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悅涵:“哎呀,就算我們不上衛生間大概也走不了多遠的,子淳哥,那些遊客不是很危險?”
萬子淳:“但願他們沒事就好。要是躲在小涼亭上大概會好一些。”
又過了一些時間,雨越來越大,兩人衣服都被打溼了。萬子淳想想不是辦法,說:“悅涵,你等一下。”說完就打着雨傘急匆匆的跑到小屋前邊十多米的路上撿了一塊從山上滾下來的磚頭般大小的石頭,再急忙跑了回來。
陶悅涵:“子淳哥,你幹嘛?”
萬子淳:“還能幹嗎?打爛鎖頭進屋避雨囉,大不了賠他一個鎖頭而已。”
陶悅涵:“說得也是,哎呀,幸虧我們還有個小屋避雨,好過那些遊客很多喔。”
萬子淳拿着石頭對着鐵鎖使勁敲打了幾下,門終於開了。兩人趕緊躲進小屋裡。萬子淳摸了褲兜,拿出火機照了一下。原來這屋子是公園裡的清潔工人放掃帚的地方。門邊還有三把鐵鏟。屋子一邊放着些掃帚,還有兩筐幹樹葉,幾捆乾柴。相隔一米的地方有個火竈,上邊有個大鐵鍋。旁邊有幾包鹽,一小瓶油,還有一罐水酒,一個砧板,一把菜刀。火竈前邊放着幾塊磚頭用來當凳子。屋子的另一邊用磚頭墊起了幾塊牀板,牀上放着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半新舊的花布牀單和一個小藤枕頭,連蚊帳也沒有。
這時兩人的衣服都溼透了。陶悅涵有點埋怨的說道:“哎呀,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子淳哥,我們生火烤烤衣服吧。幸虧我還有食物和水。早知道會這樣,八人大轎擡我我也不會來的。”萬子淳看了看她,也不好吭聲,趕緊關上大門,免得大雨進屋。兩人在牀邊的地上生了火,一人拿一塊磚頭當凳子坐在火旁烤衣服。又過了一些時間,陶悅涵拿出蘋果、餅乾、沙琪瑪和礦泉水和萬子淳一起吃了起來。畢竟是男女有別,陶悅涵只把長袖衣烤了烤,身上的衣服都沒敢脫。萬字淳也是,只脫了上衣烤了烤,褲子也不敢脫。陶悅涵見萬子淳脫上衣的時候臉都紅了,心想,啊,我這表哥品德還蠻不錯的嘛。萬子淳有點尷尬的說:“悅涵,你不要怨我,這是非常時期喔,你就將就一下吧。”
“子淳哥,別擔心,平常大熱天我爸也會光着上身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陶悅涵不以爲然的說道。幸虧屋裡的柴火充足,衣服慢慢的幹了九成,也沒那麼難受了。屋外的那雨還是沒完沒了的下個不停。這時兩人的手機根本收不到任何信號。大雨一直在下,天空中不時打雷閃電的,嚇得屋裡的陶悅涵神經兮兮的。
陶悅涵絮絮叨叨的說:“老天保佑,我可從來沒幹過什麼壞事喔,千萬不要劈錯好人喔。”
萬子淳:“悅涵,不要那麼迷信嘛。這屋頂是星鐵皮做成的,大概有避雷針作用的,應該不會被雷劈的。”
陶悅涵:“真倒黴,窩在這個小屋裡,一身臭汗也沒法子洗一下,真難受。”
萬子淳:“悅涵,別怨了,依我看那些來不及躲避山洪的人,大概連小命也保不住了。”
“啊?沒那麼嚴重吧,子淳哥,你不要嚇我喔。”陶悅涵聽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但願我猜錯了。”萬子淳心裡也鬱悶起來。
天晚了,陶悅涵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陶悅涵眼睛開始發睏了,看看那張牀。沒理由和表哥睡一塊的吧,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看了看萬子淳,也不敢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萬子淳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學過一些逃生本領,所以也不怎麼害怕,平常晚上經常過了十一點才睡,開始的時候也不覺得怎樣,有個這麼漂亮的心上人表妹在身邊陪着,竟然還有一點暗自慶幸。也沒在意陶悅涵的表情,和陶悅涵聊起了他在國外唸書時的趣事。說着說着,這才發現陶悅涵已經犯困了,心想原來這丫頭真是九點半就要睡喔。
“悅涵,你來睡吧,我來幫你看門。”
“子淳哥,那你不困嗎?”
