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歐陽殘常年帶病在身,他的房間就儼然成了一個風格異樣的病房。
房間足有百平大,東北角放置着打包好的畫冊畫板等方面的東西,足足佔了十平左右的地方,可見歐陽殘是個喜歡繪畫的人。
想到先前對歐陽殘的提醒,葉辰眉毛一挑,或許不用把這個愛好杜絕也能夠防止他人下毒,比如以後用專用的塗料什麼的,再說,牆上掛着的那幅建築圖——“這幅畫是歐陽少爺畫的?”葉辰指着牆上掛着的那幅兩米見長八十公分見方的建築圖疑聲問道,“看上去年代很久遠的感覺,但是——”
虞家不就是按照那幅建築圖建造的別墅?雖說有些地方有過改過,但大致還是一樣的,虞冰笙那天說過要住的別墅也要像這種風格,正愁沒有設計圖紙不知道從何入手,而歐陽殘房間裡掛着的建築圖無疑是張上好的原圖,而且要比虞家的設計更別具一格,建造起來可能會花費一大筆錢,不過確實是個絕妙的建築設計。
當然,這是對於喜歡古風建築的人來講。
因爲房間裡有照看歐陽殘的僕人,再加上先前的約定,所以跟隨着葉辰進來的只有李管家,聽到葉辰發問,李管家稍一猶豫,終是低聲回答,“這是少華家主所留,少爺一直很喜歡,所以就掛在那裡,葉醫生喜歡這幅畫?”
“有些。”葉辰模棱兩可的回答一聲,聽到是歐陽少華畫的,明白了這幅畫的意義所在,難得碰到,等治病的事情結束之後,還是找人臨摹一幅,然後商量着按照這幅畫上的設計建造一幢別墅。
不過就是不知道歐陽老爺子會不會同意他這麼做。
李管家看到葉辰一直盯着那幅畫出神,不禁抹了把汗,葉辰的身份非比尋常,如果真的看上歐陽家的什麼東西,向老爺一稟告,絕對不遺餘力的塞給葉辰,可現在的情況是,牆上那幅畫是少爺最喜歡的,就算是老爺想要搬挪都不肯,會讓給葉辰嗎?
“李管家,開始治病。”
葉辰將目光收回來落到歐陽殘身上,現在主要的是專心治療歐陽殘的病,心懷他念是絕對不行的。
“葉醫生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李管家見葉辰不再談論那幅畫,鬆了口氣。
“先把病人的衣服都脫了。”葉辰吩咐一句,來到牀前,將銀針盒從懷裡掏了出來,一邊給銀針消毒,一邊對看上去根本沒睡着的歐陽殘說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排除你體內的毒素,可以給你增加一年的壽命。”
“我不後悔,看到爺爺爲了我的病擔心受怕,看到錦瑟替我扛起整個歐陽家,承受內外的壓力,我認爲一味的逃避責任是不可的,難得碰到葉醫生答應診治,我覺得這是老天給我一次選擇命運的機會。”歐陽殘如釋負重地說着,“成功了就可以保護他們,失敗了也就沒了我這個負擔。”
“看來我不讓病人家屬在場的決定是正確的,歐陽殘,祝你好運。”葉辰無聲而笑,一針紮在歐陽殘的頭頂上方,歐陽殘合上雙眼,沉沉睡去。
“葉醫生,你需不需要助手?”一個截着眼鏡,身穿白褂的中年人湊上前來問道。
葉辰看了眼李管家,問道,“這是病人的私人醫生?”
“對,這位是郝醫生。”李管家剛纔在樓下聽到葉辰的猜測之後對這位郝醫生也失去了信任,當聽到郝醫生主動說要當助手時心頭一跳。
郝醫生?聽到這個稱呼,葉辰從頭到腳把對方的名字以及人品鄙視了一遍,明明是個殘害病人生命的無良醫生,還稱呼自己是郝醫生,他都不敢稱自己是郝醫生,只能勉強稱作是神醫。
尼瑪,這種人渣太丟醫生的臉了!
“我現在不需要助手,如果可以的話,只留下照顧病人的女僕就可以。”葉辰指了指旁邊長相清秀的女僕,然後指了指房門,“無關的人可以出去,對了,李管家留下,免得一會兒出什麼意外情況。”
這明擺着是隻針對郝醫生的發言,此話一出,郝醫生臉上時紅時白,不知是由於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少年就是利用一個藥方就把歐陽殘體內的毒全部清理出去嚇的,還是被葉辰的這番話氣的。
“那我就去旁邊看着,希望葉醫生能夠妙手回春,不然的話,又是一條人命。”郝醫生壓低聲音,用兩個人只聽到的聲音提醒着。
“死在我手上的病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不勞郝先生費心,就算死了,也與我無關。”葉辰又不是被嚇大的,這種術前的心理威壓對他根本不起一絲作用。
葉辰囂張的態度讓郝醫生更加確信歐陽殘治活的機率小之又小,他好歹也是燕京一代名醫,雖被人收買,但也是有些實力,知道歐陽殘的病是無藥可治。
哪怕是神針王項齊恆也曾經說治癒的機率爲零,更何況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沒有什麼實力就敢叫囂的小鬼頭。
“既然你想看,那就請後退至兩米外,不要影響空氣流通。”葉辰沉聲說着,將一包藥粉從懷裡掏出來放到桌前,郝醫生聞到一股辛、酸的氣味,驚呼出聲。
“這是石膽!”由於在歐陽殘藥裡不時添加這種有毒的藥粉,郝醫生對石膽格外的敏感。
“看來你倒不是庸醫,不過這裡面不止有石膽,還有砒石、雄黃等毒藥和其他藥物混合製成的劇毒,所以我希望郝醫生離遠些,這些毒藥光是聞着,就覺得讓人不舒服。”葉辰面色平靜的說着,開始着手給歐陽殘心臟附近按摩。
郝醫生呆怔當場,心裡除了吃驚就只有一個念頭:帶着這些毒藥來治病?莫非他也被人收買了?!
