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坐在牀上,這屋裡並沒有她想像的寒冷,難得她手腳都是熱的,仔細看了看,屋裡其實並沒有火盆。見她奇怪,身邊一個三十來歲濃眉大眼的婦人笑道:“娘娘,這熙和院的屋子是王爺吩咐裝了火龍的,才完工半個月呢,王爺對娘娘可真是上心呢。”初晨笑笑道:“這位怎麼稱呼?”
那婦人笑着回道:“奴婢是周福家的。”周福是王府的管家。初晨雖然不知道,但想着這婦人既然能到自己身旁服侍,這周福應該是這王府裡有頭有臉的人罷,當下笑道:“你很會說話意忙遞上了一個荷包,周福家的千恩萬謝的謝了退在一旁。
少頃,有人送來熱水,爲初晨卸了那厚重華貴的妝容,一個穿着綠衣服,眉清目秀,十二三歲的小丫頭上來給初晨揉她酸了的脖子,想必這些都是彥信臨出門前吩咐的,看不出這廝還有這種細心體貼的時候。
初晨打量了一下那位一直管她言行的嬤嬤,那嬤嬤四十多歲,膚色白淨,細眉細眼,穿着藍色的綢衣綢裙,秋香色的鞋,戴着一根玉蘭花型的碧玉簪子並幾朵珠花,收拾得很是乾淨得體,在那裡腰板挺直,微垂着頭,穩穩當當的,但看其他人的樣子,似乎對她頗多忌憚,初晨笑道:“不知這位嬤嬤怎麼稱呼?”
那嬤嬤上前一步,行了禮,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回道:“老奴姓秦。”周福家的道:“娘娘,秦嬤嬤原來是在宮裡服侍先後的,王爺剛開府就將她接出來了,之後這內府裡的家務事都是她處理的。”
看來此人很得彥信的信任呢,初晨不由多看了她幾眼,一邊示意春意上前扶起她,一邊道:“嬤嬤快請起,我年紀輕,難免有掌握不了分寸的時候,還請嬤嬤今後多提醒些。”又讓潤露送上了她親手做的一個荷包。
秦嬤嬤接了荷包,不卑不亢的謝過,立在一旁依舊眼觀鼻,鼻觀心。
天色漸晚,到處都點上了紅色的燈籠和紅燭,外面仍然沒有散席的樣子,初晨無奈的在喜牀上正襟危坐,兩眼發直的望着桌上的糕點。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折騰,她早上吃過那點東西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偏生這個秦嬤嬤油鹽不進,先是跟她講了一堆皇家的威嚴和風範,又說了一堆規矩和前例,說什麼彥信讓她先取了鳳冠洗了臉,又讓人給她按摩已經是破例了,根本不准她有任何不雅的姿勢或是吃一點東西。初晨想到以後的日子,鬱悶得想撞牆。
就在初晨努力的與瞌睡蟲和饞蟲做鬥爭,昏昏欲睡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一個有些胖,笑得彎眉彎眼,穿着藕色皮襖子的婦人打起簾子進來給她行了禮,笑道:“娘娘,王爺讓我來跟娘娘說一聲,外面下大雪了,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瑞雪兆豐年,大家夥兒很快就要散了。”這就是說彥信很快就要來了。初晨突然覺得有些緊張,頗有些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的感覺。
接到消息,衆人有條不紊的忙着備席,打熱水,看着衆人忙碌,初晨既煩躁又有些莫名的害怕。似是感覺到了她的不安,秦嬤嬤望了她一眼,春意輕輕觸了觸她的手臂,她吸了一口氣,強壓下不安,努力做出平靜的樣子。
這廂剛剛準備好,就聽門外有人低聲給彥信請安,簾子打起,彥信夾雜着一股冷風快步走進來。在秦嬤嬤嚴肅專注的注視下,初晨不得已起身給彥信取下堆滿雪花的披風,彥信有些微醉,散發着淡淡的酒味,初晨使勁吸了吸,彥信笑道:“是梨花白。”這是梨花白,而且是風子瑛珍藏的上品梨花白,他怎會有?
