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風267_第二百六十七章 邀約
如月離開蘭若寺獨自遊蕩江湖已經一年有餘,在此期間她去了許多地方,把以前說過的想做徐霞客的話實現了一半,就連距離江寧很遠的西安府也去了一趟。 ~百度搜索網W 如月作爲一個普通人遊歷了三百多年前中國的的大好河山,終於讓她體會到交通不便利帶來的各種麻煩,不過快樂更多,正因爲慢和險阻纔有了閒賞玩的情致和期待。若不是幾個月得回去一趟,她可真想去更遠的地方,比如期望已久的開放城市廣州,或者北上去關外看看雪吃吃鰉魚。
如月不斷的行走,因此結識了許多人,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領教了南北各省不同的人文,因此她不但提高自保能力又更加懂得如何跟人相處。如月覺得一直過這樣的日也是很好的,很合自己的性,難解脫的只有對親人的思念。一個月前如月去了天津,當時她非常衝動的想進京看望甄氏和濟蘭,好在理智說服了感性。
如月在寂寞中漫遊到安徽時,遇到了正和地痞周旋的商人王柏,出手相助後這人也很客氣的請自己吃了頓飯,言談間聽說他想出海做紫檀生意,就給他說了海上的風險又給了建議。王柏對她小小年紀竟有這番見地很是吃驚,如月胡謅了理由就說自己認識這樣的朋友所以知道,沒想到王柏還邀請她一起去海外,並很得意的透露了抱負以及暗示了有海圖。如月對萍水相逢的人怎會輕易相信,隨意找了個藉口就拒絕了。分手後她很快就把這件事忘了,沒想到在揚州城外的這間道觀里居然又和王柏相遇了!
“林笑,林月如。”王柏重複着這個名字,“若林賢弟不介意。我就稱你月如吧。”如月聽他態度親暱,語言討好便知這人一定又會邀請自己出海。想到海外風光和這些日的寂寞,她有些動心了,於是就聽他怎麼說。王柏顯然怕被別人聽到說話,又怕離開了太招人注意,於是就湊近如月耳語道:“真沒想到月如不僅對海上之事熟稔,還會說西洋話,這太令人敬佩了。上次愚兄給你提到的那件事。月如可改了想法?我真是急需像月如這樣的人才呢!”
“說實話我可從沒想過去那麼遠的地方,畢竟我也只是聽人說的,真的去了未必能幫上王兄的忙啊。”
“哎,只就你會洋話熟知西洋各國情況這一點就已經很有用了。月如是擔心所得吧?”
“嘿嘿。”如月笑了,“我雖不看重錢財,不過也是需要的。”
“那是自然的,錢這東西越多越好。想做什麼都行呢,哦,方纔聽你說話,好像在家裡過的並不如意?”
如月繼續憨笑道:“是不如意,想見的人見不到,想要的身份也沒有。錢呢。更是不夠花。”
“所以嘛,要出去闖蕩纔能有錢,男人沒有錢怎麼能成人上人?你放心,若是跟了我,我王柏覺不會虧待與你,月如行走江湖也定是聰明人,所以咱們要是定下了,你我之間定是會有文書契約的。”
“這個是大事。我得好好想想。哦。王兄下來是什麼行程?”
“明日進蘇州城,用兩日整頓一下再南下去廣州交貨。要不月如就跟我同行,這段日你呢也可以好好看看我王柏的爲人!”
“這個嘛,你不是要在蘇州待兩日嗎,這兩日就讓我想想可好?”
“好!若是不嫌棄。明日我做東咱們在蘇州最好的酒樓吃上一頓,再教些妓女小官兒來陪。可賞臉?”
如月哈哈笑道:“那敢情好。不過呢,小弟只對飯菜有興趣。女人嘛還是留給王兄的好。”
“莫不是月如有了心上人,哦,就是那個想見想不到的人?明白明白。忠叔,你熟悉這裡明日就去辦這些事。 ~”
忠叔猶豫點頭,又猜疑的看了眼如月,如月哪裡不明白這位老僕怕自己不靠譜想給主提醒呢,她並不介意這態度,就對王柏道:“啊,王兄我去看看畫,你先自便。”說完如月就重新來到畫前看有沒有幹,那邊忠叔果然拉着王柏到一旁小聲嘀咕起來。
“小兄弟,你小小年紀本事不小啊。不過真的跟那人走嗎?”
問話的是那個鏢師頭領,如月笑道:“不是我跟他走,是看看要不要跟他合作。還沒定,過兩日再說。大叔,你們也進蘇州城嗎?要不一起?”