“悅涵,這裡畢竟是荒山野嶺的,我也睡不着的,沒事,我一兩天不睡也還是可以的。”
“那好吧,子淳哥,我睡一會就換你睡。”陶悅涵也十分信得過這表哥的,於是連鞋子也沒脫就在那牀板上睡了起來。睡了就睡了,哪會這麼容易醒。陶悅涵一直睡到早上快六點才醒。這才發現萬子淳坐在牀邊兩手枕着頭部也睡着了。陶悅涵輕輕地推了推萬子淳,“子淳哥,我來換你,你也睡一下吧。”
萬子淳睜開惺忪的眼睛,說:“悅涵,你醒了?那我也不睡了。”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聽了聽屋外的雨聲,是小了一些,不過還是下個不停。兩人一起打着傘去衛生間洗一把臉,清醒一下腦袋。
回到屋裡,兩人開始吃早餐。吃完早餐,兩人打着雨傘到岩石旁邊看看情況。只見那些原先清澈透明的瀑布都變成渾濁不堪的黃泥水了。原來瀑布下邊的那一潭碧水也成了一個爛泥潭。萬子淳數了一下,發現原先那臺階的五個休息平臺只剩下四個了。也就是說那爛泥潭竟然有五六米深。嚇得他臉色都白了白。
“子淳哥,你幹嘛。”陶悅涵見萬子淳臉都白了,有些奇怪。
“悅涵,你沒發現那休息平臺少了一個嗎?那就是說那泥潭大概有五六米深喔。”
“啊?幸虧我們上了趟洗手間,否則可能現在已經活不成了。”陶悅涵這才覺得後怕。
“哎,不知道那些救援人員什麼時候纔來救我們呢?”萬子淳後悔不已。
“別擔心,子淳哥。我媽說我福大命大,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我們應該沒事的。”陶悅涵自從學了太極拳,膽子也大了不少,連忙安慰萬子淳說。
萬子淳:“說得也是,那我們回屋吧。”
兩人心情沉重的回到屋子裡。這時礦泉水也喝完了。幸好衛生間那邊有自來水。接着兩人用礦泉水的瓶子裝了一些水回屋裡燒開了喝。沒過多久,雨又大了起來,從早到晚,下了個沒完沒了。兩人吃過晚餐之後,這次只剩下一個蘋果了。
萬子淳十分傷心的說道:“哎,悅涵,都是我連累你了!”
到了此時此地,互相埋怨肯定會更加糟糕,陶悅涵心裡也不好受,但臉上還是勉強的笑了笑,安慰着說:“別傷心,子淳哥,或許明天一早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萬子淳:“但願如此。”兩人在小屋裡又過了一晚。
天又亮了,但是雨還是沒完沒了的下,這天早上,兩人早早洗過臉,回到小屋裡,僅僅還剩一個蘋果了。
萬子淳擔心會把陶悅涵餓壞了,於是說:“悅涵,你吃吧,我不餓。”
陶悅涵:“哎,子淳哥,你是男的,要是你沒力氣了,我也會完蛋的,還是你吃吧,我喝一下開水就行了。”
“悅涵,要不我們一人一半吧,省得大家讓來讓去。”
“好吧,子淳哥。”陶悅涵把蘋果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分了兩邊,一人吃了一半。吃完了,陶悅涵對萬子淳說:“子淳哥,你休息一下吧,我去燒開水。”
“好的,悅涵。”萬子淳又餓又累,倒在牀上閉目養神。
