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影一出師還能直接找冷日濯來個毛遂自薦然後順順利利地功成名就。蘇溯越倒是被冷日濯找到的,只是人家來找人的目的不是爲自己選人才。
而是爲了冷慕!
當時,被選出來作爲冷慕的侍衛的即將要出師的影衛還有好幾個,偏偏蘇溯越那天急匆匆地沒有給自己做好僞裝。
於是,一直自認喜歡美人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的冷慕,自然是一眼見到蘇溯越,驚爲天人之下,什麼都不問就直接把他要走了。
哦不對,話題歪了,我們重新正回來!
話說影一和譚墨啊。
當時影衛營中權力最大的並不是譚墨。
這個人很奇怪,在哪裡都是一副不溫不火平平淡淡的摸樣。就算同在一個影衛營,其他的教官也沒什麼機會見到譚墨去掉僞裝之後的摸樣。
可是,影一見到了。
那次譚墨出任務,沒防備自己人的臨陣叛逃以及暗算。那是他第一次任務失敗。
一身狼狽地回到影衛營,將所有的僞裝卸下給自己療傷的時候,當時正是他得意愛徒的影一卻進入了這個他從來不許人進來的密室。
誰也不知道當時密室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一向不溫不火的譚墨,以及他帶出來的徒弟影一,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譚墨從原本的毫無存在感變得更加神秘了。他行動幾乎都是一個人,也不跟任何人搭檔,出任務的手段變得更加狠戾。
根據曾經有幸跟他搭檔的人的描述,出任務的譚墨,簡直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惡鬼。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影一。
影一這小子,最開始被分到譚墨手底下的時候是一副惹是生非桀驁不馴的性子,可他現在也變得成熟穩重,不僅開始照顧影衛營中的其他人,還會爲自家師傅的冷漠開脫。
可以說,譚墨在影衛營中,會有那麼高的人氣,和影一的經營是分不開的。
只是,當初那麼要好的師徒兩人,因爲所站的陣營不同,進變成現在這樣,冷漠僵硬的摸樣。
呃,或者說是,譚墨單方面的冷漠僵硬的摸樣。
影一全然不在意譚墨的冷淡,維持着半跪的姿勢,挺直脊背看着眼前人。
譚墨將*取下來之後,就沒有再戴回去。
因此,影一看見的,是自家師傅長久以來不見天日的真面目。
他有些激動。
冷慕窩在蘇溯越的懷中,皺着眉頭大量着兩人。
不對勁啊,如果僅僅是政治陣營不同,兩個昔日如此契合的師徒不應該走到這一步啊。
而且最大的轉變還是從密室出來之後開始……
嗯,一定有姦情!
冷慕摸着下巴奸笑着看着眼前的兩人。
冷不防,譚墨扭頭看向她,道:“三公主對這件事有何感想?”
冷慕愣了一下,有些心虛地轉開視線,道:“我不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但是,煌曄皇族內部一定發生了什麼,他們處理不了的事情。”
譚墨的視線倏忽銳利起來。
冷慕這才驚覺自己講得太多了。
煌曄皇族是大陸上最強大也最神秘的皇族。
煌曄王朝經歷了五百年以上的歷史,即使期間有過大的天災人禍,卻都有驚無險地挺過來了。
這個王朝是大陸上最長壽的王朝,人傑地靈、人才輩出,就像有神靈庇護一樣。
有關煌曄王族的事情卻從爲被透露一絲一毫。除非他們自願出現在世人的視線下,將自己暴露在世人包含着探究和敬畏的視線下。
煌曄皇族有史記載大規模地出動最近的一次還是在百年前,因爲戰亂,也因爲當時一股莫名的邪惡勢力。
煌曄皇族出面,聯合當時大路上最強大的幾位君主,共同出力將這場本該生靈塗炭的浩劫扼殺在半途中。
也因爲這個,煌曄皇族似乎元氣大傷,之後的百年再也沒有見到他們出現在衆人面前。
而柴凌宇率領使臣前來摩國,還是在冷日濯的百般邀請之下,不得已而爲之。
那次的規模不算大,算上柴凌海,整個使團也只有兩名皇族中人。
其中一個未成年,還有一個剛成年不久。
在他們身上,隱約可見煌曄皇族的風姿,但絕對看不出太多的東西。
可是冷慕竟然可以憑藉柴凌海以及七皇子出現在樓煥郡就說出這樣的話。
要不是她在信口雌黃,要不就是她對煌曄皇族的瞭解已經到了一定程度了。
冷慕趕緊補充了一句,道:“昨晚我和煌曄七皇子在一起,是他告訴我的。”
譚墨的眼神更加詭異了。
這不是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人家一個煌曄的七皇子,就算混得再不好,爲什麼要把他們內部的事情告訴你啊?
別說冷慕還不是柴凌宇的妻子,就算是,要知道這些情況,也要根據她在煌曄內部的表現吧?
蘇溯越輕輕拍了拍羞愧地幾乎要把自己給憋死的冷慕,道:“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凡是能夠讓冷慕羞愧緊張不安的情況,都是他蘇溯越絕對杜絕的!
影一一點一點地靠近譚墨,見他沒有露出明顯的厭惡和拒絕的動作,面上的笑意滿滿堆積起來,等到他將腦袋輕輕靠着譚墨的膝頭的時候,淡漠的眼中已微微溼潤。
他停頓了一下,緩緩開口,道:“我查了雷郡守的資產,很奇怪,他除了一個已經死去的妻子,就再也沒有妻妾,沒有子女。”
鄭崖道:“可是他的那座宅子,可不像是沒有女主人會有的摸樣。”
影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蘇溯越道:“他有多少錢?”
