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山

茫茫崇仙山連綿不斷,山上山下均爲如海草甸和合抱而圍的高樹。

此時正值八月天氣悶熱,崇仙山大路,一個年近六旬,鬚眉皆白但精神飽滿的老者肩負個十四五歲衣衫襤褸黑瘦小丐在崇山峻嶺中奔行。

小丐好似坐在飛快的馬車上,噌噌,風聲呼嘯,綠葉草枝倒掠。

老者身形飄忽如鬼魅,轉眼間已然衝出了十多裡。過了會奔出林子,停在一條坑窪窄道上,擡手指着遠處一片畫棟飛甍的建築說:“這是近道,順着走兩刻便到崇仙派,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丐怔怔望着老者回道:“我叫郝新。去了能被收留?”

“即便不留,你蹲在門口大哭大鬧把身世說的可憐,他們見了心底發軟,留下不是不可能,去吧,我該走了。”老者說完剛邁開腳步。

剛走兩步突然樹林中傳出一聲:“老頭站住。”

兩人同時回頭望去。

不遠處走過三人,一女兩男,均爲二十三四歲上下年紀,統一青色長袍,腰佩長劍幾人屬崇仙弟子。

他們三人前後腳上山學藝。

女子膚色甚白、長條身材、容貌秀麗叫方紅柔。

倆男一瘦一胖,胖者馮綱一臉橫肉,三角眼塌鼻樑像是屠夫。

瘦者孔令傑相貌俊雅,舉止大方。

今天幾人被派出在小路迎接唐國都城來的貴客,至於貴客身份掌門卻未對他們說明。

貴客沒等到,正巧看到老者扔下小丐一幕。以爲兩人是爺孫,因爲被生活所迫老丐拋離小丐獨自逃走。

老者抱拳施禮:“幾位少俠。”

馮綱輕蔑說:“老頭夠狠心,扔下孫子不管不顧,想一走了之。可知這是什麼地方。大名鼎鼎的崇仙派,全華州修道學藝首選之地,怎麼着?還想讓崇仙派替你養孫子不成。”

老者道:“少俠誤會。”

方紅柔覺着馮綱不問青紅皁白,出此重話不妥,用手輕輕碰他一下。

哪知馮綱渾身一顫,心臟飄飄而然,早被這個師妹的美貌所傾倒,誤以爲對方舉動是種鼓勵,頓時精神抖擻大吼道:“老頭要點臉行不行。”

馮綱家中豪門,地方首富,從小嬌生慣養、不學無術、言語粗陋仗着族中姐姐嫁給當朝大官,又花重金疏通這纔來的崇仙派學藝。

老者白眉緊擰,崇仙派弟子怎麼如此粗俗不懂禮數,形同市井無賴。

見對方二人絲毫沒有走的意思,馮綱撇着嘴,“聽不見?快滾。”

“言語客氣些,我再重複一遍他不是我的孫子。”老者雙眼寒光逼人,對視下馮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壓了下去。

他不想在此多耽擱以免碰到熟人,側身繞過馮綱,來至方紅柔等面前將與小丐之緣,想讓他到崇仙派做個小役一一講明。

幾人聽完沉默不語。

孔令傑腦中盤算,老者眉眼之間不俗,言談舉止有種說不出的威嚴,不像一般鄉農。

爲什麼他不收留小丐,反讓留在本門中做個幹雜貨的小工?

思考片刻委婉表示老翁仗義之舉深感欽佩,可門派規矩森嚴,入派需層層選拔考驗,不是誰輕易便來。

郝新撇撇嘴,暗想天上掉餡餅,踩狗屎運的好事到不了我頭上。

“崇仙派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馮綱在旁搭茬。

老者忍不住怒道:“你這滿口噴糞之人都能在崇仙派,白霜劍這小子掌門是怎麼當得。”

此話一出,三人驚愕,掌門人白霜劍,大唐國師。

帝安城滿朝文武誰見了都恭恭敬敬叫一聲國師。

派中衆弟子更是對他萬般敬仰。

現在卻被這鄉野村夫直呼大名還稱其小子。怎能忍讓。

孔令傑隨即喝止:“老翁口下留德,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

之前醜臉胖子接二連三粗言碎語,現又被這人以門規森嚴之由拒絕,老者已然按捺不住胸中怒火環顧四人,冷冷道:“不客氣又能怎樣?”

馮綱打定主意,對方口出狂言辱罵我與掌門,定要給點教訓。既能在師妹面前露會臉,又能落個維護師尊好名聲,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爲。

老者看出他想動手,冷笑着:“你們一起上,省的老夫麻煩。”

三人一聽,對方實在狂妄,看來不動手是不行了。隨即出劍對他形成包圍之勢。

利劍出手,好似三道閃電,劍氣嘶嘶作響,奔嘯而去。

幾道劍氣合圍之下,眼瞧老者就被分屍,他卻面帶微笑原地不動。

郝新在旁急得哇哇大叫。

蹭!突然老者憑空消失在圈內。

三人誰都沒有看清,茫然之下,方紅柔突覺腦後有響,知是對方已到身後側首向左,回手就是一劍。

老者猛探左手,雙指夾住來劍,順勢一扭,她長劍脫手。

不等其他人的反應,接着就聽叮呤噹啷!

三人兵器都被對方捏在手裡。

瞬間之下被奪下兵器,簡直匪夷所思,幾人滿臉通紅汗珠滲出。

老者露出不屑笑容。

忽地一聲猛喝:“盧明濤來也,妖人休傷我弟子。”一道渾厚充沛之聲由遠漸近傳來。

隨即二道白光電擊風馳般向着老者飛速襲來。

他不加細想,伸掌對着不遠處一塊大石用力一揮。

大石好像聽到了命令,騰空而起衝着白光飛速撞去。

嘣!巨響過後,碎渣四散。

老者聲色俱厲對二人道:“小乞丐留在貴派,定要善待,”言完腳蹬地面身法如電,嗖的鑽進林子霎時不見蹤影。

身形來去如風,吹的周圍蒲公英四散紛飛,然後緩緩落下。

三人瞠目結舌互相看看,顯然被對方輕功震驚。均想剛纔對方要是痛下殺手,大家焉能活命。

盧明濤崇仙副掌門,他帶衆人在大路等待貴客,許久未見來人,以爲貴客是走小路,隨即前來,想不到老遠見門下三個傑出弟子被個貌不驚人老者幾招制服。

來不及細想便即出手,本以爲可擊退老者不曾想對方揮手之下,竟然化解本門絕招降魔掌。

疑惑同時他雙足騰轉挪移像風般趕到,老者已然不見。

看到弟子安然無恙,心中稍寬。

馮綱見到副掌門便開始添油加醋胡說八道老者多麼厲害,自己怎麼奮勇力戰對方。

“胡說。”郝新大聲說道。剛說完突覺耳旁袖袍生風,眼見一隻肥掌扇來,驚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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