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俊然知道只要自己稍一回頭,肯定會被狼一招鎖喉而斃命,趕緊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勢,扔掉了野兔肉,雙手死死的抓住了兩隻狼爪子。背起那重達八十多斤的狼拼命的往公路那邊跑去,一心指望着有人來救。身後的狼拼命的用後爪在曾俊然身上亂抓,曾俊然的背上的衣服被狼爪子抓破了一個大洞,狼嘴死死的咬着曾俊然的帽子,幸虧那帽子又厚又軟,牢牢的系在脖子上,否則曾俊然腦袋也要開花的了。曾俊然揹着狼,絲毫不敢稍作停頓,生怕一步之差就會成了狼嘴之下的戰利品,只得沒命的往前跑。跑啊跑,終於跑到了公路邊,但是天寒地凍,滿路是雪,路途偏僻,到了公路也沒見有一個人一輛車經過。曾俊然也不管東西南北了,只得瘋狂的往前跑。跑過了一里又一里,一直跑了兩個多小時,已經筋疲力盡了,眼看着還是沒人來救。腳步越來越沉重,越來越踉蹌,但是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死在狼口之下。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後邊遠遠的開來了一輛綠色的軍車。車上的司機也發現了曾俊然,司機驚叫着說:“天啊,有人揹着一匹狼。”司機旁邊的人說:“小趙,趕快救人。”
司機小趙:“好的,成司令。”
司機腳上急踩油門,那綠色的獵豹越野車就像一頭非洲草原上正在追趕獵物的獵豹一樣,飛速的轉動着四個輪子,很快就到了曾俊然的身後,司機急忙停車,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槍對着那野狼的頭部就是一槍。“砰”的一聲,狼頭正中一槍,狼血噴涌而出,曾俊然終於支持不住了,“撲通”一聲撲倒在了雪地上。手裡還是死死的抓着那兩隻狼爪子。
司機小趙是個二十四五歲的帥小夥子,一米八零的個子,一身軍裝,戴着厚厚的軍帽,從車上跳了下來。駕駛室旁邊的司令是個五十多歲的男子,也跳了下車。小趙走到曾俊然身邊,蹲下身子用手掰開了曾俊然背上的死狼。然後把曾俊然的頭部抱在了自己的膝蓋上,讓他仰面朝天,關切的問:“同志,同志,你沒事吧。”
曾俊然上氣不接下氣,過了很久,終於喘過氣來,說:“謝……謝謝你了,解放軍同志。”
五十多歲的司令員走近了幾步,失聲叫了起來,“啊?俊然,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的?小兔崽子,你想嚇死你爸媽嗎?”
曾俊然驚喜交集,忍不住熱淚盈眶,脫口叫道:“舅舅,我差點就沒命見你們了。”說完,氣一頂,竟然昏了過去。原來這個司令員竟然就是曾俊然的舅舅成勝利。他和司機小趙剛從外地出差回來。
成勝利趕緊和小趙一起把曾俊然扶上了汽車,給曾俊然喝了點開水,曾俊然這才緩過神來。成勝利說:“小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鳥不下蛋的鬼地方吧,要是還有什麼野狼來,咱們的子彈也不一定夠用的。”
小趙笑了笑說:“好的,成司令,哦,稍等一下,讓我把那死狼也扛上車吧,我還從來沒吃過狼肉呢。”
成勝利也笑了,說:“你小子,這東西能吃的嗎?”
