來欺騙我,試圖得到你想要的,我非常厭惡。”
喬慄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她看着程毓璟,有些不可置信。
“我沒有睡着,你給我倒的那杯水,我沒有喝,隨手倒在了花盆裡,但我營造出了一個我睡過去的假象,你敢私自把男人接來,在我的別墅苟且,再推脫給我,以爲這樣就可以在我身邊留下嗎。你只會將我最後的那點憐憫也變得蕩然無存。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之間在兩個月前我不再聯繫你時便到此爲止,我厭倦女人在我身邊耍心機的醜陋,我並沒有虧待你,但你我各取所需,糾纏下去,很沒意思。你很聰明,知道我清醒過來一定奇怪,會將私人醫生請來,讓他幫我查驗,你是否被我碰過,但是我還是別的男人,卻查不出來,很遺憾,我是沒有存在不清醒的時候。”
喬慄的身子忽然一個踉蹌,她扶住茶几,沒有向後摔過去,可臉色異常蒼白,程毓璟從支票薄裡拿出了一張,寫了幾個數字,扔在她腳下,“你也就值這個數。”
喬慄彎腰看了看上面,臉色變得更加難堪,在她張嘴之前,程毓璟猛地將手中握着的那一杆筆朝她臉上扔過去,唰一聲,鼻尖蹭過臉頰,劃出黑色的一道,和白皙皮膚形成對比,醜陋至極。
“如果沒有昨晚的事,我也許還可以多給你一些,但這是你自作自受。挽留男人有很多種方法,如果你搬出舊情,也許我還會動容,可你走錯了路。”
他話音才落,何言從拿着鑰匙從外面推門而入,他看了一眼這副場景,有些愣怔,程毓璟垂下眼眸,繼續看文件,嘴上吩咐,“何言,送喬慄離開。以後的事,你知道該怎樣做。”
何言顯然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他很快明白過來,微微頷首後,將公文包放下,走過來,臉色不善對喬慄說,“喬小姐,請離開別墅。”
喬慄攥着支票,忽然眼睛一紅,朝着程毓璟大喊,“我不走!我二十二歲跟了你,跟了你三年,你太狠心了,我爲你流過一個孩子!”
她喊出這句話後,我和何言同時有些愣怔,程毓璟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喬慄顫抖着,她將那張支票幾乎攥碎。
“這事你不是不知道,當時你在瀾城,只吩咐了你當時的女秘書送我去醫院,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再提起,我知道,你沒把我當回事,但我自欺欺人跟了你三年,從二十二歲,到二十五歲,我沒有尊嚴,沒有自由,我完全把你看成我的全部,程毓璟,就算冰一樣的心,也總該捂化,你是鐵打的嗎。”
程毓璟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對,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你們付出身體,就同樣付出了感情,或者在此後,慢慢的付出,而男人不是,得到過的女人,往往連名字都記不得,因爲對男人而言,如果沒有深愛,女人都是一樣的,你要求得太多,也妄想獨佔,但從最開始我就說過,我能給予你的,除了錢,再沒有別的。”
喬慄坐在地上,她眼神非常空洞,將那張支票慢慢鬆開,“這就是你給我的?”
程毓璟嗯了一聲,“我最厭惡什麼你知道,這三年,我給你的很多,我可以將你住的那套公寓送給你,那輛車你接着開,但是補償,這三十萬,我都覺得你不配。”
喬慄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忽然爆發出一陣特別狂妄的大笑,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猛然坐起,一把將我扯過去,頭皮的
巨痛讓我差點暈死,我的身子被狠狠一推,朝着樓梯撞去,額前火辣辣的撞擊感在瞬間遍佈全身,我聽到身後“啪”地一聲,接着便是摔倒在地的巨響,我回頭去看,喬慄趴在地上,程毓璟的手還沒有收回去,掌心火紅一片,木板地上有滴滴血跡,非常的鮮紅,何言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眉目緊皺,程毓璟只是淡淡的掃了喬慄一眼,便朝着我走過來,將我扶起護在懷中,他用手指輕輕拂過我額前的傷口,對何言吩咐着,“醫藥箱。”
何言飛快的跑上二樓,又匆忙下來,手中提着一個紅色的藥盒,平放在地上,從裡面拿出棉籤和藥水,程毓璟扶着我坐在沙發上,爲我弄好傷口,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我,“還好嗎。”
我點頭,“沒事,這樣的傷,以前在夜場經常會受,媽咪見我們不聽話,打一下很正常,我習慣了,沒那麼緊張。”
程毓璟撫了撫我的頭髮,爲我捋到身後,他越過我的頭頂,將目光望向仍舊趴在地上的喬慄,“何言,將她扔出去,髒了我的地板。”
何言非常強硬的把喬慄從地上托起,連拉帶拽的拖出了客廳,在扔出門外時,喬慄忽然大聲哭喊着,聲音特別淒厲,“程毓璟,你喜歡她是不是?那你喜歡吧!你根本無法保護她,太多人虎視眈眈,你欠下那麼多情債,不會有人放過她的!我就等着看那一天!”
程毓璟的眉頭深深蹙起,我們各自沉默了一會兒,直到何言去而復返,站在門外說,“程總,我已經安排了保安把喬慄送離這裡,後續問題,需要我做什麼。”
“不必理會,她鬧不出什麼。”
程毓璟再度垂眸詢問我是否疼痛,我沒有回答這個,而是對他說,“喬慄懷過您的孩子。”
他的手指在膝蓋上敲了兩下,“不錯。”
“爲什麼要流掉。”
他目光毫不迴避的看着我說,“因爲我不願要,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成爲私生子,我無法給予他程毓璟孩子的名分,就寧可不要,而我也不會娶喬慄,懷上這個孩子是她擅自做主,我沒有同意,我沒有允諾的事,就不會爲此承擔我該負的責任。”
我的臉色有些發白,我覺得他們都太無情了。把女人看得也太卑微了。
他忽然溫柔的伸出手,在我的臉上輕輕撫了撫,“這是我的私事,我從不和任何人分享,但是和你,我覺得無所謂,這是我讓你看清我的心的第一步,我有過的女人,不算很多,至少比蔣華東,要少一些,我在這個年紀,希望撇開門當戶對的思想,刨除所謂的能爲我事業帶來助力的因素,只是選擇一個我喜歡,帶着感情色彩的女人,過完我認爲可以安定下去的日子,薛宛,我不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咬着嘴脣,將頭輕輕別過,他忽然握住我的肩膀,逼迫我面對他,在他眼中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臉,我忽閃的眼神,我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我可以讓我身邊,所有的女人都消失,只留下你一個,我可以許諾婚姻,可以許諾孩子的身份,我不會讓你成爲任何一個你害怕成爲的角色,我也不會讓你將來有失望的一天。這是我第一次承諾,也是最後一次。”
我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很壓抑,很悸動,是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感覺,何言悄悄的從客廳內退出去,將門關上,偌大的宅子內,陽光明媚,唯能有我們兩個人的聲音,他握在我肩頭的手,愈發的用力,讓我不容忽視他的堅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