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懷疑(一更)
蘇行則在護國公府被留了整整一日不說,到了晚上,老護國公發話,讓他留在府中住一晚,他不好駁了老護國公的面子,只能留住了一宿。
老護國公酒量很好,蘇行則今日喝的有些多,周顧將蘇行則送到客院,吩咐人端來了醒酒湯,待他喝下後,對他笑道:“祖父今日也喝了不少,他一把年紀,這二年已鮮少這麼喝酒了,可見蘇大哥很得祖父喜歡。”
蘇行則揉着眉心,心想他錯估了護國公府對蘇容的看重,明兒他得再寫一封信回去,讓小七再斟酌斟酌,是否真要退了這門親。
他放下手,看了周顧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顧主動交待,“關於端華之事,她回京後,就拉着她娘清平公主哭哭啼啼跑進宮告我的狀了,我賠了她兩瓶凝脂玉緞膏,外加五千兩銀子,她和她娘都被我祖母罵了一通,弄了個沒臉,她以後應該不會再糾纏我了。”
蘇行則其實不太想聽這事兒,畢竟蘇容都說要退婚了,周顧如何,其實與蘇容不太相干了,但周顧這般主動交代,他又不能不聽,只能對他點頭,表示知道了。
周顧總覺得蘇行則對他不如以前,在江寧郡時,是拿他當準妹夫考驗的,雖然他每日都處於水深火熱中,但感受到了他對他的看重和親近,但在回京的路上時,就顯得有些疏離了,這種疏離不是對他冷臉冷言冷語,而是一種無形的不親近了,他歸結到因爲端華鬧事兒上,對端華又厭惡了幾分。
他見蘇行則只點頭沒說話,不放心地詢問:“蘇大哥,我可是半分沒給端華臉,你在給小七寫的信裡,會如實說的吧?”
蘇行則默了默,“自然。”
周顧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那就好,雖然她不見得會在意,但我總不能讓她誤會。”
他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地補充,“這是一個未婚夫的自我修養,對吧?”
蘇行則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看着他,默默嘆氣,“對!”
第二日,蘇行則離開了護國公府,周顧親自送他回去,並且提出請求,說想去謝府跟他一起小住溫書,不知他可否願意多他一個人叨擾他?
蘇行則很想拒絕,但看着周顧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臉的誠心誠意,他實在不好拒絕,便委婉地道:“謝府的宅子,不如護國公府住的舒服。你還是……”
周顧截住他的話,“蘇大哥,你是不是嫌棄我?我連樹幹都睡過。”
蘇行則無奈,再也想不出理由拒絕,只能答應下來,“行吧!”
周顧很高興,大手一揮,“那咱們就走吧!”
隨着周顧跟着蘇行則前往京城謝府,國公夫人便有理由派人帶了一車東西,拉往謝府添置。
蘇行則沒法不受,只能任由國公府的管事在謝遠的宅子裡一通添置,把有些空蕩的宅子給填滿了。
周顧見蘇行則有了些情緒,連忙說:“咱們兩家不分彼此,蘇大哥不嫌棄我叨擾,便無需在意這種小事兒,總歸還是要住的舒服些,才能舒舒服服溫書。”
蘇行則後悔答應周顧了,瞪了他一眼,轉身回了自己房間,不再理他了。
周顧摸摸鼻子,想着反正他住進來了,挨瞪就挨瞪吧,總比疏離着他強。他合理懷疑,蘇容考驗他那些,他沒過關,導致蘇容不想嫁他,才說不急,而蘇行則對端華髮瘋地纏着他,很有意見,才這麼對他。
蘇行則回房後,斟酌着寫了一封信,將他前往護國公府拜見,護國公府十分鄭重待他,周顧又追着他住進謝遠的宅子等等諸事,在信中說了一遍,然後又在最後落筆時寫了他覺得她這門親事兒怕是不好退,讓她再仔細斟酌斟酌等話。
寫完後,他用蠟封了,命人送回江寧。
江寧郡,蘇容一直在謝府養傷,江州一堆事情等着新任刺史處理,所以,蘇旭在蘇行則離開後的第二日,獨自一人啓程去了江州,待蘇容養好傷,大夫人再帶着家眷一起遷過去。
蘇容在養傷了十多日後,已能行走自如,但依舊沒擺脫每日喝藥換藥。趙嬤嬤盯她盯的緊,大夫人每日要過謝府一趟,她不敢不好好養傷。
這一日,趙嬤嬤在伺候蘇容喝完藥後,對她道:“雲岸沒回京城,一直都在等着您的回信,老奴今兒一早出府時,他找上了老奴,說太子殿下那邊傳信催問了,不知您想好了如何給殿下回信沒?”
