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您就得讓皇莊交稅!”
李定國說道。
“我說過,有關皇莊所有問題都不能談!”
楊慶說道。
“信公,那您也總得給我們一些好處吧?我們若不管,您的國債不可能在四川賣出去,事實上四川士紳對您頗多非議,您要做的任何事情他們都不會支持。所以我們如今是在談合作,您答應我們一些條件,我們幫您勸說他們購買,可您連一點談的餘地不留,那麼我們如何談下去?”
李定國不滿地說。
“你們可以提與皇莊無關的要求。”
楊慶喝着茶說道。
“那麼涪州駐軍撤到貴陽?”
李定國說道。
“不行!”
楊慶很乾脆地回答。
“涪州駐軍若撤往貴陽,你們哪天對皇莊下手怎麼辦?更何況我的物資全賴長江運輸,若撤到貴陽我得多少人力維持那一個軍的軍需?還有若他們撤離涪州,皇莊每年的地租向外運輸安全誰來保證?別告訴我沒有那一個軍在那裡壓制,你們或者川東那些士紳們不會對皇莊下黑手,我可信不過你們,不過我可以承諾不繼續增兵,以後就維持一個軍在三峽以西的駐紮不會再增加。”
他接着說道。
第十三軍是肯定不能撤的,這個軍是皇莊的安全保證,要說張獻忠和那些士紳不會對皇莊搞滅門,這個楊慶是絕對不信的。
他們只是不敢而已。
孫可望在重慶敢有異動緊接着涪州的明軍就打上門了。
話說明軍在塗山還有一個旅外加軍屬臼炮營呢,幾乎所有明軍火炮都能把炮彈打進重慶城,孫可望可不想在重慶看着開花彈從天而降。
而沒有他的參與,僅僅那些士紳自己組織的民團,敢搞事情就只能是被民兵們吊打了,川東這些移民可全都是北方人,都是經歷過持續十幾年血雨腥風敢打敢殺的。另外又加入不少熟悉情況的當地佃戶,後者的帶動效應讓士紳們期待的川人同仇敵愾這種事情基本不存在。雙方這些年衝突其實多得是,基本上都是民兵暴打那些士紳,一些地方甚至民兵壓倒士紳逼得後者忍氣吞聲。
但這種局面的前提,是明軍就隔着一道長江。
是明軍的大炮鎮壓。
是隨時都能飛越長江的開花彈。
“信公,那我們還能談什麼?”
李定國說道。
“我倒是有件事可以跟你們談!”
楊慶笑着說道。
“話說如今張獻忠很閒啊,居然跑川邊去開疆拓土,我對他的口味實在不敢恭維,就算沒有野豬麋鹿可獵至少也打個兔子,他跑去射老鼠來發**力也未免太丟人了!”
他接着很有些鄙視地說道。
“您想說什麼?”
李定國說道。
“我知道你們眼看着李自成從西域搶得金銀滿倉,我和桂王搞海上貿易賺得金山銀山,自己卻被困在四川無處開拓實在是不甘心。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所以我準備給你們也找一個發**力的地方,帶着你們一起去賺那金山銀山,這也省得你們總是給我搗亂。”
楊慶說道。
他得給張獻忠找個釋放精力的地方。
這些傢伙在四川無處擴張憋久了很容易生事端,畢竟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裡內部矛盾就會放大,這也是人之常情,形象點可以說吃飽撐得。比如抗戰前四川軍閥混戰二十年,說白了就是缺乏轉嫁矛盾的渠道,一旦出川立刻齊心協力了,合夥打武漢失敗回四川立刻又混戰了。現在張獻忠也就是這樣,眼看着外面的都撈的盆滿鉢滿,他卻因爲環境限制,只能在川邊過把癮。但川邊明顯無法釋放他手下那些老土匪的精力,所以他們又摻和進迎駕這件事,現在這件事不但沒撈到好處,反而還得掏兩百萬,這明顯又向外失敗了。
川邊的擴張不夠塞牙縫,向外的努力又失敗,接下來恐怕就該內部鬧起來了。
這是極有可能的。
張獻忠手下軍頭們可不和睦。
所以楊慶得想法給他們一個釋放精力的渠道,簡單說就是帶他們一起出去擴張,帶他們一起出去搶,用向外的擴張來轉嫁他們內部矛盾,避免張獻忠手下這些軍頭們憋久了自己先打起來,最終毀了四川來之不易的和平……
雖然這樣其實對他更有利。
但他還是不想以四川的戰亂爲代價撿這樣的便宜,忠勇侯自從晉級信國公後,一直在向和平主義者發展。
至少對大明內部割據勢力是這樣的。
“信公欲何爲?”
