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四日了,弘曆依然沒有醒,太醫來了又走了,康熙帝下旨免了胤禛入宮只讓他盡全力救治愛孫。【葉*】【*】如月已經不再哭了,因爲哭的太多哭不出來,她一直守着兒,眼看着他愈來愈衰弱卻毫無能力。而弘曆的病因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能稱的上異常的只有那一日弘曆和弘晝去了敦王府請了一尊菩薩來,目的是爲了給耿烏林治病。那尊猙獰的大黑天佛像現在就放在胤禛的書房,文覺正湊近了再看,眉毛開始花白的和尚擡眼就看到主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搖頭道:“不是它。”
“不是?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我不信,一定是胤俄在佛像上動了手腳!!”
“嗯,是的,但絕不是敦郡王的手段,佛像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個。”他指着大黑天冠上的骷髏,這裡有殘留的硫磺氣息!”
“神祗?是誰?!趙玄壇?!”胤禛怒而起身,“他已經毀了我一個兒,這次又來了!!”
“非也。四爺忘了黃泉結界了?”
胤禛瞪着眼,他攥緊了手咬着牙道:“胤禩!!”緩了一會兒情緒,胤禛重新坐了下來,“你不是說張舜華已經廢了嗎,難道他還有高人相佐?”
“不知。”文覺嘆了口氣,“張舜華的確就是凡人又有殘疾,只是被養在了後宅,鮮有人見。不過……這世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九爺不是號稱財神爺麼,何況他和張舜華一直很密切。”
胤禛冷冷打斷了他的話,“有證據嗎?”
“沒有。”和尚聳着肩攤開手,他詭異的笑着道:“我以爲四爺只看重兩件事。原來是三件。”
“你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不過從四爺您的表現看,您十分不捨四阿哥。和尚想過了大概有兩個原因,其一他是琅如月的兒,其二他正得萬歲爺的盛寵。至於哪個更重要……”
“閉嘴!!你越老越放肆了!!”
“不過您放心,四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他雖有血光之災,不過卻不會傷及性命,您放心。[ ~]他會一直是您的兒,直到最後。”
胤禛激動的站了起來,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狐疑的看向忽然而至的文覺。尋找開啓明臺之法的人爲什麼在這個時候來了。相處那麼多年他從來沒有把預言說的如此肯定,難道他尋到了法?“你能救他?”
“非也。凡人自然不可以,不過頭上三尺有神明,您是修佛之人爲何不去求佛相助?”
胤禛見他說的暗含譏諷火氣便上來了,但轉念他又想起當年如月身中蠱毒不就是有神仙相助才得以活下來的?難道我這兒也有這份奇緣?見本想叱責自己的男人安靜下來陷入了沉思。文覺微笑了,當他看到那尊佛像這笑就變成了苦笑,原來知道的太多竟是這麼痛苦的事,當年她又是如何過的每一日?
這個淒冷多雪的臘月最後幾日,京師的人每日都可見雍親王府的車馬來回與各種廟宇之間,胤禛尚佛衆人皆知,在親弟如日中天的時候舍了廟堂,投身於山林之間不得不讓人又各種想法,大體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雍親王無意奪嫡,只望平安。
知道真相的並不多,知者無不焦慮擔憂,弘時就是一個,他沒有想到這件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當時弘春只說能讓佛像進府就可達成心願,心願。自己的心願很簡單,那個隱晦的可怕的不能言說的心願在酒醉後就像不得不吐的刺一樣,在好友的詢問下全盤托出,他恨自己的弟弟,他恨不得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酒醒後弘時想起自己說的話恐懼極了,根本不敢看弘春,只想立刻離開大將軍府,弘春卻笑着安慰了他半天,又說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些事都交給我吧,到時你只要看着就可以了。
弘時忐忑不已,他好幾日都沒有再去十四叔的府邸,見了弘春很彆扭,不過好友待他如常,再也沒有提過酒後的真言,直到那日他們一起聽到弘暄說的話,雍親王府的耿格格病了,久治不愈,弘晝十分擔心,弘時看到弘春望着自己微微笑了一下,接着就聽他對弘暄道:“我阿瑪從布達拉宮求得了兩尊佛像,聽說十福晉病的不輕,就快馬將一尊送與十叔了,不知效果如何?”
弘暄一聽就作揖道:“真的要拜十四叔的福氣啦,我額涅轉好,現下都能吃得下飯了呢。”
“哎呦,那還真是靈驗。對了,你既然和弘晝交好不若借他用一下佛像。”
“這……我阿瑪每日都要拜謁的……”弘暄很爲難,弘春愣了下道:“哦,我怎麼忘了這茬呢。是了,我家的不是還有一尊嗎,卻只是擺着,不若你把神像請回去再借給弘晝好了。”
弘暄知道這對親堂兄弟從不往來,怎麼突然就關心起來了,弘暄雖然單純但並不蠢,就像他阿瑪一樣,頗有些大智若愚的意思。
見弘暄踟躕,弘春看了眼弘時,嘆了口氣道:“我不過是看在他的面上。”
弘暄去看弘時,只見他臉色泛紅咬着嘴脣不吭聲,一副古古怪怪的模樣,心裡到明白過來了,原來是他求的弘春,他們都抹不開面而已,於是就拍着胸脯說:“我知道了。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隆慶,我不會對弘晝說的,你放心。”
從始至終弘時一直沒有出聲,直到弘暄走了他也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弘春拍了拍他的肩道:“這件事你只當不知道,再說了,你本來就不知道。”
弘時哪裡會不知道呢!那夜他還在,忽然就稀裡糊塗的睡了過去,第二日進宮沒有見到弘曆時,心裡就是一驚,再聽同乘馬車的弘晝小意的問:“三哥。你昨晚是不是做噩夢了?”