陶悅涵拿着兩個礦泉水瓶子去衛生間那邊打水。剛打了水,撐着雨傘往回走,陶悅涵忽然聞道一股怪怪的腥味,回頭一看,不看還沒事,一看不得了,嚇得她心膽欲裂,連雨傘都扔了,撒腿就跑。邊跑邊大聲喊道:“子淳哥,子淳哥,救命啊!”卻原來後邊不知從哪裡爬來了一條成人大腿般粗大,五米多長的黃色花紋的大蛇,只見那條大蛇張開巨嘴,吐着又長又細的紅舌頭,閃電般的追了上來。“子淳哥,救命啊!”陶悅涵嚇得腿都軟了,拿起手上的那兩瓶礦泉水就往蛇頭扔了過去。中了一瓶,一瓶沒中。這時躺在牀上的萬子淳幸好還沒睡着,聽到陶悅涵聲嘶力竭的叫他,連忙跳了起來,順手拿了門邊的一把鐵鏟,衝了出來。這時陶悅涵已經跑回到小屋門口,那蛇離陶悅涵相差不及兩米了。萬字淳連忙掄起鐵鏟對着蛇頭打了過去。偏了一些,沒打着。萬子淳連忙又補了一鐵鏟。那蛇一口吞了鐵鏟,連鐵鏟柄也吞了一小半,萬子淳只好把鐵鏟柄也鬆開了。趕緊跑回屋裡拿菜刀。那蛇把鐵鏟吐了出來。這時陶悅涵已經跑回屋子裡,什麼也來不及多想,拿起牀上的牀單就從屋裡衝了出來。對着大蛇的頭部用牀單撒了過去,然後整個人一個箭步衝到大蛇旁邊騎上了那滑不溜秋的大蛇蛇身,替換出萬子淳回小屋。陶悅涵雙手死死的掐住大蛇的脖子,用盡了平生的力氣,一絲一毫也沒敢鬆懈,那蛇發起狠來,拼命的扭動着身子,那力量比兩三個大力士的力氣還要厲害。萬子淳飛快的從屋子裡拿着菜刀衝了出來,用刀背對着蛇頭拼命的打了幾十下,打得那蛇頭鮮血淋漓,牀單也染滿了蛇血。萬子淳拿起菜刀對着蛇頭割了下去,霎時間蛇頭和蛇身成了兩截,那蛇瞬間成了無頭之鬼,還在垂死掙扎,沒了頭的蛇身在地上不斷的扭動,腥紅的蛇血流了一地。萬字淳連菜刀都扔了,連忙跑過去扶陶悅涵。萬子淳萬分激動的說:“好樣的,悅涵,真沒想到你還真有點膽量和本事喔,竟然敢和大蛇搏鬥。”陶悅涵站了起來,氣喘吁吁的說:“哎呀,我的媽呀,差點成了這蛇的腹中之物,幸虧本姑娘平常愛看動物世界,知道對付大蛇的方法必須要死命捉住它的脖子,否則要是被它纏住了那可要粉身碎骨的了,據電視上介紹說一條大蛇纏住人的身體那力量比一頭大牛的重量還要多很多呢,幸虧有了這張牀單,否則都不知道有什麼法子來對付這條大蛇呢。”說完,對着蛇身狠狠的踢了兩腳,洶洶的說:“我都沒得吃了,你還想要來吃我,死了也活該。”突然靈機一動,臉上馬上轉憂爲喜,笑着說道:“哈哈,子淳哥,這回我們可有得吃了。”這時天還下着中雨,兩人衣服都溼透了。
“說得也是,這蛇夠我們吃好幾天的了。”萬子淳也高興起來。
陶悅涵跑去撿回了雨傘和礦泉水瓶子以及那牀牀單,又擔心的說道:“哎,子淳哥,大熱天的,又沒有冰箱,那蛇肉很快會變質的。”
萬子淳:“說得也是,噢,要不我們也試試把蛇肉醃起來,烤熟了慢慢吃,或許能等到有人來救我們的!”兩人割了一些蛇肉煮了一鍋蛇湯吃了一頓,還別說,味道也挺好的。吃完蛇湯之後,兩人分工合作,把蛇肉切成一條一條的,用酒和鹽醃了,用火來烤熟,整整忙了一天,終於把那蛇處理好了。兩人靠着這蛇肉過日子,一心盼着有人來救。雨一連下了好幾天,終於停了。但還是沒有人來救。因爲那玉龍峽的道路已經全部被厚厚的泥漿覆蓋住了,再者離市區又遠,道路又狹窄,大型挖掘機很難進得峽谷來,兩人又是困在玉龍峽的最深最遠的地段,沿路又有許多大樹倒了下來,所以遲遲都沒見救援人員的人影。這時兩人的蛇肉也快吃完了,柴草也快用完了。繼續這樣下去很可能會完蛋的了,萬子淳說:“哎,悅涵,要不我們自己另外找路下山吧,上帝拯救那些能夠自救的人,我們總不能老呆在這裡坐以待斃的吧。”