小趙:“應該可以吃的吧,實在是吃不了把那狼皮割下來做件背心也行啊。”
成勝利:“還是不要了吧。咱又不是沒衣服穿。扔在路邊讓那些老鷹也來飽吃一頓也好。”
小趙:“好吧,司令。”
三人乘着車子,將近傍晚五點鐘纔回到銀海市軍區司令部。回到家裡,成勝利安排曾俊然好好的吃上一頓,然後洗了個澡,曾俊然給自己母親成嘉馨和陶悅涵報了平安。
自從陶悅涵和成勝利去監獄看過那三個搶劫曾俊然的犯人回來之後,陶悅涵以爲曾俊然真的已經遇害了。又不敢對自己父母和曾俊然的父母說出實情。心裡十分悲痛,整個人像掉了魂似的,上班也心不在焉,老是出錯。這天一大早,一月二十八號,正是陶悅涵二十七歲的生日。陶悅涵萬念俱灰,總是覺得沒有了曾俊然一個人繼續生存在這世上又有什麼意義呢。於是連班也不上了,竟然獨自一個人傻乎乎的來到了東安市的河邊,看着那滔滔的江水,沉思良久,看看四周無人,拿出紙張寫下了遺書,內容如下:爸媽,原諒我這不孝的女兒,俊然哥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被人給圖財害命了,我不敢告訴你們,也不敢告訴俊然哥的爸媽,我心裡難受死了,沒有了俊然哥,我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和樂趣呢?哎,我也不想活了。這世上無論是誰都是逃不過死這一字的,只不過是早死和晚死而已,人生如過客,逝者是歸人。所以我走了之後,你們不要太難過,不用天天掛念我的,其實我也只不過是去找俊然哥而已。到了九泉之下,我大概就能跟俊然哥天天快活的過日子了。
不孝女兒陶悅涵絕筆寫好了遺書,把它放回小提包裡,然後把隨身攜帶的小提包放在了岸邊,一步一步的往江心走去。就在陶悅涵將要沉入江底的時候,一個五十多歲、身體健壯、中等個子的男人,這人是個冬泳愛好者,及時發現了她,趕緊從岸上飛快的跑到岸邊,脫了外衣,縱身一躍,跳進了冰冷的江水裡,十分迅速的游到陶悅涵入水的地方,把她救了上岸。其實陶悅涵自己也會一點游泳,只是水平不是很高,不敢在大江大河遊而已,沉入水裡本能反應也沒喝着多少水。陶悅涵吐了幾口江水,這纔回過神來。十分傷心的說:“哎,大伯,你又何必救我呢。”
大伯:“姑娘啊,看你年紀輕輕的,有什麼天大的事要自尋短見呢?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你要是真的就這樣走了,你怎麼對得住養育你多年的父母雙親呢?做人可不能太自私,只要有一線的生機,就要勇敢的活下去才行。”
陶悅涵哭着說:“哎,大伯,大道理誰不知道,我那準備結婚的未婚夫被人給圖財害命了,你說我獨自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我還不如早死了還好,死了或許就可以見到他了。”
大伯:“哎,傻姑娘,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哪能遇到一點點挫折就輕生了事呢?你也不想想,那些地震海嘯剩下的孤兒們,他們比你還要慘十倍百倍的吧。他們都有勇氣繼續生存下去,難道你一個大人連那些可憐的小孩都比不上嗎?你要是真的走了,留下你那可憐的父母終日以淚洗臉,難道你不覺得很不孝嗎?任何人來到這世上,也不過是幾萬日的光陰而已,哭也一天,笑也一天,何必過分執着呢?你要想想,今天這麼美好的生活是無數先烈用熱血和生命換來的,你不好好珍惜,你對得起誰?看來你應該多看看那些與戰鬥有關的電影,在那些戰火紛飛的年月,紅軍爬雪山過草地那麼艱苦也不曾想要尋死,這世上還有什麼痛苦比得上他們所要承受的痛苦厲害呢?