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上車上車,都這模樣了,還屎殼郎墊桌子呢。”趙一偉沒好氣地說。
上了車,歐陽燦“咣嘰”一下靠在椅背上,說:“好久沒感冒了。可千萬不能病,耽誤事兒。”
陳逆看看她,說:“你就別犟啦……真是受累的命,在現場什麼毛病都沒有,出來了百病上身。”
歐陽燦想哼一聲,鼻子堵的出不了聲,鼻涕卻流出來了抒。
陳逆笑的氣兒都倒不上來了,趙一偉也笑着搖頭,道:“這邋遢樣兒,真夠人瞧的……這個點兒路開始堵了啊。”
他仗着車技嫺熟,淨挑着小路跑,很快就順利把車開回局裡。等他回辦公室把出現場採集的證物和資料都保存好,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下樓的時候看到法醫一科的房門開着,特意走過去,果然歐陽燦還在裡頭。
“還不下班?”他問。
“馬上。還有一點就寫完了。”歐陽燦說帶。
她鼻音很重,聽得趙一偉眉頭直皺。
他說:“那我等等你吧,順路把你捎回家。”
“好啊!”歐陽燦笑嘻嘻地說。“謝趙哥。”
“要你謝。”趙一偉拖了把椅子坐在門邊,看了眼歐陽燦對面辦公桌。“真難得小白準點兒下班。”
“說餓的腿軟了。”歐陽燦說。
趙一偉噗嗤一樂,掏出指甲剪來剪着指甲,忽聽歐陽燦問:“一般比較少見做爸爸的去給女兒選芭蕾舞鞋吧?”
“咹?”趙一偉看看她,“你說剛那個死者啊……也說不定是他老婆交代了,他就跑個腿兒。再說賣這種東西的地方,店員一般還都比較專業,什麼年紀的學生、學到什麼程度了、對鞋子有什麼要求,瞭解了情況就給推薦了。”
“也是。”歐陽燦輸入最後一個字符,保存好文件,關了電腦。“不知道林隊他們能不能查到點兒什麼線索。”
“你還是覺得是他殺啊。”趙一偉磨了磨指甲,拍拍褲子。
藏青色制服落一點浮白就特別顯眼。
歐陽燦拎了揹包正好走過來看到,想起死者那深色褲子上沾的貓毛,說:“穿深色衣服真不能抱貓貓狗狗啊……”
“啊?”趙一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燒的有點兒糊塗了?”
歐陽燦笑笑,說:“沒有啦。”
她和趙一偉一起走出來,正巧遇到隔壁辦公室倪鐵也要走。
“正好搭車回家。”倪鐵笑嘻嘻地說。
“微信轉賬給我車錢。”趙一偉一本正經地說。
倪鐵愣了下,歐陽燦哈哈大笑。
“別笑了,這動靜跟鴨子傷風似的……回家吃藥睡覺。得虧你家裡還有醫生老爸,不然直接給你送醫院去。”趙一偉說着拎着歐陽燦的包帶把她拽上了車。
一路上他都在念叨如何如何保重身體,歐陽燦和倪鐵笑着聽他念經。
倪鐵忽然回頭看了眼正在發信息的歐陽燦,問:“歐陽,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歐陽燦握着手機還沒回答,趙一偉就說:“算了吧,你看她那個樣子,纔沒有呢!哎,到了吧,差點兒開過了……我剛說到哪兒了?哦,等你們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工作只有熱情、沒有好身體支撐是絕對不行的了……”
他說着把車停了下來。
“趙哥你戴上一手串、再每天唸叨養生,就是標準中年心態了。別這樣,你才三十幾歲,髮際線還在,肌肉量不小,皮膚還沒鬆弛,年輕着呢。”歐陽燦趴在車窗邊,同情地看了倪鐵一眼。“我走了啊,你陪趙哥繼續聊。”
“小丫頭教訓我……到家給我發信息!”趙一偉對着歐陽燦的背影大聲喊。
歐陽燦揮揮手拐進那個小巷了,倪鐵還在笑。
“笑什麼啊!”
“你沒聽說嗎?”倪鐵問。
“聽說啥?”
“歐陽和曾悅希約會呢。”倪鐵笑道。
趙一偉啊了一聲,遇到紅燈停車,“不會吧……”
“剛看她發信息的時候在笑,忽然想到的。”倪鐵也微笑。
“嘖,怎麼跟個女人似的對這種事兒那麼敏感……”趙一偉撇了撇嘴,卻也不禁回頭看了眼歐陽燦走進去的那個巷口——早就不見人影了……
歐陽燦此時正走到半截上坡,停下來喘了會兒氣。
一吸氣喉嚨就火燒火燎似的痛,讓她覺得非常難受。
走到岔路口時,她剛好收到曾悅希回的信息,說六月手術很成功,就是得住幾天院,還在診所……他這會兒在單位,下班再去診所看看六月。
“要幫你喂貓嗎?”她問。
過了一會兒,他回覆:“謝謝,今天不用。貓食已經準備好了,我會過去喂。”
歐陽燦看了這幾句話,微微一笑。
擡起頭來時,發現自己在這個路口站了有一會兒了。
她想起石頭來,倒是有些惦記它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有心走三五分鐘先去探視下……她擡手摸了摸額頭,又累又餓又發燒,實在走不動了。
“對不起了啊石頭,不是我不關心你的死活,是姐姐我實在有心無力……”她小聲念着,繼續上坡。
“你自言自語什麼呢?”忽然一個人影從旁邊飄了過來,聲音也接踵而至。
“喂!”歐陽燦瞪着這個人。
已經被他嚇了不止一回了,可還真是一次比一次嚇人。
“我有沒有說過,你別跟鬼似的……”
“我在後頭喊你好幾聲。你沒聽見,就怨我是鬼,你怎麼這麼……”夏至安咬着字眼兒,想找個合適的、足夠有力的詞來形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