陶悅涵:“說得也是,我們明天一早就下山,一整天的時間大概應該走得出這要命的玉龍山的。”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幸好老天發了善心,是個晴好的天氣。兩人一早吃了蛇肉,帶上準備好的飲用水和僅剩下的兩條熟蛇肉,把八百塊錢放進鐵鍋裡用鍋蓋蓋好,一人拿了一把鐵鏟,萬子淳還拿了菜刀,掩上門,離開小屋。兩人沿着兩座山峰形成的山谷一直小心奕奕的走了下去。一路上野草又高又密,樹木雜生,萬子淳拿着菜刀一路上砍掉一些攔路的樹杈,又拿着鐵鏟敲打路上的野草以防有蛇,鐵鏟也可以倒過來當柺杖用。兩人戰戰兢兢的在密林裡穿行,幸虧沒再遇上蛇,經過千難萬險,終於在傍晚時分徒步走出了這差點要了兩人小命的玉龍山。到了山下,走了十幾米,看見一條五六米寬的小河,黃色帶着泥漿的河水還是十分湍急。河上有一條僅僅由三根直徑都在四五十釐米左右的樹木連成一塊搭成的小木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上橋,萬子淳看看手裡的菜刀都鈍得不成樣子了,乾脆把菜刀扔進河裡。兩人總算劫後餘生,陶悅涵欣喜萬分的說道:“哎呀,終於活着走出來了。”
萬子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好像兩個叫花子一樣。心疼的問:“悅涵,你累不累?”
陶悅涵說:“不是很累喔,子淳哥,你累嗎?”
萬子淳說:“我也不是很累喔,難道是吃了那條蛇的緣故?”
陶悅涵:“這也有可能,管它那麼多,只要能活着回家就行了。”兩人下了小橋,順着泥路一直往前走,遠遠已經看見稀稀落落的有三兩間村屋了。兩人乾脆把手裡的鐵鏟也扔掉了。
兩人加緊步子走到了其中一間比較新的磚房子前邊,屋子旁邊停着兩輛八成新的男款豪爵摩托車,門前一棵高大的黃皮樹,枝頭上掛滿了黃澄澄的黃皮,紅色的防盜大鐵門敞開着,一個村民正坐在家裡摘青菜。萬子淳走到門前說:“這位大哥,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個看上去黑黑壯壯、忠厚老實的三十幾歲的村民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說:“這裡是林興縣荷花村,你們兩位是幹嘛的?”
萬字淳說:“我們倆是到玉龍峽旅遊的遊客,遇到山洪困住了現在才走出來。”
村民十分驚詫的說道:“啊?你們就是上個禮拜五到玉龍峽遊玩的遊客啊,算你們命大,電視上說那天下暴雨玉龍峽那裡的遊客總共八十六人只有二十三人能活着出來呢。現在還在清理淤泥,大型挖掘機也進不去,連你們兩人就是二十五個活人了,哎!總共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有命逃出來而已。”
陶悅涵倒吸一口冷氣,心想:哎,總算保住了小命,真沒想到一場山洪暴發也會要人命的喔。緩了一會神,才說:“這位大哥,麻煩你開摩托車載我們倆到林興縣縣城好嗎?我們給你路費,哎,我們實在是走不動了。”
村民熱情的說:“兩位大概很久沒吃東西了吧,要不在我們家休息一晚,吃頓晚餐,明早我載你們回縣城。現在到縣城大概還要一個多小時呢。”
萬子淳說:“我們還是不打擾大哥了,我們很久沒洗澡了,所以想到縣裡買件乾淨點的衣服換洗一下,明天一早我們還要趕回東平市的。麻煩大哥把我們載到縣城的賓館住一宿就行了。”
村民見兩人不肯留下,只好說道:“那好吧,你們上來,我載你們去。”誰知這一去,卻真是剛出龍潭,又進虎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