鏢師愣了愣又低聲道:“你還真是自來熟,不怕被人騙?小兄弟,這世上別有居心的很多呢,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多謝你。我曉得的,”如月看了王柏一眼,對鏢師頭領笑道:“這天真陰冷,我有好酒要不要來點?”說着她從遊山具裡又掏出兩壺酒,就手扔了過去,“十年的茅臺。”
鏢師頭領單手抄住酒壺,他心中暗思這酒價值不菲,居然隨手送人,賣畫爲生,嘿,這少年顯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既然如此好像方纔的提醒有些多餘呢。若不是看他年紀跟自己小兒差不多大卻孤身遊蕩於江湖,存了憐憫之心也不會這樣多事。他想到此處反手將酒扔了回去道:“也多謝你,不過正在押鏢,吃酒怕誤事。”
如月不以爲意,接過酒又看了眼一直眼巴巴盯着自己的那個洋人,他此時已經讓同伴吃了藥睡下了,這會兒非常的想和唯一能跟自己交流的人說話,如月揚了揚手道:“你也來呀。吃酒驅寒。”
那洋人馬上就過來,但看到其他人鄙夷的眼光又想起前幾日受到的毒打,這心裡就打了鼓,畏畏縮縮的過來挨着如月坐下了。
“哼,我們走!”那老年書生突然起身,瞪着如月道:“我們是讀聖人書的,絕不和夷人同坐。”另兩個書生聽了這話猶豫了一下卻沒站起來,離開了火堆真的會很冷的!
如月意外瞥過去一眼,這人還真是夠酸的,她無意起事端便不再理他,只跟那洋人說了起來。未料這書生見讀聖人書的同類居然沒動彈就動起了火,指着罵他們枉自讀了那麼多年書,難道不知道聖人說過智者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兩個年輕書生被說的甚爲困窘,不曉得是該離開還是該繼續坐着,洋人則一臉茫然看着他們,如月見這場面覺得好笑,微微笑了只當沒聽到。
那年老書生一轉頭正好看到如月在笑,他的火立刻轉移了發作對象,嘲弄道:“你們就跟某些人不讀書只通外族奇巧淫技的無知之人一般,看看,弄得什麼不倫不類的畫,都是什麼東西,一點意境全無!這能被稱爲畫?實在好笑!你們兩個還讀什麼書,看那一臉嚮往的樣,不若去做下九流的商人不是更好,阿才,我們走,不要再跟這些人坐在一起了!”
和忠叔說完話的王柏聽到那人說什麼下九流的商人,一時沒忍住開口道:“你說什麼呢?”
那書生不屑的盯了他一眼,“堂堂大清朝民居然要去番邦,真是丟人!”
王柏最恨人家看不起自己,他發怒道:“商人怎麼了,你穿的衣服用的東西難道不是從我們商人手裡買的?一個窮書生說什麼清高話,不過就是個秀才,有什麼好得意的,有本事去考個狀元回來,那時你再說這樣的話纔夠分量!”
那書生頓時眼一瞪:“商人和賤民沒什麼不同,沒聽過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嗎?我只是秀才不假,但就是比你高一等!”
王柏還待說什麼,卻聽一旁少年大笑,貌似他跟那洋人談到什麼好笑處才大笑的,可這笑接的真是時候,反倒像是嘲笑書生的話一般。
“你笑什麼!!”書生被激怒了,他不顧書童的阻擋上前瞪着如月。如月似是才發現到他過來,很訝異的擡頭看着怒氣衝衝的人,“大爺。你在跟我說話嗎?”一個年輕書生忍不住撲哧笑了,如月還是帶着笑意對被稱呼爲大爺的氣白了臉的年老書生道:
“啊,我在笑這個洋人居然沒聽過夜郎自大的典故,因爲他們國家沒有成語,所以我就解釋了一番。他方纔一直在說自己的國家如何先進,說我國雖然富饒鼎盛可在機械測量地理水利航海上沒有什麼大建樹。我自然就說他夜郎自大了,正準備告訴他我們千年前就有都江堰,運河綿延千里,鄭和早就下過西洋。而我們大清朝纔是真正泱泱大國,海納百川,兼容幷蓄。不像他們那樣的彈丸小國,連家族的首領都能當成一介領主,還那麼排外征戰不休,我們這裡可是連洋人都能做官的呢!更難得的是我們當今聖上英明神武,不僅精通科考的種種,也懂西洋的科技,還讓傳教士做皇皇孫們的老師。孔聖人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這些西洋來的人可得好好學着點呢!哦,對了,我是一介白衣,不曉得這麼給他們說行不行呢?您老是讀書人,給點建議吧。”
道觀裡一片安靜,只聽到年老書生喘粗氣的聲音,王柏點頭道:“月如果然是真正讀過書的,說的好!”
如月笑道:“我可真的沒讀過幾天書,我也是出身商家呢。說起來近些年好的多了,朝廷對商人的限制放寬了許多。”
“可是海禁卻在反覆!”王柏嘆了口氣,“要是能多開通口岸就好了。”
年輕書生道:“開通的多難道不怕有危險,聽說福建那裡還是屢有倭人和海寇騷擾呢。”
另一個書生附和道:“我看這事兒還是謹慎點好,雖然通商是方便了,可還是弊大於利。”
“難道有了長城就能擋住入侵?因噎廢食乃下策!”如月就嘴反問了一句,她一說完就知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