蘇容聞言想了想,對她道:“你讓他來見我,我有些話要問他,纔好決定怎樣給太子殿下回信。”
趙嬤嬤笑着頷首。
雲岸爲了避開周顧,怕被他的人發現,那一日在周顧離開江寧郡時,他自然沒跟出城去,自然也錯過了蘇容被人刺殺一事,所以,在他等着趙嬤嬤回話的日子裡,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蘇容住進了謝府,而回春堂的大夫每日都要跑謝府一趟,他懷疑蘇容受傷了,但謝府護衛衆多,他沒好冒然闖入確認,只能等着機會見趙嬤嬤,但趙嬤嬤也待在謝府不出來,一連等了多日,纔等到趙嬤嬤出府,他纔有了機會。
趙嬤嬤得了蘇容的話後,派了個人前去雲岸的落腳處請他過府。
雲岸得了回話,鬆了一口氣,進了謝府。
見到蘇容,雲岸恭敬見禮,“在下雲岸,奉太子之命,特意爲七小姐而來。”
蘇容對雲岸笑了笑,擺手示意他坐,“不是我故意拖着不給太子殿下回信,實在是受了傷,一直沒法動筆,讓太子殿下久等了。”
雲岸也看出蘇容受了重傷,畢竟她臉色蒼白,看起來像大病未愈的模樣,他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如今見到這樣的蘇容,還是臉色微變,詢問,“七小姐何時受了如此重傷?難道是那日送周小公子離京時?”
畢竟,自他來了江寧郡後,一直關注蘇容的動靜,他很肯定,在那之前,蘇容一直都好好的。
“嗯,就是那一日,在城外遭遇了南楚潛進來的殺手。”蘇容點頭。
雲岸惱怒,“光天化日之下,南楚的殺手實在是猖狂。”
他有些後悔,那日他該悄悄跟着出城的,離得遠些,周顧和他的人未必能發現他,也能及時護她。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他就在江寧,卻還讓蘇七小姐受傷了,一準罰他辦事不利。
“不管猖狂不猖狂,好用就行了,差點兒真殺了我。”當日確實殺了她個出其不意。
“在下會稟告太子殿下此事。”雲岸抿脣,“因在下沒確定七小姐您這些日子是否受了傷,一直沒給殿下報信,殿下沒收到在下傳信,有些不放心。”
蘇容點頭,“我如今已能動筆了,今日就可以給太子殿下回信。不過在回信前,我想了解太子殿下一二,你撿你能說的,與我說說。”
雲岸立即坐直了身子,試探地問:“您想了解殿下哪方面?”
“自然是當前朝中各派形勢,以及殿下如今真實的處境。”蘇容莞爾,“總不能是殿下本人,我還不敢窺探殿下本人的私事。”
雲岸頓了一下,心想您就算窺探殿下本人的私事,殿下若是知道了,大約也是樂意讓您隨便窺探的,不過七小姐是周小公子的未婚妻,這話他可不敢隨意說。
七小姐不知道太子殿下對她的心思,能逗趣開玩笑,他可不敢開這個玩笑。
於是,他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將當前朝中各派形勢以及太子燕回聲目前真實的處境簡單地說了,尤其是說到皇帝對太子的態度,打壓太子,扶持其他皇子,以及諸皇子私下裡的野心,說的十分明白清楚。
蘇容聽完,大體瞭解了,嘆氣,“太子殿下這處境,可真是讓人憂心啊。”
雲岸心想他是不是太誠實了,別把七小姐給嚇退,剛想說點兒什麼找補一二,只見蘇容已站起身,對他道;“我這便給太子殿下回信,因事關重大,恐防中途傳信出紕漏,你便親自帶回去吧!另外告訴太子殿下,不必回信了,我不日將進京,其餘的,可以見面再議。”
雲岸心下一鬆,頷首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