彥信似是知道她的疑惑,答道:“岳父大人送了我十壇,今晚高興,我拿出五壇來和大傢伙一起分享了。”風子瑛的這些梨花白可是他的心肝寶貝,輕易不拿出來的,也不知這廝怎麼騙來的。初晨有些吃驚的望向彥信,正好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睛,那墨色的眸色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似乎要將她吸噬進去。
初晨心中一緊,有些不自在的轉開眼睛,無奈彥信就在她身旁,她怎麼也不可能做到對他視而不見的,就是眼睛不看他,心裡也是亂的。彥信穿着大紅色繡着四爪蟠龍的禮服,帶着紫金冠,腳上穿的是那雙她親手繡的鞋子,臉上散發着淡淡的紅暈,映着他俊逸的五官,越發顯得他魅惑無雙,初晨正不自在,突然覺得頭昏眼花,喘不過氣來,她費力的抓住什麼想要站直。彥信魅惑的聲音從她頭頂低低響起:“愛妃不要着急,先喝合巹酒,咱們再洞房。”
初晨嚇得迅速恢復了清醒,縮回自己緊抓着彥信胸部的手,臉紅得像煮熟了的蝦,她那是餓的好不好?還好秦嬤嬤的聲音及時響起:“請王爺和王妃入席。”
坐在桌前,初晨有些驚奇的發現多數都是她愛吃的,看着那熱氣騰騰、香味四溢的滿桌酒菜,初晨只覺得胃裡伸出一隻小手抓啊抓,撓心撓肺,剛舉起筷子,秦嬤嬤親手遞上兩隻斟滿了酒的龍鳳金盃道:“請王爺王妃滿飲此杯。”想來這是合巹酒了,她無奈的看了秦嬤嬤一眼,用得着在這個時候提醒她嗎?頓時覺得胃口也沒了。
彥信似笑非笑的望她一眼,示意她按自己的動作做,二人手臂互相交叉着喝了酒,秦嬤嬤方滿意的收了酒杯,立在一旁親手爲二人佈菜。初晨怏怏的略動了幾筷,便放下了筷子。彥信也不勸她,隨便動了動,便讓人撤了。
彥信輕輕打了個呵欠,這是要就寢了,在秦嬤嬤的示意下,春意和潤雨上來爲初晨除去釵環,又服侍着她到屏風後換了件半透明的紅色繡牡丹紗衣,紗衣下雪白絲滑的肌膚和鴛鴦戲水的肚兜若隱若現,穿了比不穿還要誘人,初晨皺起眉頭,指着另一件厚實些的絲袍道:“我要穿那件。”春意還未答話,秦嬤嬤面無表情卻不容置疑的道:“就穿這件,這件最合適。”初晨有些惱怒的瞪起眼睛,卻發現秦嬤嬤不溫不火的望着她,她嘆了口氣道:“有些冷,再給我披上件外袍吧。”這回秦嬤嬤倒沒有再說什麼。
初晨剛走出屏風就見彥信四仰八叉的倒在牀上,懶洋洋的對小丫頭道:“你們將熱水和毛巾備好,王妃自會服侍本王,你們退在一旁。”
秦嬤嬤看了初晨一眼,這是要看她的表現了。初晨忙笑着迎上去:“王爺,臣妾爲您寬衣。”彥信閉着眼睛伸長了腿,就等着她上前服侍了。初晨正想找個什麼藉口,就聽周福家的讚道:“哎呀,娘娘真是少有的賢惠啊!真不愧是出身於百年世家的貴女呢。”幾個丫頭婆子連連稱是。
“好!我忍!”初晨暗自咬牙,爲了今後的生存大計,她不是隻能忍嗎?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蹲下爲他脫鞋,脫襪,剛鬆了口氣,彥信又道:“有勞愛妃了,今天走了太多路,腳有些疼。”
“那就泡個熱水腳吧?”初晨忙上道的建議,早有丫頭遞過裝滿了熱水的銅盆,彥信不客氣的將腳放進了盆裡,假意抱歉的道:“愛妃嬌貴,恐怕沒有做過這些事情,若是不會做,太辛苦,就不要勉強了。”
“不辛苦,服侍王爺是臣妾的本分,也是榮幸。”初晨咬着牙擠出一個笑,趁着沒人注意,在他的腳上狠狠掐了一下,彥信在她耳邊曖昧的道:“不要挑逗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一會兒定然不會讓你失望。”看見初晨滿面通紅,狼狽的縮回手,他心情大好的笑起來。初晨強忍着怒火,皮笑肉不笑的服侍着他洗漱完畢後,方坐了下來。
秦嬤嬤在牀上鋪了一張白綾後,嚴肅的道:“娘娘真不愧是幾百年的名門望族教出的小姐,很是賢惠得體。服侍丈夫是妻子的本分,更何況王爺身份高貴,老奴先前還擔心娘娘出身嬌貴,難免驕奢,做不來這些服侍人的事情。現在看來,娘娘做的極好,老奴放心了,對先後也可以有個交代,老奴告退。”說完後帶着一幫子嬤嬤丫頭退了下去。
房裡終於只剩下二人,彥信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沉默的望着初晨,初晨不敢去看牀上大紅的百子千孫被和那刺目的白色,緊張地揪緊了衣角,突然身子一輕,已被彥信騰空抱在了懷裡。
“你做什麼!放開我!”初晨大急,只拼命捶打着彥信的胸脯。彥信不語,將她放在牀上,俯身上前,用貓盯着老鼠般的眼神盯着她看。初晨被他看的毛骨悚然,順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見自己的外袍不知何時已被扯開,露出了裡面的紗衣,雪白的肌膚,鴛鴦戲水的肚兜一覽無餘。她慌慌張張的伸手去拉衣襟,手卻被彥信固定在頭頂,退無可退,初晨緊張的嚥了口口水,目光四下亂瞟。
那個啥,下一章洞房花燭要咋寫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