你大概也看電視新聞的吧,世界上還有很多地方的人們要經歷飢餓、疾病、戰火硝煙,他們的痛苦比起你那點痛苦起來,大概要痛苦上十倍百倍也不止。把心放寬一些,只要熬過黎明前最黑暗的時段,一切就會有新的希望的了。就拿我來說吧,十年前我得了嚴重的腎病,醫生說我活不過三個月的了,那時候我也有了尋短見的念頭,但是一想到要是我真的這樣就走了,那會帶給自己年邁的父母和剛念初中的兒子多大的傷害啊,還有我那可憐的愛人天天都要活着痛苦之中,於是我咬咬牙,堅持天天來遊一小時的泳,連續堅持了十年,現在我的腎病也全好了,全家也可以高高興興的生活了,你說這不是很好嗎?人命可不是韭菜,沒了可不能再長出來的。悲傷可以重新快樂,憤怒可以重新歡喜,只要放寬心懷,傷口是可以慢慢癒合的。得失隨緣,萬事都要學會看開一點。”
陶悅涵想了想,雖然自己很愛俊然哥,但是也很愛自己的爸媽的,要是自己也沒了,那自己爸媽和俊然哥的爸媽誰來照顧呢?總不能把自己爸媽也給氣死吧,要不還是不死那麼早吧。想到這裡,有點尷尬的對那大伯說:“大伯,謝謝你救了我,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我有空好去你家探望你一下。”
大伯笑了,臉上揚起一臉溫暖人心的光彩,說:“姑娘,我這十年每年也救過兩三個落水的人的,當然也不是說都是尋短見的,有些是不會游泳出現危險,我可從來沒指望要出名,也不希望人家來報答我,所以我的名字你還是不要問了纔好,只要幫助了別人,我的心就會無比快樂的了。這世上愛情固然重要,但是親情友情也同樣是很難割捨的。只要你想開了就好,就這樣吧,我還得鍛鍊去了。”說完,大伯跳下冰冷刺骨的河裡游泳去了。
陶悅涵拿回自己的小挎包,上岸打車回家去了。剛到家裡,陶爸爸從市場上買了菜回來。看見渾身溼透的陶悅涵,有些奇怪,說:“悅涵,你這是什麼回事?”
陶悅涵趕緊撒謊說:“有人從樓上倒水下來,所以被淋成這個樣子囉!”
陶貴平:“富貴隨水來,大概是個好兆頭,要不然幹嘛那麼多人都沒被淋就你被淋呢,還愣着幹嘛,趕快回房換衣服,小心感冒,要是真感冒了,就不能吃醬油雞的喔,還有你最愛的桂花魚。你爸都給你買回來了,你媽剛出門給你去訂生日蛋糕了呢!”說完,哼着曲子唱了起來:“盟誓永珍重,我未負你恩義隆,枕邊愛有千斤重,大丈夫處世做人應知愛妻兼盡忠……”拿着菜進了廚房。
陶悅涵看着還在樂呵着的老爸,心想:要是剛纔我真的沒命了,不知道老爸老媽會變成什麼樣子?回到房裡,換了衣服。把遺書撕掉,扔進了垃圾筐裡。吹乾頭髮,給單位請了個假,百般無聊,放了MP3,躺在牀上漸漸的睡着了。
吃過了午飯接着睡,吃了晚飯又想睡,陶媽媽:“悅涵啊,你這孩子今天究竟幹嘛?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了,怎麼睡了一天還要睡?不許睡了,陪媽看看電視。”陶悅涵:“媽,你就讓我睡吧,今天我老是覺得累得慌。”
陶爸爸:“女兒啊,你是不是發燒了?難道是今天早上被水淋了的緣故?趕快找個體溫計來測一下,要真是發燒了那可得趕緊吃退燒藥才行。”
陶媽媽:“啊?女兒啊,你今早被誰淋了,哪個王八蛋這麼缺德,你看見了沒有?告訴你媽那人是誰,我找物業管理處去投訴他。”
陶悅涵:“爸、媽我沒病,只是這些天公司裡的工作多得要命,我累死了才這樣而已。別吵了,我再睡一會,過了今天就沒事的了。”回房接着睡。到了晚上九點多,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陶悅涵迷迷糊糊的睡在牀上,拿起牀頭的手機,說:“喂?哪位?”