弘時愣了一下,他真的是做夢了。不是噩夢卻是春夢,想到夢中之人的樣貌,再去看弘晝似乎別有深意的眼光,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你什麼意思?”他強自用兄長的語氣反問了句,說話的語氣很冷淡,放到往日的弘晝一定不是翻白眼就是嗤之以鼻,可今日的他似乎很不一樣,弘晝帶着恐懼的說:“我做了個噩夢,夢到額涅……”他咬着嘴脣說不下去話,快到宮門的時候他才忽然自語道:“我要去問弘暄是不是弄錯了。”
一提弘暄。弘時的心又是一驚。他忍不住問道:“問弘暄什麼?”
弘晝頭也沒回道:“問他那尊佛像到底是個怎麼樣的靈法?”
弘晝有沒有去問弘暄弘時不知道,他在看到弘春後就急不可耐的拉着他到僻靜處,“佛像是不是有問題?”
弘春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就只是笑,他的笑容在弘時看來是那麼可惡。“你說啊!”
“弘曆怎麼了,他怎麼沒有來?”弘春沒有接弘時的話,而是用腳蹭着地上的雪慢的問。
“我不知道!說是病了,他身體很好,昨日出宮的時候也是好的,怎麼就突然能病了!你說,是不是你使什麼手段了?”
弘春還是在笑,他湊近了弘時的耳朵低聲道:“我不過是在達成你的願望。而且看來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走。”
“什麼好的地方。”弘時說這話時的聲音都在抖,臉上的血色倏忽褪了下去。只剩下和雪一樣的慘白!
弘春用更輕的聲音說,“看着吧,不出一個月他就會血液凝固,心臟破碎,就算太醫和他的額涅再有本事也救不回來了!”
“你,你……”弘時已經駭的說不出話來。彷彿是怕他摔倒弘春扶着他的手臂道:“你怕什麼,這件事誰也不查出來的,而且從始至終也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不……不……你不明白的,他會查出來的,會查出來的!”弘時說的那個他讓弘春挑了挑眉,“早就聽說四伯的粘杆處厲害,不過對於巫術你覺得他能查出來什麼?那可是用了……”弘春咽回了要說的話,那可是九伯用了那麼多的血祭纔打開了通道請來了無常,雍親王再厲害又怎麼可能查得出神鬼之事?
“巫術……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弘時抽出自己的手臂,向後退了好幾步。
弘春收了笑,沉靜的看着他,“你見不得他,我也一樣,當然還有很多人。誰讓皇瑪法在意呢,誰讓他那麼……”到了現在弘春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只有九歲的弟弟真的很出色,出色到連長輩們都會爲他忌憚,宮裡暗線傳出過這樣的話,大儒方苞曾在康熙帝面前說過觀不若觀孫的話。這簡直就是裸的明示。雖然康熙帝對此只是一笑了之!一切有可疑的障礙都要消除,弘春覺得九伯說的那麼多話裡只有這句最得他心!
那一日無逸齋裡雍親王的兩個阿哥心緒皆不寧,待後來事實果然如弘春所言,弘時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去看望了弘曆,第一次因爲阿瑪在所以他不敢進去,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面色蒼白的男孩平躺在炕上,真的是毫無血色,平日紅潤的脣乾燥又沒有顏色,這張恨了許久的臉似乎只剩下黑白兩色,琅側福晉呆坐在旁,也不知道她有多久沒睡了,兩頰凹陷,眼圈泛黑,全無往日的從容可親,見到他來只是看了眼再無話說。
弘時大着膽觸摸了一下弘曆的手,冰涼的就像從屋檐上落下的冰溜!他忽然想起額涅昨夜的話,你四弟怕是要死了,他死了你就有希望了!額涅說着話時半哭半笑,狀若瘋癲,他知道這些年母親是一直迴避着琅如月的,又敬服又怕,忽而說她是恩人,忽而又說她是對手,現李瑤的這份心情弘時是無法體會的,不過他的心情只怕全府上下也是沒有一個人能懂的!弘曆之傷因己而起,他的心志不堅容易受人蠱惑,故而面對仇恨已久的四弟,他此刻又開始後悔同情,再看着對自己很好的琅如月悲慼絕望的模樣少年問心有愧,實在不敢再待下去了,他行禮退下,出了門就拔腿而跑,後面跟隨的太監侍女都跟他不上,直到回到寢室他之聲剩下一個人了這才悶在被中大哭起來。
弘時的行爲旁人沒有注意,卻逃不過胤禛的眼,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模樣胤禛便了最壞的揣測!不過他誰也沒有說,在求神拜佛的同時讓人暗中去調查。(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