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一)準備談判
現在,這些不遠萬里回到祖國參戰的“智利籍”華人海軍官兵,剛到旅順時,可是讓北洋水師提督葉祖圭很有些犯難的。
從心裡講,他是很佩服他們的勇氣和智慧的,也會他們的一片愛國之心所感動。
可這幫牛人畢竟是偷了一艘巡洋艦的說,這個“偷竊罪”,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夠抹去的。
如果留下他們的話,對中國和智利政府來說,好象有些不好看。
但如果連這樣的忠勇之士都留不下來的話,北洋海軍的將士又會怎麼看?百姓們又會怎麼看?
葉祖圭畢竟是戰將出身,打仗有一套,這一類問題,他就乾脆留給“北洋海陸軍總統”孫綱了。
這些“海歸”的海軍將士這些天在旅順,已經和北洋艦隊的官兵們全都混熟了,孫綱從自己兒子和人家“黑貓船長”養的那隻大黑貓的那個親熱勁兒就能看出來。
而且,這個餘波爾好象和蔣超英顯得特別的近乎,不知道是爲什麼。
孫綱從見到餘波爾的第一眼,就敏銳地感覺到,這個人將來一定會是北洋艦隊的一位悍將!
當孫綱聽完了他們的傳奇故事之後,心中已經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留在北洋艦隊!
至於智利政府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會有什麼反應,孫綱倒是不太擔心,畢竟,他已經深深地瞭解,國與國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利益”兩個字。
智利政府如果想打贏同阿根廷地這場戰爭。就不會因爲這件事和中國鬧僵地。
至於“布宜諾斯艾利斯”號巡洋艦。中國方面完全可以自己掏錢買下來。再說了。不還有潛艇在智利人那裡嗎?大不了折折價。來個“以艦易艇”好了。
拿定了主意後。孫綱給李鴻章發去了電報。講了一下這些智利籍華人官兵地事。徵求一下老頭子地意見。老頭子很快給他發了回電。
李鴻章在電報上是這麼說地。“昨奉君電。事已知悉。此等海外華兵之報國勇行。一片赤誠。殊爲可感。惟我海軍未經劇戰者不少。此項弁兵。當妥善安置。分去各船備用。未便錮棄。而彼所竊之阿國快輪。可更名留於葉提督營內效力。智利政府似可置不復。彼亦無從查究。而彼現有求於我。若彼政府有索船價之議。以別船一二艘抵之即可。”
老狐狸處理這種事一向是精明地。這回可以說和孫綱想到一塊兒去了。
智利政府就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大不了給兩錢得了。
跟着老頭子混了這麼久。孫綱越來越覺得,自己也有很大的“狐狸化”傾向。既然老頭子都發話了,餘波爾和他帶來的華人官兵,就隨着“布宜諾斯艾利斯”號巡洋艦一起,留在了北洋艦隊。
幾天後,“布宜諾斯艾利斯”號巡洋艦被孫綱更名爲“海歸”號(這個名字地表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正式升旗入役,加入了北洋艦隊,這艘從“海外歸來”的巡洋艦的管帶。當仁不讓的就是“黑貓船長”餘波爾了。
對於協助餘波爾們“海歸”的那位候補道臺張立軍,孫綱給了他好一番嘉獎和表揚,也把他留在北洋任職了。
爲了防止俄國波羅地海艦隊東來,以及監控躲在海參崴的俄國太平洋艦隊的行動,北洋水師提督葉祖圭率領北洋艦隊主力出海巡視去了,並安排劉冠雄再率五艘巡洋艦去一趟日本佐世保,把擱淺在那裡的兩艘俄國大型巡洋艦“留裡克”號和“阿斯科爾德”號給拖回來。
這兩艘噸位快趕上戰列艦的俄國巡洋艦,葉祖圭是說什麼也不肯放過的。
在旅順逗留的這幾天時間裡,孫綱主要和江穆齊陳志堅等智囊以及留守旅順的海陸衆將商討了一下目前的局勢。又發電報徵求了一下在盛京地奉天巡撫劉銘傳、臺灣巡撫丁汝昌和山東巡撫楊士驤及河道總督周馥等方面大員關於對俄和談的意見,爲進京同俄國人談判做準備。
大家的意見雖多有不同,但主題都是一個,那就是要堅決收回被俄國強佔地故土!