葉辰此時纔不會理會旁人怎麼想,右手在歐陽殘的心口處慢慢揉摁,左手則利用氣功找尋着反應不一的地方,當確定了脈絡遲滯的地方有三處時,眉毛一挑。
果然還是發生了預料之內的狀況,沒辦法,心臟和大腦是人身體的重中之中,心臟處的脈絡也和大腦裡的神經是同樣的,一旦一處發生阻塞凝滯,也會防礙和影響到周圍,而這無疑加重了判斷難度。
右手扶住跳動的心臟,左手二寸九分長的銀針急速紮了下去,在旁人還來不及辯清發生什麼時,只見那根銀針抽起時和剛纔落針的地點差了一寸遠。
如果剛纔有儀器的話,會發現在葉辰右手扶住歐陽殘心臟的瞬間,病人的心跳像受到重物壓迫一樣無法進行正常跳動,只有不到每分不到二十下的跳動頻率。
抽起銀針,葉辰二話不說對着歐陽殘的臉扇了一巴掌,隨後左手朝着歐陽殘人中穴,右胸和臍下幾個穴位紮了幾針。
這次郝醫生看得分明,這是分明是救治心臟突發病人時常用的穴位治療法,雖說治療手法很普通,但葉辰那行鍼平穩以及一連貫不遲疑停歇的動作還是讓郝醫生眼前一亮,忍不住朝前湊了一步。
他倒要看看這個年紀輕輕的小鬼頭要怎麼治病!
在經過一系列動作之後,歐陽殘輕咳一聲,心臟跳動機能也開始復甦,看到第一個難關被攻克,葉辰重重地吐了口氣。
分清了病症所在,下面纔是關鍵所在。
歐陽殘由於先天性左心室裡的一根連接靜脈的經絡被血栓阻塞,要想清除的話,絕對不可能通過針炙來治療,也不能用儀器來穿刺或利用其他辦法直接清除血栓,因爲只知道那根經絡是病症所在,卻不能知道血栓在心臟左心室那兩寸不到的範圍內的哪一點。
在這種情況下,葉辰只能想到一種方法。
將可以清除血栓的藥物通過針炙融入歐陽殘體內,然後通過施針抵制住毒藥朝其他地方擴侵,讓其沿着那條經絡遊移,再將毒和融掉的血栓一起逼出體外。
這個方法其實說起來很簡單,但實施起來也很困難,而且還可能會有毒素殘存在歐陽殘的體內,由於所用的毒是劇毒,如果逼出體內的劑量太少,很可能歐陽殘那根經絡被打通了,但毒藥由於控制不住而侵害心臟,那病人就直接一命嗚呼了。
值得一提的是,前兩個死亡病例全部是這麼個死法。
第一個是由於葉辰調配的毒藥種類不夠齊全,導致在融栓的同時融通了經脈;第二個是毒素留在了病人體內,在病人甦醒後直接毒發身亡。
“呼——”長舒一口氣,葉辰睜了睜眼,打起十二分精神,先將除心臟之外的其他經脈控制住,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消完毒後放到桌上。
“這是要幹什麼?”郝醫生懵了,不知道葉辰到底想怎麼做?難道要直接用劇毒下手殺人?
這些劇毒雖說絕對能夠讓歐陽殘直接斃命,但在醫檢時是個人就能發現,這人是要一命抵一命?!
葉辰可不願意跟歐陽殘這個病人一命抵一命,凝神盯着那塗上劇毒的銀針,慢慢的朝着歐陽殘左心室的位置紮下去。
看到接觸的皮膚變黑,葉辰直接將那根沾毒的銀針立好之後,右手拿着匕首在心口處劃了道深一寸的口子。
緊跟着,一根接着一根,八根銀針立在了左心室所在的位置上。
盯着那個鮮血往外涌冒的口子,葉辰額頭上見了汗。
不成功的話,歐陽殘絕對會死。
“啊!少爺他,他吐血了!”就在葉辰緊張的盯着那個關乎歐陽殘性命的血口時,對面的女僕驚呼一聲。
葉辰扭頭朝歐陽殘頭部望去,如女僕所講,歐陽殘的嘴裡正往外吐血,而且那血不是鮮紅色,而是黑色。
葉辰看了看血口,再看了看吐的那些黑血,呆愣當場。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