樓煥郡是摩國最富有的郡,說是遍地黃金也不過分,每年填充國庫一半以上的稅收都來自這裡。
身爲這樣一個郡的太守,他們並不指望雷郡守能有多清廉。只要這個資產的數額不會太超過他們的想象就好。
影一報了一個數字,然後補充說明道:“這是蘇家所有財產的一半。”
衆人倒抽一口冷氣。
蘇家!樓煥郡蘇家!
他們在樓煥郡擁有的港口、商鋪以及地皮,再加上二十年的苦心經營,蘇家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他們並不意外。
只是雷郡守?
好吧,算上貪污腐敗的銀子……但怎麼算也不應該是這麼巨大的數字啊。
影一看着他們面上不可置信的神情,微微一笑,接着說:“還有一件事。雖然我查出來雷郡守的資產數額,卻沒有找到安置這些銀子的地方。”
鄭崖皺眉,道:“蘇家的錢莊擁有非常嚴格的保密手段。”也許是雷郡守將銀子存在那裡,而你找不到呢?
影一輕笑,笑容中是說不出的得意和諷刺:“你覺得那種地方能難得住我?”
就連鄭崖你的房間他都從容進去再平安出來,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能難住他的?
也不知哪裡來的心有靈犀,鄭崖瞬間讀懂了他的意思,於是一口氣梗在喉嚨中,恨不得化成一口血噴出來。
老子那是大意了好嗎?這客棧這麼破,要是他在做點什麼機關,一個不小心塌樓了怎麼辦!
他明明是爲民着想!
譚墨微微動了動手指,影一因爲鄭崖的緣故並沒有發現,依舊把腦袋擱在已經變得危險無比的譚墨的膝頭。
譚墨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挑動了一下。這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蘇溯越道:“有沒有可能,這筆錢並不是雷郡守的,只是掛在他的名下?”
冷慕追問:“你究竟是怎麼查出來雷郡守有這麼大筆的資金的?”
影一神秘地笑笑:“本山人自有妙計。”
話音未落,他的太陽穴就被譚墨用食指點住了,譚墨冰冷的聲音響在他的耳畔,帶着猶如爬行動物無機質而溼冷的味道:“說。”
影一愣了一下,竟然開心地笑道:“譚墨,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碰我。”
這句話說得實在是太曖昧了,以至於還沒從兩人曖昧關係的遐想中回過神來的冷慕瞬間又被打了雞血。
她拼命抓着蘇溯越的袖子,拼命吸氣,雙眼已經不僅僅是放光那麼簡單了,要是這個時候誰敢擋在她面前,一定會被其中熊熊燃燒的火焰給轟成渣渣的!
譚墨按在他穴位上的手微微用力,影一隻覺得腦袋一陣鈍痛,只要舉手投降,道:“還記得我派去給你送信的人嗎?”
譚墨壓制着他的手有那麼瞬間的鬆動。
影一雙眼微闔,脖子以詭異的弧度轉了一下,瞬間就將自己的腦袋從譚墨的手下解救出來,片刻之後,他已經帶着清雅的笑意站在他們面前了。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冷慕嘆息道:“這麼好的柔韌性,不做受可惜了。”
影一的笑容小小的僵硬了一下,然後從容看向冷慕,道:“我的手下有一個擅長迷魂的人,不知三公主要不要見一見?”
冷慕眨眨眼,道:“可是,我見過天生的迷魂者喲。”
林綠言就是一個非常傑出的人才呢,只是不知道現在她的臉怎麼樣了。
不過按照林雨明的醫術,治好她是沒問題的吧?不過,就算林綠言的臉毀了,相信姚天也不會拋棄她的!
要是姚天想要拋棄她?
哼哼!冷慕心中冷笑,男人都是視覺動物,這可難說。不過要是姚天敢動這個念頭,估計林綠言會直接轉身離開吧?畢竟她是那麼驕傲的人。
而姚家老祖宗更是不會繞過姚天的吧?負心薄倖的男子沒資格做姚家人!
好不容易從京城一路快馬加鞭風塵僕僕趕到鳳來郡終於見到林綠言的姚天,卻在端水給林綠言的時候,猛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林綠言的紗布已經去掉了,雖然有林雨明的照顧,但臉上還是留了幾道疤,不明顯,也有消掉的可能,但時間要久一點。
林綠言有些敏感地碰了碰還留着疤的側臉,看着姚天,勉強笑道:“怎麼,誰在想你?”
姚天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你在想我。”
林綠言愣了一下,扭着脖子掰着他的臉讓他注視自己的側臉,認真道:“萬一我好不了了呢?”
姚天眨眨眼,道:“你要我也在臉上劃兩刀嗎?這樣我們就對稱了。”
林綠言倒抽一口氣,道:“別亂說!”
幾乎是一夜成長,姚天原本還帶着稚意的娃娃臉經過半個多月的奔波,瘦了一點,跟關鍵的是他的眼神。
姚家肆意妄爲的公子哥兒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努力成長變得有擔當的男人。
林綠言有些欣慰。
早知道發生一些事情能夠讓姚天成長,她就應該早做策劃的。
姚天原本的樣子也很好,但兩個人要過一輩子,總不能總是讓其中一個人去遷就另一個人吧。
一輩子牽手度過的兩人,必須是完全平等的兩個個體才行。
這樣,他們纔有相依相伴的能力,以及勇氣。
林綠言半靠在姚天身上,緩緩道:“我的身份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