曾俊然:“悅涵,我是你俊然哥囉。不然你以爲還會有誰?”
陶悅涵高興得哭了起來,嗚咽着說:“俊然哥,你想嚇死我嗎?幹嘛這麼多天都沒一個電話?你舅舅帶我去見那幾個搶你財物的賊,我還以爲你沒命了呢。我又不敢對我爸媽說,我又不敢對你爸媽說,今天早上我還……我還……”陶悅涵心想:哎呀,幸虧沒死,否則就再也見不着俊然哥了。
曾俊然:“悅涵,別哭,我不是好好的嘛,今早你還幹嘛來着?”
陶悅涵:“今早我被人淋水了。”
曾俊然:“被淋水啊?那沒事,換套衣服就好了,哎,悅涵,我今早差一點就沒命了。你知道我怎麼回事嗎?說了你也不相信,我今早差點就被一匹野狼給咬死了。”
陶悅涵:“啊?俊然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於是曾俊然就把被賊搶錢,被賊拋入深山老林喂豺狗,跌斷了手和腳,又被人救了,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裡,在人家那裡養了一個多月的傷。直到今天才走出那村子,又被一匹野狼光顧,幸虧遇上了舅舅,這才撿回了一條小命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給陶悅涵。只是把差點給人當了女婿的事情給省略掉了。
陶悅涵聽得又驚又奇,笑着說:“嘻嘻,俊然哥,被野狼光顧那也罷了,千萬可別給人家當了上門女婿就好。”
曾俊然聽到這裡,有點得意的說:“悅涵,本來我不想告訴你的,咱們倆都那麼多年的感情了,我就老實告訴你吧,我在那戶跌打醫生家裡,遇上了一個天仙般嬌豔的絕色女子,差點就成了她的老公了。”
陶悅涵:“切,吹牛,窮鄉僻壤裡還能有什麼絕色女子,該不是你病得無聊天天在做春秋大夢吧。”
曾俊然:“等我回來了,我給你畫出她的肖像,到時候你可不要吃醋纔好。”
陶悅涵:“切,能讓我吃醋的女孩除了時曦姐之外,我看也沒找得出第二個來了。不過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人家時曦姐大概連小孩都已經有了,除了我,誰也不會要你的啦,你就少臭美吧。”
曾俊然:“等我把廠子裡的事搞定了,我帶你去一趟紫霞村,讓你也見識一下什麼人才算美人。”
陶悅涵:“切,就算人家再美,也不是你的老婆,有什麼好得瑟的,你充其量不過是一隻漁夫家的雞而已。”
曾俊然:“誰是漁夫家的雞?莫名其妙!”
陶悅涵:“漁夫家的雞,見水喝不着囉!俊然哥,你還有什麼事沒有,沒事我要掛機了,時候也不早了,明天我還得上班的。”
曾俊然:“好吧,大懶蟲!做個好夢!”
陶悅涵:“你也一樣!”陶悅涵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甜蜜的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陶悅涵吃了早餐就去上班,說來也奇怪,平常看見路上的花花草草也沒什麼感覺,但是今天無論看見什麼都覺得十分漂亮,十分順眼。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很快就下班了。回到家裡,吃過晚飯,又和曾俊然聊了一會電話,眼看着就到八點了,正準備打開電腦上上網。誰知剛開電腦,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手機看看來電提示,原來是成嘉馨打來的,趕緊按了接聽。
成嘉馨驚惶失措的說:“悅涵,不好了,你叔叔上廁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現在正在市康和醫院急救室搶救,你趕快來一趟!”
陶悅涵:“啊?阿姨,那俊然哥知道了沒有?”
成嘉馨:“我已經讓他馬上坐飛機回來了。”
陶悅涵傷心欲絕,哎!這該死的黴運哪天才算到頭呢!強作鎮定了一下,趕緊說:“阿姨,你別擔心,叔叔應該沒事的,我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