李定國明顯有些意外地說。
“很簡單,給你們找一條發財的渠道。
目前朝廷控制的各省,基本上都能夠享受海外貿易的好處,哪怕四川也一樣,據我所知四川也有貨物通過鬆江海關出海。只有一個省幾乎與之無緣,也就是雲南,雲南沒有穩定的水運通道,金沙江只是部分江段可以航運,向東也得陸路走很長一段才能到河口接水運。但是,如果雲南向南就不一樣了,從騰衝向南幾乎翻過山就能接大金沙江水運,只不過向南在緬甸人手中。
所以我準備派兵從騰衝南下,對緬甸進行一下開拓。
當然,這是宛轉的說法。
實際上我準備派兵從騰衝南下去把緬甸人揍一頓,讓他們知道誰纔是這片地方老大,順便恢復對孟養等土司的管轄,在那裡駐紮部分軍隊以維持控制,總之我要以一場對緬甸的戰爭來控制這條貿易線。
我希望你們能夠參加。
不需要你們出太多兵力,一萬士兵跟隨作戰,五萬民夫用於從敘州向昆明的物資運輸,當然,這些民夫由朝廷發工錢,另外他們的吃喝由朝廷出錢從四川購買。總之從敘州到昆明的運輸由四川民夫負責,從昆明到蠻莫的運輸由雲南民夫負責,朝廷的軍需以水運到敘州,這樣三段分工來運輸。前線朝廷將出一個軍,你們出一萬人,總兵力三萬多點,再加上一萬用於大金沙江水運的船工和隨行短途運輸的民夫,從蠻莫開始沿大金沙江而下直搗東籲。”
楊慶說道。
伊洛瓦底江或者說現在的名字大金沙江這條水運線必須打通,騰衝南邊咫尺就是八莫,而八莫以下全年通航,而且都能通行大船,至少運河漕船級別的在八莫完全沒壓力,那裡漫山遍野都是樹木也便於造船,緬甸柚木甚至是頂級船材。而目前四川的物資想運到仰光,必須沿長江出海繞半個亞洲,但打通這條運輸線後,需要的只是穿過雲南然後在八莫或者現在名字蠻莫順流而下,所需路程不足目前五分之一。
而本身這條貿易線就存在。
這是著名的西南絲綢之路,尤其是雲南境內的陸路運輸,更是行走了兩千年的古道。
只不過緬甸混亂的局勢尤其是那些土司的割據,嚴重影響了其暢通而已,楊慶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一次武力的展示,用實力震懾這些土司。順便對東籲進行一下打擊,畢竟這時候緬甸就算東籲的了,以武力確立大明對東籲的宗主國地位,並且強行在阿瓦,蒲甘這些沿線重要的城市建立租界,確保以後這條貿易線的暢通和穩定。至於向歐洲運輸,這個不需要楊慶操心,因爲英國東印度公司和荷蘭東印度公司在緬甸都有分部,之前葡萄牙人甚至在仰光對面的沙廉建有殖民地,只不過一六一三年被東籲王朝奪回了。
只要打通這條線,那麼英國人和荷蘭人的商船都會在那裡接着,儘管這條線肯定不如從東南沿海的貿易運量大,但這條線卻可以讓西南三省獲得更便捷的貿易通道。
甚至可以向西挺進印度。
身毒道的尾段就是走著名的野人山胡康河谷進阿薩姆,然後從阿薩姆向印度。
“那麼我們能得到什麼?”
李定國說道。
“搶錢搶女人難道還不夠?”
楊慶愕然驚叫。
“信公,難道您不能說得更委婉一些嗎?”
李定國無語道。
“或者說更具體一些,您要知道緬甸不同於雲南,哪怕四川人大舉進雲南都要面對疾病,更何況是更加溼熱的緬甸,打仗我們不在乎,可疾病誰也受不了。這樣冒險必須得有足夠的回報,僅僅是一些擄掠很難彌補損失,您得給我們更明確,價值也更高的東西。”
他接着說道。
“你知不知大明一年從緬甸購入多少寶石?”
楊慶說道。
李定國搖了搖頭。
“大明幾乎所有紅藍寶石都來自孟密土司所控制的一個山谷,另外琥珀和翡翠產自孟養土司,宣德年間僅官方平均每年購入一千多兩,一千多兩寶石,這不算民間走私的。如果你們願意參與這次行動,我們可以合夥搞一個公司,然後徹底壟斷那裡的寶石進口。現在南京一兩重的紅寶石價值已經被炒到了上萬元,翡翠什麼的雖然便宜得多,但據我所知孟養土司正在開採的翡翠坑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那裡還有不計其數的翡翠藏在地下等着挖。
咱們去控制那裡然後讓那些土人當苦力,挖出寶石拿到騰衝,在騰衝養着工人加工,拿到南京賣給那些有錢人,然後我們共同發財。”
楊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