即使這次不能一下子全部收回,也要收回一部分!
劉銘傳和丁汝昌認爲,中國僅靠這一次戰勝就想恢復全部失去的國土是不現實的,不如先鞏固已經收復的戰略要地,在談判中以將一些俄國實際佔領的地區作爲“中俄共管”爲退步,爲日後再找更好的時機收復這些土地做準備。
劉銘傳和丁汝昌的想法。可以說是和孫綱不謀而合的。
但江穆齊指出。俄國人十分狡詐,到嘴的東西不會輕易吐出來。他估計現在“日俄戰爭”實際上還沒有結束,俄國人急着和談,很可能會用犧牲在日本地利益,來換取東方領土的安全,如果是那樣的話,中國也應該加以提防,“日本土狹民貧,地處海陸要衝,易爲戰火泥沼,中國戰亂剛平,不當涉此泥潭”。他的意思,中國這次同俄國的談判,不要把日本摻和在裡面,而應當只談中國和俄國接壤的地區。
周馥和楊士驤的意見,則是從國家安全角度考慮,要求向俄國索取賠款,使俄國的經濟發生困難,無法完成西伯利亞大鐵路的修建,也就無力再對中國發動新地侵略。
周馥在電報中說,“鮮卑利亞鐵路橫貫歐亞大陸,綿延萬里,其耗費之巨,所需人力之衆,極爲可觀。俄人非舉全國之力,不能成也。現因東方大敗,其國內民怨沸騰,若向之索以鉅額賠款,使彼無力再建此鐵路,此鐵路不得通,彼軍則不能東調,則我邊疆有寧日矣。”
周馥的想法可以說也是很有道理的。
楊士驤則進一步指出,“此番同俄國人接仗,我軍一仗炮力,二仗鐵路。若無東省鐵路,則兵炮皆不可遽集而發,是以鐵路爲一國邊防重中之重,此一項,我與俄皆同,我向之索賠,非爲貪彼此等款價,陰阻其修路爲上,得彼之款修我之路爲次。”
陳志堅還告訴孫綱,據北洋軍情處在俄國刺探得到的消息,俄國各地民變四起,到處都有大量的革命黨人在活動,“若俄皇舉措無當,將生大亂,亦未可知”,這個消息引起了孫綱的注意。
因爲蝴蝶效應的關係,偉大的革命導師列寧會不會提前在俄國領導俄羅斯人民掀起反抗沙皇**制度的大革命,還真是很不好說地。
綜合了大家地意見之後,孫綱對這次和俄國人談判,心裡已經大體上有了主意。
在經過精心準備之後,孫綱乘裝甲列車離開旅順,帶着妻兒先到盛京,帶上在那裡的劉銘傳和丁汝昌,以及段祺瑞等衆將派人給他專門送來地“特殊禮物”,踏上了進京之路。
裝甲列車開到海城的時候,詹天佑前來探望,當看到彈痕累累的裝甲列車時,不由得聳然動容,想讓孫綱暫時停留一天,好讓工人們把裝甲列車修理一下,而孫綱笑着說不用了,在旅順的時候,也有人提出來要給裝甲列車“整整容”,孫綱同樣沒有同意。
因爲,他想借着裝甲列車的這副模樣,壓一壓俄國人的氣焰!
俄國人的欺軟怕硬是出了名的,如果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在談判桌上,也是不會老實的!
裝甲列車過了盛京,向北京而去,孫綱和劉銘傳丁汝昌討論着眼下的局勢,愛妻馬則陪着兒子看着車窗外的風景,逗弄着孩子說笑。
丁汝昌看着當年的那個毛頭小子現在已然成爲了沉穩老練獨當一面的軍事統帥,欣慰之餘,也不由得深深的嘆息。
和孫綱初次見面時的景象還歷歷在目,而周圍的一切,因爲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當年,老馬初次和我提到你,我約了世昌來見你,你那時見我的樣子,我現在還記得,”丁汝昌看着孫綱,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馬,微笑着說道,“想不到這一恍惚的功夫,你們夫妻二人能夠成就如此功業。相比之下,我們真的是老了。”
“當年若無丁公提攜,採納拙議,晚輩也不會有今日。”孫綱笑了笑,說道,“其實這一切,都從丁公見我的那一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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