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徵答應了田力的要求,雖然他不情願,而且他對田力說,他自己可以履行諾言——如果他沒有被解職或者處死的話——但他不能保證其他人,所以他這個諾言的效用其實非常有限。
田力根本不在乎。他相信一點,夏徵身爲夏國東部都尉,又是年富力強的青壯派,接連兩次被擊敗,又被逼着簽定城下之盟,足以對夏國君臣產生威懾,讓他們出兵之前好好掂量。至於戰爭,如果一定要來,那可不是一兩句諾言就能阻止的,他也沒有這麼天真。當然,這並不妨礙他調侃夏徵兩句。
“你放心,來一個,我滅一個。到時候能打的都掛了,你就是碩果僅存的名將,別說是東部都尉,說不定大夏王也是做得的。”
夏徵很無語。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田力殺了所有人也許是言過其辭,但殺他卻是穩穩當當的,不由得他不低頭。他傳出命令,讓所有將士放下武器和戰馬,步行離開山谷。然後又按田力的要求,留下二十名士卒隨他返程,將沿途散落的戰馬、武器帶走。
“一天之後,你可以派人去收屍,但是讓他們留我遠一點。被我看見的話,我把他們也變成死屍。”臨走時,田力用短槍指着夏徵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
夏徵的臉變了幾變,想罵人,卻終究沒敢罵出口。
田力返程,就在夏徵和四百多狼狽的夏國武士面前,他命那二十名夏國武士將能帶走的戰馬帶走,受了傷,救不活的,一律就地殺死,最後繳獲了兩百多匹戰馬,以及大量的武器。看着田力單槍匹馬,押着馱滿物資的戰馬緩緩消失在山道中,夏徵天旋地轉,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出道二十年,大小數百戰,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徹底的戰敗。
“我愧對夏家列祖列宗,愧對大王,讓先人蒙羞啊。”夏徵捶胸頓足,失聲痛哭。
田力押着戰利品一路返回,路上又撿了十幾匹馬,剩下大多是斷了腿,或者直接一頭撞死在山崖上的,沒什麼利用價值,田力吩咐那些夏國武士補刀,確保不給夏徵留下一匹代步的工具。一路上,他們不斷地看到人馬屍體,到處是鮮血。天氣漸熱,有些屍體已經出現腐爛的跡象,蚊蠅亂飛。
田力大致看了一下,他親手殺死的人不下一百,傷口比較一致,大多是胸腹,很少有咽喉這樣的要害,倒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要讓這些人在死之前多叫一段時間,給其他人造成心理壓力。可想而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山谷裡到處都是瀕死的呻吟,由高到低,最後漸漸停息。
此時此刻,即使是田力自己也有些異樣的感覺,那二十名夏國武士更是看得心驚肉跳,面無人色。
走到半路,田力遇到了來迎的楚安安。他一夜未歸,楚安安放心不下,尋了過來。她們已經看到了滿山滿谷的屍體,也被嚇壞了,田力遇到她們時,兩人正蹲在路邊嘔吐,吐得臉都青了。看到田力,她們又驚又喜,差點飈淚。
“我們以爲你戰死了。”楚安安抹着眼角說。
“你們沒去翻屍體吧?”
“沒有,我們看前面還有屍體,估計你應該還在前面。以國士的武功,即使是戰死,也要拖一批人陪葬。”
田力哈哈大笑。“你錯了,我就算打不過,逃還是逃得掉的。這裡全是山,他們可跑不過我。別說了,你們幫我看好那些蠻子,別讓他們偷懶。我忙了一夜,有點困了,要休息一下。”
“好的,好的。”楚安安雀躍不已。雖然她很想問問田力是怎麼做到的,但看到這麼多戰馬,她已經足夠開心一陣子了,有疑問等田力休息好了再問不遲。
田力換到雪龍背上,放鬆身體,閉目養神。雪龍邁着穩健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跟在隊伍後面。楚安安二人指揮着夏國武士一路收集戰馬、物資,走了一天,傍晚纔回到夏徵的大營。但大營裡也到處是屍體,田力擔心疫情,繼續向前趕路,堅持回到自己的營地休息。
二十名夏國武士很勤勉,餵馬,燒水,做飯,忙前忙後,一臉謙卑,溫順得像綿羊。
第二天,夏徵派人回來收拾掩埋沿途的屍體,看到那一路慘狀,他們悲從中來,哭聲一路。不少人恨得以頭蹌地,咬牙切齒的要報仇,卻沒有一個人真敢去找田力。他們不僅沒有戰馬,更手無寸鐵,就連隨身攜帶的小刀都被田力搜走了。當然,路邊的山溝裡還有不少武器,但他們就算有了武器,也沒有向田力挑戰的勇氣。
忙了兩天,夏徵再次退出大山,回到了草原。在此之前,他已經派人去向關雅齊求援。關雅齊原本還不太相信,等她帶着糧食趕到山口,親眼看到夏徵的慘狀,這才相信田力僅憑一已之力就擊敗了夏徵,後腦勺一陣陣地冒涼氣,慶幸自己沒有和田力交鋒。
第三天夜裡,在遲了一天之後,萬山紅帶着三名金鳳衛趕回白狼谷。不出田力所料,她遇到了罩網、絆馬索之類的武器,先後損失了五名金鳳衛,自己也受了傷,但她最終還是擊敗了那些羌人,三天之內,大小十餘戰,斬首過千,包括三個部落的首領和數十名勇士,殺得羌人魂飛魄散,有的望風而逃,有的俯首稱臣,還給萬山紅起了一個名字:血羅剎,寓意她是魔鬼轉世,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萬山紅原本很得意,但是聽了田力的戰績之後,她翻了個白眼,誇張地拱拱手。
“甘拜下風。我如果是血羅剎,你就是活閻王。”
田力忍俊不禁,徹底鬆了一口氣。原地休息了一天,他們再次起程,數日之後追上了最後一批商人。又過了一個多月,他們翻越了雪山,進入火蓮國境界。綠蘿和白馬部落、白虎部落的勇士前來迎接,兩位聯姻的騎士也在其中。
很快,田力、萬山紅二人單騎突陣,大破夏國都尉和羌人的故事就在部落間傳播開來。萬山紅趁熱打鐵,繼續巡視各部落,田力則找來李玉如,讓他寫了一封信,派人火速送往月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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