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燦媽問道。
“這是什麼!”歐陽燦又大叫。
“哦你是不是說那些包裹啊?誰知道啊!你自己拆拆看。”燦媽明白過來,說。
夏至安拉開紗門,請燦媽先進去,自己也跟了進去,果然看到歐陽燦掐着腰,瞪着堆在走廊上大約佔了半面牆的紙盒子。盒子都是某快遞公司的,規格統一,個頭不小,摞在一起顯得氣勢也不小。
“真不是你買的?”燦媽邊問邊從歐陽燦身後走了過去,臉上帶了不信的神氣。“你這傢伙偶爾犯了毛病,也是不計後果亂買一氣的哩。”
“我可從來沒這麼誇張過。”歐陽燦見母親往廚房走去,衝着她的背影說。
“我不管你。小夏,洗洗手,咱們先吃排骨湯。”燦媽笑着說。
“給我留一碗!”歐陽燦忙嚷道。她從口袋裡摸出隨身帶的鑰匙扣來,打開那把小巧的瑞士軍刀。“我來開開箱子看看這是……”
“等等。”夏至安說。
“幹嘛?嚇我一跳。”歐陽燦拿着刀,斜了他一眼。
夏至安慢條斯理地說:“你看看這發件人地址,一片空白。你都不怕裡面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啊。”歐陽燦撇撇嘴。
夏至安故意對着蹲在一旁的胖胖招招手,說:“胖兒,你過去聞聞味道。”
胖胖果然起身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它除了吃和撒嬌會幹什麼!”歐陽燦推開胖胖的大腦袋。“你也走開吧……不是都餓得沒力氣了嗎?還有勁兒在這磨牙。”
夏至安笑着帶胖胖走開了,歐陽燦拿着刀子站在那兒卻有點兒犯嘀咕了。她拍了拍紙箱子,看着上面貼的快遞單,的確啊,只有收件人信息,發件人信息一概沒有……她俯身聽了聽,箱子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要不你聞聞味道?”夏至安帶着笑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歐陽燦頭都沒回,順手從地上撿起胖胖的玩具就朝聲音來源處扔了過去。
夏至安一躲,倒是胖胖一躍而起叼住了玩具,樂顛顛兒地跑過來要跟她玩兒。
歐陽燦笑着拍拍胖胖,說:“別鬧,姐姐要開箱了……來吧,擱家裡一天都什麼事兒,難道一開箱還能有什麼事兒呀,嘖嘖……別說,這麼大盒子裝屍也夠了……”
她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故意變了變聲,燦媽在裡面聽到馬上喝道:“又胡說!還不快點兒拆了看看,好過來喝湯?小夏不要理她,又犯毛病了。”
歐陽燦嘿嘿一笑,刀刃“哧啦”“哧啦”開膠帶,打開來一看,“哇!哇!哇!”
盒子裡是限量版樂高玩具。
她開心地把這一箱撇在一邊,開始拆其他的,等14個大箱子全都拆開,她已經興奮的鼻尖兒冒汗——全是她喜歡的玩具,大的小的,應該有三十個……有的是很多年前出的,現在已經很少能買到,有的是最新的,她只是在廣告裡看見過。
她對着這些玩具,一樣樣拿出來,擺在地上,數了數,27個。
“你喜歡玩樂高?”夏至安問。
他端着一碗苦瓜排骨,很好奇似的看着地上這些大大小小的玩具。燦媽也出來,看清眼前這琳琅滿目的一地玩意兒,禁不住拍了下巴掌,說:“哎呀,是這個呀!我說你都多大了,還玩兒這個麼?”
“有人三十歲了還抱着熊睡覺呢,我這算啥?小兒科嘛!”歐陽燦說。
夏至安瞪了她一眼,默不做聲地端着碗回餐廳去了。
燦媽笑道:“我說你幼稚你還不承認……這是誰送你的?這是逮着鸚哥兒擰折了腿啊,有這麼送禮物的麼。”
歐陽燦輕輕搖了搖頭,看了一會兒,把玩具都放回箱子裡。原先打包的時候應該經過精密計算的,她卻沒記住哪個和哪個放在一起,因此就凌亂了些。好歹先收拾的不佔地方了,她才拍拍手說:“好餓……我也喝碗湯吧。”
燦媽見她一瞬間臉色從興奮到落寞,變化不要太明顯,曉得這裡頭一定有什麼不能立即就說的原因,只說:“快去吧,盛出來這麼長時間都快涼了。”
“涼了不怕的。”歐陽燦去洗了手,看夏至安坐在餐桌邊埋頭大吃,面前小瓷碟裡已經堆了一小堆骨頭。她眨了眨眼,待要說什麼,就見夏至安端起碗來,把湯喝光,露出一副被餵飽了之後非常滿足的表情來,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出來。
“笑什麼?”夏至安皺眉問道。“你嚐嚐這湯就知道了,味道簡直太美了……”
燦媽在一邊聽了眉開眼笑,坐下來催着夏至安再吃點別的。滿桌子的菜在燈光的照耀下色香味的誘惑提升了好幾個等級,夏至安剛放下勺子又拿起了筷子……歐陽燦喝了口湯,忍了笑,慢慢吃着排骨喝了湯,聽着夏至安和母親聊天。她也不出聲,直到燦媽叩叩桌面,問道:“你說回來講講田藻的事兒,怎麼?”
