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郝新回顧這些年的經歷,簡直就似做夢一般,驚險刺激。
到了門口,門衛弟子與他打招呼,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瞧出倪端,沒往心裡去,來至清風殿找掌門,侍從回他掌門在牢房提審周大寬。
隨後直奔後廚。自從被冤枉進牢,後廚衆人對他是特別關照,送吃送喝。後因被掠至崖底沒法道謝,現在脫離險境自然報個平安,讓大家安心。
剛伸腳邁入後廚門口,屋內瞬間響起一片驚呼聲。
“郝新,是郝新。這些日子苦了你,黑了瘦了。”
“聽說你被暗影妖人吃了,嚇死我了,萬幸還活着。”
大家把他涌到了中間,你一言我一語,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郝新感動的不覺眼眶有些溼潤。偌大的個崇仙派也只對這些人有不捨之感。
劉胖子提議,大家拿出各自絕活,做出好吃的給郝新接風。
衆人齊聲歡呼,猶如歡迎凱旋而歸的英雄。
陳師傅拿出珍藏多年好酒。
不多時,蒜泥牛肚、麻辣雞串、醋拌下水、蒸粉肉、紅燒魚、燉肘子、炸牛排……陸續上桌,堪比飯莊酒席。
衆人舉起杯恭祝郝新平安回來。大爭先給他夾菜,詢問數月狀況。
其實牢中情況大家都知,主要問懸崖下發生之事。
迴避是迴避不了。他簡略說了,省去了白虎環節。
後廚的人均爲普通百姓,頭次聽到身邊人經歷這等精彩刺激的事情,嘖嘖稱奇,也爲他捏了把汗,紛紛表示郝新命大。
有個愣頭小子問:“聽說學武弟子趙冉和你同被壞蛋抓去。”
郝新心想哪壺不開提那壺。回道:“對,他們爲了多抓一個人質。”只能這麼解釋,答應過趙冉替她保密身份。
愣頭小子眼珠子轉轉,嘿嘿壞笑又問:“懸崖之下就沒發生點什麼?”
郝新臉色沉下,“你想發生點什麼?”
劉胖子拿起筷子對愣頭小子腦袋上敲了敲,罵他小王八蛋,好的不學。隨後勸大家繼續喝酒不提別的。
郝新心嘆這下好了自己成名人了,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臨近傍晚,大部分人喝的東倒西歪。郝新盤算跟掌門彙報沒敢貪杯,
醬菜鞏和女廚工扶着醉倒衆人回屋。整個後廚就剩他一人。
吃口菜,抿口酒,自斟自酌不亦樂乎。
吱,有人推門而進,他以爲是後廚的人,也不擡頭,繼續吃喝。
“嘿,我當大師兄選的什麼好徒弟,原是個酒囊飯袋之徒。”
郝新一怔擡頭觀看。見說話之人儒雅長鬚,旁邊站個滿臉英悍之氣的人。正是兩位掌門陰沉着臉。
他頓時呆若木雞,盧明濤看着滿桌狼藉冷笑道:“郝少俠待遇比我們好多了。”
白霜劍自打給郝新起名時見過一次而後未曾再見。以爲大師兄認下這個小兄弟肯定錯不了,有過人之處,得知他回來隨即提出親自看望。
沒想到見到竟是這幅景象。
郝新沒喝多,可也不少臉色泛紅,打着酒嗝。面對掌門不知所措,過了片刻,解釋自己先到大殿拜見掌門,二位不在,纔回的廚房。幾個月以來沒有吃好,懇求後廚做頓豐盛飯菜。
最後懇請掌門大人大量,不要怪罪後廚衆人,要罰就罰他。飯菜錢從月錢里扣。
盧明濤:“我們在你眼中就這麼不近人情。”
郝新慌忙揮揮雙手,“不是這個意思。兩位掌門從來都是嚴於對己,寬於待人。”
白霜劍上前拍了拍他肩頭,捏了捏雙肩骨骼,心想談不上天賦異稟,但也是個練武好胚子。
盧明濤:“師兄,見也見了,該回去了?”
