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啊，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以公司目前的資金情況，最多隻能支持一部電影的投資，我也難啊……”
在李墨將自己連夜趕出來的‘劇情梗概’交給寧昊兩個星期之後，帝都小馬奔騰公司總部的會客室裡，一個年紀在四十多歲，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正一臉爲難的向寧昊訴着苦。
在他的右手邊，還放着寧昊那還帶着油墨香的劇本。
……從劇本表面的痕跡上看，似乎根本就沒有被認真翻閱過的樣子。
“李總，我這個本子的投資真的不大，最多也就是四千萬，呃不，公司出三千萬就行，我和許崢黃博他們的導演，演員片酬都可以折算進成本里，等到電影上映了以後再說……”
“小寧，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聽完寧昊的話，李總不但沒有覺得欣慰，反而變了臉色，“公司對每個簽約導演都是一視同仁的，不會因爲你的上一部作品沒有達到預期就把你打入黑名單，公司是有專門的劇本評審部門的……”
說到這裡，李明也覺得自己剛纔的話似乎有點欲蓋彌彰的嫌疑，於是開口找補道：“這樣吧，小寧，你把這個劇本先留下，我抽空催着劇本審覈那邊抓緊時間看一看，等有了結果，我們再詳談吧，你看這樣怎麼樣？”
‘抽空’，‘抓緊時間’，‘看一看’，‘等有了結果’這一連串的話語像是一羣嗡嗡飛着的蒼蠅，不斷在寧昊的耳邊縈繞着。
在這個時候，寧昊的腦海中似乎突然記起了很多隱藏在記憶深處，他不願意提及的話語。
“你早就不是當年拍出《瘋狂的石頭》系列時的鬼才導演了，連續搞砸了兩部五千萬以上的製作，你知道你給公司帶來了多大的損失嗎？”
“影視傳媒公司難道都是開善堂的嗎？”
“公司和你簽約是爲了賺錢的，誰能爲公司賺錢，誰就會得到公司的器重，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看不清楚形勢，活該你倒黴！”
…………
“小寧？小寧！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李明自覺剛纔的那番話已經算是難得的有耐心了，可寧昊現在這幅既不接受，也不反對的樣子是什麼情況？
要不是李明非常確定面前這個男人還是清醒着的，說不定他這會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萬一這傢伙心肌梗塞掛在自己辦公室的話，那自己這辦公室豈不是成了凶宅？
“沒……沒事了，李總，”寧昊搖了搖頭，拿起放在一邊的劇本站起身來，“李總您剛纔說的有道理，我……我再回去好好打磨一下這個本子，有機會的時候再請李總過目吧。”
“也好，”能夠讓寧昊自己知難而退，李明自然是求之不得，“小寧你才華還是有的，之前呢的確是浮躁了些，有時候，遇到點挫折對年輕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
“是是，李總說得有道理。”
轉眼間就已經成了‘年輕人’，即便這會寧昊心情不佳，但還是差點因爲這個稱呼而笑出聲來。
敷衍的回覆了，寧昊帶着劇本離開了會客室。
走到樓下的時候，寧昊回過頭，感慨的的看了看大樓外牆上的‘小馬奔騰’幾個鎏金大字，嘴角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苦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寧昊長長的出了口氣，摸出電話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老許，你知道墨龍傳媒在帝都的辦公室在哪嗎？我想看看是不是能找他們的負責人聊聊我的劇本……”
………………
寧昊走後，李明坐在沙發上呆呆的出神。
如果可以，他又何嘗想如此對待寧昊？
可小馬奔騰是他發展了十多年的心血。
李明不斷的告訴自己：“對寧昊狠一些，正式爲了讓公司其他的員工能夠過得更好。”
不知什麼時候，一位三十多歲的白領麗人走進了會客室。
她將幾份文件打開放在李明面前，然後輕聲呼喚起來：“李總，這幾份文件需要您簽字。”
在白領麗人的呼喚聲中，李明總算恢復了常態。
他在在白領麗人拿來的文件上草草簽下名字後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下了最後的決定：“立芳，以後寧昊如果再帶着劇本，來要求新片預算的話，你就直接說我不在吧。”
白領麗人，也就是小馬奔騰的總經理鍾立芳，對李明的話似乎有點不同意見，稍微想了想，她還是試探着詢問道：“李總，寧導也算是咱們公司的老人了，這樣……會不會有點……不大好？”
“老人？再老老的過我嗎？”李明一揮手，示意鍾立芳不要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無人區》就不說了，《黃金大劫案》足足讓公司虧了三千萬，現在他還要求投資來拍片，我怎麼能不慎重。”
“李總，我還是認爲把公司的大部分資金都砸在吳雨森的《太平輪》上，有點冒險，那可是四千萬……美金呢。”
作爲執掌小馬奔騰日常運營的總經理，鍾立芳看來是不怎麼贊同將所有雞蛋放進一個籃子裡的做法。
“吳雨森之前的作品都有至少兩億的基本盤，何況我們並不是完全承擔這四千萬美金，還有其他公司參與嘛……”李明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投資《太平輪》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把具體事宜做好就行了。”
“明白了，李總！”
鍾立芳勸說無果，只得開口答應下來。
但在她心中卻始終有個問題在不斷縈繞：“拒絕寧昊的這個劇本，真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嗎？”
………………
“這個決定當然是正確的。”
魔都的那棟小樓裡，李墨一邊在記事簿上安排着自己接下來的工作計劃，一邊和宗帥開着視頻會議。
經過了將近五十天拍攝之後，《忌日快樂》已經於昨天殺青了。
時間雖然已經臨近七月，但《忌日快樂》本就是原定於在九月初上映，所以在李墨看來，他手上是時間還是綽綽有餘的。
如果沒有意外，他過幾天就會回到帝都，開始《忌日快樂》的後期製作。
至於今天這個會議，只能算是個小插曲。
不出李墨所料，小馬奔騰果然還是拒絕了寧昊的投資要求。
僅僅考慮了不到二十分鐘，寧昊便通過許崢的關係，將《心花路放》的劇本送到了宗帥的辦公桌上。
由於早就得到了李墨的授意，再加上墨龍目前對於各方面專業人才的需求也的確非常強烈，所以雙方對於這次合作的談判進行得非常順利。
僅僅經過一輪閃電式的談判過後，寧昊便與墨龍傳媒簽訂了合約——雙方將以75：25的比例，斥資四千萬元拍攝《心花路放》一片。
直到合約簽訂並交由法務部門備案之後，宗帥才覺得這筆投資實在太過順利，順利得他都有點不踏實起來。
“寧導的劇本我也算是參與過，只要演員不出岔子，成功的機率很高。”李墨笑着說道，“我能看得出來，寧昊把這部電影當成了自己翻身的希望，何況他的導演片酬也砸了進去，他不可能會大意的。”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雖然隔着視頻，但宗帥那種長出了口氣的感覺還是能很清晰的感覺出來，“小墨，你……”
正當宗帥打算接着說下去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接完電話之後再回到攝像頭前面的時候，宗帥的臉色明顯不大好。
“宗哥，出什麼事了嗎？”
李墨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剛纔那個電話是胖迪的經紀團隊負責人從《杉杉來了》打來了，”宗帥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把話說了下去，“她說……她說胖迪想要離開劇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