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軍祠呆了一個多時辰。
胡天行剛要離去,他轉身看到一位六旬老者,神情嚴肅,臉色蒼白,雙眉緊鎖,兩邊的眉毛如墨,看起來很嚴肅。
他跪在大殿的條板上,虔誠地拜了三拜。
這裡今日香客稀少,一下子他注意到胡天行。
他看了他幾眼,彷彿心裡更加難受。
這時,那個老尼姑又出現了。
“施主,節哀順變吧!白髮人送黑髮人是這世界最苦的,事已至此,施主您就看開些!阿彌陀佛!您家大業大,多做點善事!”
老尼姑安慰了老者幾句。老者茫然地點點頭,神情又立即恢復了靜默嚴肅,如冰的眼神讓人看了心寒。
胡天行立即感受到眼前的這個老者必是經歷了人世間最殘忍的生離死別的劇痛。他突然感覺到老人是來這裡求拜神靈暫時解脫的。
他走出將軍祠,走在下山的小路上,那裡路邊長滿了紅豔豔的花朵,好看極了,他剛纔感受到老者那死灰一樣的悲劇的冰冷,立即又感受到那一種生命的火熱熱烈。
般若姑娘走到花旁,就如同一幅美麗的畫。
“這是什麼花?好美!”
胡天行不禁問到。
“扶桑花,公子,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它的名字的,以前都不懂…我給你講小時候的故事吧!…”
“小時候,在我的家鄉在一家開滿紅紅火火的扶桑花的院子裡,那是祖母最信賴的裁縫阿婆家,我們三個姐妹經常和祖母林小糊去鄰居阿婆家裁衣,會當裁縫的阿婆已經白方蒼蒼,稀疏的頭髮上梳着圓髻,插着一根碧玉的玉簪,嫺靜少語的她給祖母量體裁衣,兩人又像少女一樣嘀嘀咕咕時……她們身上自然而然卻有一種女人特有的韻致。那時我們都太小,我們三個丫頭跟着祖母去做客,雖是同谷裡的人,但不大串門的我們,每次去阿婆家特愜意,小屋素靜又佈置典雅.屋內兩位老人在縫衣服,屋外三個丫頭就看着滿園的花朵嬉戲。
“小姐姐,這紅色的,帶金黃蕊的五瓣花,叫什麼名字?”
“哦!好美,好香……你貼着臉,聞聞……舒服極了……”
“它這麼美麗,能吃嗎?我想試試,我敢吃,也想嚐嚐它的鮮味……這種花應該是無毒的……你看……”
妹妹隨手跩了一朵大紅花,仔細打量,研究吃法。
她的小手輕輕地把花頸處一拔,用小嘴輕輕吸一下花蕊的背部,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她又把花瓣含進嘴裡……她露出可愛的笑臉。
“小姐姐們,太好了!是甜的,好純,甜滋滋的,好吃極了,你們也嚐嚐……咯咯咯咯,但我不知道它的名字,那我給它取名吧!鳳凰花,你看看,它們看得多豔麗,紅紅火火,像火鳳凰……”
我們三個丫頭在院裡裡成了品花大師了……
在中國神話傳說中,扶桑是海外太陽初升之樹。扶桑是中國的太陽花,它們隨着太陽東昇而綻放,又隨着太陽西沉而凋謝,花期就是一個白天;它們也像太陽一樣一年都循環着花開花落……”
“好美的故事,扶桑,好詩意的名字……也許生命的良辰美景,當如一日扶桑,適度開放,珍惜花期,過好自己的人生……”
胡天行喃喃細語。
“公子,你說得話,好有哲理詩意……”
般若溫柔地說到,兩隻眼睛亮了起來。
胡天行突然覺得這姑娘很有女人味兒。他覺得看着她順眼極了。
她好像帶着一種溫柔,一種爲他人着想的善意和慈悲,不一定要身材好,不一定臉蛋漂亮,更重要的是她好像帶着對這個世界的愛,這是她身上最特別吸引人的一股力量。
這個清新的姑娘一襲藍衣,粗布裙羅,但卻讓他清新幾分,也許女人的精緻,不在錦衣華服,也不在金銀首飾,而是在於她這種閒雲野鶴般的生活洗練後,沉澱下來的優雅氣質,或許在於她經歷豐富後錘鍊出的強大底蘊。
她一點都沒有紅塵味,她好像很幽默開朗,她好像是這一帶山谷裡快樂的小精靈。她的性格好像特會取悅自己的,讓自己開心,她一路上蹦蹦跳跳,像只快樂的山喜鵲。素昧平生,但她也給他帶來了最大的放鬆的。
“姑娘,你家還有兩個姐妹嗎?”
“對,姐姐和妹妹,我是老二,不說我了……說說公子,你吧!你是來這裡遊玩的,還是祈願的……”
“都有吧!遊玩,祈願……都有……”胡天行大聲說話。
“哦!那你爲何不帶家眷一起來……莫非公子還未婚配,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意中人嗎?…”
般若生平第一次話多,她覺得眼前這位公子的印象不錯,她愛說話了。
“哦!你猜得不錯,意中人,也算有,也算沒有吧!哈哈哈哈……要等緣份……”
兩個人你一句他一句互相扯淡,走了一大段路……
“姑娘,後生請留步!”
剛纔的老者從後面追過來。
胡天行愣了一下,覺得剛纔那個老者好像有事說。
他們穿過一路茂盛的扶桑花,在半山腰找了個石亭子……三個人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