“嗯,以後按照大師兄意思,你還負責採藥。若有人問起學武之事,就說我教過你幾招。”白霜劍說完,正要出門。
這時屋外傳來兩人慢慢悠悠地腳步聲。
盧明濤拉住白霜劍示意先不出去,並對郝新做出噓聲狀。
他思索當下已近晚飯時間,讓人看到兩個掌門從後廚走出,傳出去會誤以爲掌門來此尋好吃好喝,不免在弟子心中身份降低。
外面一人道:“他們吃燒烤讓我們搬柴,他媽的欺負人。”
另一人道:“算了,誰讓這羣王八蛋身份尊貴,又是門派骨幹。”
郝新猜出兩人罵的肯定是烏恩格等人。
第一人罵着:“尊貴個屁,趙冉被抓崖底,暗影妖人能以禮相待?就算像他們所說郝新使計保全趙冉。妖人被大老虎所殺。
可郝,趙相處許久,弄不好早那個了。要我看郝新就是妖人,鼓動同夥劫持趙冉,然後上演英雄救美苦肉計,小美人乖乖到手。”說完淫笑幾聲。
第二人笑嘻嘻道:“趙冉花朵般美人,郝新數月豔福可不淺。嚴峻光這頂綠帽子帶定了。”
郝新聽的五臟六腑往外冒火,同時也爲趙冉難過。編出這等謠言之人真是罪大惡極,正待出去辯解。
盧明濤按住了他,搖了搖頭。
屋外兩人嘻嘻哈哈聊了幾句隨後離去。
郝新一臉無奈,嘆氣連連。兩位掌門也是滿臉怒容。
過了會又傳過兩人腳步聲,跟剛纔不同,這兩個腳步是一前一後奔跑而來。
“師兄,師兄。”一個充滿焦急的女子喊着。
郝新悄悄走到窗口,捅破窗紙朝外看去。
此時天色尚未全黑,一個玉面少年快步而來,後面緊跟臉露急色的秀麗少女,口中不停叫着師兄。正是嚴峻光和趙冉。
眼看嚴峻光就到廚房,趙冉腳底一崴,“啊喲”摔倒在地。
嚴峻光回頭見狀,馬上快步奔到她身邊,扶起她,“沒事吧?”口氣充滿關心。
趙冉撅着嘴,“我腿傷剛好不能劇烈奔波,你也不管我。”言語雖有責怪之意,但大多包含着撒嬌。
“我要找兔崽子算賬。”嚴峻光臉上肌肉抽動。
他們一行人從崖底回來路上,有不同質疑聲,但礙於盧明濤在場,難聽的話有所保留。
回來後,就給了某些好事之人胡亂造謠的機會,整天什麼露骨污言碎語都往外說。
嚴峻光這數月每天總想着師妹落入了淫賊手中,哪裡能保得清白?
但只要她保得住性命,也就謝天謝地了。可是心底深處卻又盼望她守身如玉。
每次聽到閒言碎語,想着門派上下均知此事,總在想自己堂堂大丈夫,再和她有所糾纏豈不招人笑話。
可又放不下她楚楚可愛的模樣和這幾年朝夕共處的情誼。
這天烏恩格建議一塊聚聚。
虞永才話裡話外再提此事,大有替嚴峻光打抱不平之心。鼓動找郝新晦氣不能這麼便宜他。
經不住激將,嚴峻光憋了很久的怒火終於爆發,怒氣衝衝尋來。趙冉隨即跟着追來。
“你是不是在崖底時,就相信這些人的話?”
“不是,我不理會閒言碎語。”
趙冉咬着嘴脣,沉着臉,“那你爲什麼氣勢洶洶找郝新?”
嚴峻光眼望別處,不去瞧趙冉雙目,沉默一會,“我不是爲了別的,是氣不過爲什麼你要替他辯護,莫不是你們互有情意,怎會這般在意他。”
趙冉心中難受淚水外涌,“別人冤枉我、誣衊我,我都可置之不理,可是竟連你也如此瞧我。”
頓了一頓,她語氣轉變堅決,“我對天發誓,我倆人真是清清白白,絕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看她這幅模樣,嚴峻光心腸軟了下來,也不提算賬之事,嘆了口氣,“暗影爲什麼抓你?”
趙冉擦了擦淚水,“這件事你還是問掌門。我之所以一直替郝新辯解,他確實是正人君子這幾個月對我以禮相待,從未有過非分舉動。
不想他這樣的好人蒙受冤屈。信不信隨你。”說完轉身離開,嚴峻光站了片刻也離去。
望着二人背影,郝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做了好事還受人冤枉。真夠窩心的。也就趙冉替自己辯明,旁人不是瞧熱鬧就是挑事,滿嘴噴糞。
倘若不是聽大哥意思,定不回是非之地。想着想着越發憋屈,也不管兩位掌門在旁,拿起酒杯大口喝着。
“這點委屈受不了?”白霜劍冷冷笑着。
郝新心想,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若受了這等委屈,搞不好一發怒,衝出去將所有冤枉你的人都殺了。
白霜劍拽過兩個凳子,遞給盧明濤一個。又找了兩隻空碗,倒上酒。
盧明濤攔住,“師兄你多年未喝,現在冒失飲酒怕對身體有害。”
“不礙事,少喝點活血化瘀,咱們陪陪這位做了好事還被冤枉的小英雄。”舉起酒碗跟郝新互碰一下,然後喝乾。
在崇仙派只有逢年過節,像孔令傑,方紅柔等爲數不多的傑出弟子纔有資格跟兩位掌門同坐一桌,飲酒吃飯。即便共坐一桌,弟子們也規規矩矩。
像郝新現在這等大大咧咧,掌門主動給他敬酒,那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白霜劍道:“想必你知道趙冉身份。”
郝新點點頭。
“當初隱瞞她身份,事出有因,不想引起不必要麻煩。現在到了不的不公佈時候,要不會更麻煩,兩個年輕人心裡苦啊。”白霜劍說完起身,叮囑郝新少喝點,明天一早到清風殿有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