“田叔叔電話裡怎麼說的?”歐陽燦放下碗,問道。
“還不就是那些話麼,找不着田藻急死了……他說,醫院那邊講你是最後一個探視的,田藻去哪兒你應該知道的。他說田藻最信你,有什麼事兒肯定和你商量的。那,雖然沒明着說你把人家女兒拐帶走的,話裡話外的意思還不明白嗎?”燦媽道。
歐陽燦搓搓鼻尖。
她正待說什麼,一眼瞥見夏至安也在凝神細聽,便沒開口。
燦媽看了她,說:“就是人家不那麼暗示,我還不知道你呀?這事兒跟你能脫得了關係纔怪呢。”
“那您怎麼跟田叔叔說的呀?”歐陽燦問。
“我問了下田藻那個壞蛋前夫的情況,他有點兒含糊。我一聽,那心裡還沒數嗎?我當時電話裡想多說幾句吧,呵呵,這畢竟是人家家事;不說吧,我又忍不住。我就問他啊,這幾年孩子遭的罪,你真一點兒都沒察覺?你心疼不心疼吧?他沒說什麼,就掛了電話。我還氣悶了半天。”燦媽說。
歐陽燦停了一會兒,就把從早到晚她在醫院裡見到的所有情況都說了一遍。燦媽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手不住地扣着桌面,念着:“這成什麼話……”
這時候外面門響,歐陽勳回來了。
夏至安先起身,他示意他還坐下,說:“咦,這是在開會嗎?氣氛有點嚴肅啊。”
他身上略有酒氣,可並沒有醉,坐下來,看到有冬瓜排骨,說:“這個也給我一碗……”
“在外面沒吃飽麼?回來還吃家裡的!”燦媽正覺得煩躁,便來了一句。
“我就要碗湯喝,不給就不給嘛,發什麼火啊。”歐陽勳平白碰了個釘子,並不生氣,笑眯眯地說。
燦媽瞪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歐陽燦忙給父親盛了碗,趁父親吃着,把剛纔說過的話又複述了一遍,“我媽是聽着生氣呢……晚上我跟恩窈姐姐也說了一下這情況。我是有點兒擔心,萬一後面有什麼事,也許會麻煩到恩窈姐姐和唐伯伯吧。”
歐陽燦“唔”了一聲,不知道是因爲湯美味,還是贊成女兒的思路。
“那邊醫院也是恩窈姐姐聯繫的,姐夫戰友那裡。知道的人很少,而且我估計司馬默那邊也想不到會給安排到那兒去吧。這樣也比較安全。”歐陽燦說。
“好,還學會‘燈下黑’這招兒了。”歐陽勳笑道。
“就是麻煩了恩窈姐姐了,有點兒不好意思。”
“不麻煩都麻煩了,好在也不是外人。明天我給老唐打個電話說說……今天閒了我就琢磨這事兒。我料着事兒就得照這個路子走。”歐陽勳說。
“他們家這麼囂張,也是因爲把田藻家裡吃的死死的。現在我倒不擔心田藻同意他們家的意見,跟那邊和解。我是有點擔心那邊自以爲上下都打點好了,證據都沒了,回頭再翻臉不認人……司馬默這暴力傾向也不是容易改的,再出事肯定就是大事。那我們坐視不理,不就又縱容一次犯罪?”歐陽燦說。
“證據還是有的。”夏至安忽然說。
“咹?”歐陽燦看了他一眼,“在哪?視頻資料都交出去了,這會兒恐怕都銷燬了,再哪來的證據?”
“哎,你覺得我和歐伯有那麼實心眼兒麼?交出去之前不留個備份兒,那不是傻麼!”夏至安說。
歐陽勳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擡起左拳在往前一伸,夏至安就跟他碰了碰拳頭。
歐陽勳道:“留一手,在任何時候都是最安全的。”
“現在就是要想辦法,讓司馬默知道我們也不是拿他沒辦法。就算不送他進去蹲一蹲,也要讓他從此以後別說田藻,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打。他應該是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必須接受治療。”夏至安說。
“這點我同意。咱們手上的資料留好了,肯定用得上。不過最終還是要看田藻的想法。目前她安全,田家司馬家肯定是要着急找到她的……咱們家不用說,一定是‘窩主’。咱也不能枉擔了這虛名,是吧?田藻傷愈之前,交給媽媽應付田家爸媽吧。”歐陽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