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的線報收得快且準。晚上靜宜回到家時,老媽對覃俊成的相邀行動讚不絕口,“小覃真是沒得說的,工作剛忙完,馬上就約你,單是這份心思就叫人感動。現在的人誰還會這樣重感情啊?靜宜,你要珍惜。”
靜宜只覺得背脊涼颼颼的,只要是涉及覃俊成的事情,老媽的一舉一動儼然國家安全局的人,她沒有從事情報或監聽工作,真是國家的損失。
感覺心煩意亂,吃過晚飯後,靜宜就躲進房間靜思。
上週凌嘉帶云云去公園玩了一次,父子兩人雖不常見面,但畢竟血濃於水,相處還蠻好。云云回來後對方靜宜說:“有個阿姨跟着我和爸爸一起玩,爸爸要我叫她媽媽,我不叫,爸爸就不給巧克力我吃。”
靜宜一口氣提上來,捉住兒子的小手問:“那你叫了沒有?”
“我沒叫,我對爸爸說,她不是我媽媽,媽媽在外公外婆家,她答應今晚做紅燒魚給我吃。”
她舒心一笑,把兒子抱在懷裡,“云云真乖,爸爸的巧克力不好吃,你以後不要再吃。但是你也要有禮貌,以後見了她就叫吳阿姨,孫老師說有禮貌的小朋友纔可以獎勵五角星的。”
凌嘉這人深不可測,防不勝防,他接近云云,具有很強的目的性;和吳黛在一起,也有不可告人的苦衷。在他眼裡,利益可凌駕於親情、婚姻之上,令人心寒。
星期六將與覃俊成攤牌,可結束牽扯不清的狀態,麻煩事少一樁算一樁。只是老媽那邊比較棘手,又要費一番脣舌解釋以乞求她老人家的寬恕。
丁翔的短信又來了。靜宜接連幾次按斷他的電話,他就改用短信,也不嫌麻煩。只是接收的人也嫌麻煩了,按刪除鍵也麻煩啊。短信的內容字數不多,寥寥三兩句,但很能溫暖人心。其中一個短信令靜宜久久不動,“你送我蝴蝶花,知道蝴蝶花花語嗎?相信我,我銘記在心。”
她胸口像給人錘了一下。擡頭望天,沒有流星飛過,沒有許願,更不會有奇蹟。流星可遇不可求,丁翔也是可遇不可求;流星劃過天際瞬間即逝,丁翔情深款款條件優越前途無可限量。她不確定,丁翔這樣的人,她可以握得在手嗎?或許自己對於丁翔,就是顆流星,稍瞬即逝?
腦子給深奧的選擇題、問答題攪和得一塌糊塗,終是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上,終於聽到一個好消息,鄒琪剖腹產下一女,小公主體重3.8公斤,白白胖胖。整個辦公室的人喜氣洋洋,方靜宜也喜上眉梢,一掃多日陰霾。
田曉林高興地大聲說:“真是太好了,雙喜臨門。”
靜宜不解,“鄒總助生的又不是雙胞胎,怎麼會雙喜臨門?”
“鄒總助和勞總喜得千金是一喜,丁總本週六生日是另一喜,不就是雙喜臨門?”關華在旁搶着解答。
“哦,本週六生日。”靜宜低聲重複重點詞彙。
田曉林很是興奮,對關華說:“快想想送丁總什麼禮物。”
關華做思考狀,“這可真是個大難題,有什麼丁總是沒有的?”
田曉林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前天在電梯裡的時候,丁總問陶秘養花施什麼化肥最好,陶秘張口結舌答不上來。要不我們就送化肥給丁總,實用性強,對上丁總的心思。”她還喜滋滋的,彷彿立下大功。
關華敲了曉林的頭一下,怒其不爭,狠狠道:“你說什麼?送化肥給丁總作生日大禮?你腦子進水了?送這個也不怕給別人笑死!笑我們翻譯組的人智商如此低下,想來想去只想到化肥。你知道化肥是什麼做成的嗎?”
田曉林一想也是,但嘴不饒人,“那實用嘛,丁總一定用得上。送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等於沒送。你這麼能幹,禮物的事就交給你了,別叫我們失望啊!”
關華思維跳躍,不知想到了什麼好點子,張口就說:“我記得魯迅先生說過,人一出生就意味着死亡,死亡……”
“別胡說。”靜宜聽見關華嘴裡吐出這兩個字,不禁心裡一急,連忙開口打斷,分貝比關華的高出不少。
大夥一愣,關華也意識到口中出錯,忙糾正道:“丁總不同,他福大命大,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張組長突然喊了一聲:“丁總。”
這位曹操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瀟灑而立,笑意盈盈,眼睛含情地看了靜宜一眼,然後朗聲對關華說:“魯迅先生說得對,所以我會珍惜眼前。在座各位也要把握好啊。”
關華早前嚇出了一身冷汗,現在聽了丁翔的話,長氣舒出,笑着應道:“丁總說得太對了,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呀。”
大家紛紛笑着附和。
和衆人寒暄幾句後,丁翔笑着離開,看得出來,他心情愉快。
張組長嘻嘻笑兩聲,回過頭來,對靜宜說:“靜宜,你真是護主心切。”
靜宜急中生智,“我看見丁總走過來,當然得打斷關華了,多不吉利的話啊。要是丁總追究起來,後果可大可小。”
關華抱拳致謝。
張組長想想不對,以她的位置,不可能看到丁總走過來,除非有後眼。
田曉林言歸正傳,問道:“那天是不是和去年一樣,當晚丁總與大夥一起去唱歌慶祝啊?”
驚魂過後的關華又忘了前車之鑑,言語依然輕佻隨意,“沒變沒變,白天的時間丁總和女朋友談情說愛,晚飯的時間也留給小倆口燭光晚餐,晚飯過後才和我們唱歌,唱完歌后他兩恩恩愛愛把家還,共度良宵。怎麼樣,只佔用丁總半個晚上,這個時間安排得很完美吧?”
田曉林不買他的帳,手一擺,“去去,這個安排又不是你訂的,你搶什麼功?”
靜宜對關華的話很敏感,可又無力駁斥,在衆人對丁總嘖嘖的豔羨聲中,倍感心酸。
田曉林低聲問靜宜:“靜宜姐,週六晚上你去唱歌嗎?一大夥人,很熱鬧的。”
靜宜微微一笑,神色平靜,“不去了,兒子在家當然得陪兒子,你們玩得盡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