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已經是七點半多,王信以爲童七七會立刻回客房,打開電視機,看《KnallerFrauen》這部劇集,這一晚又會像昨天晚上一樣無聊的過去。
哪裡想到,童七七這個石頭妞兒居然主動提出來到外面去走走。王信開始還挺驚訝,後來一想童七七就是這樣的啊,大部分時間很冷漠,但偶爾也會正常一下。
於是,他欣然同意,主動擔任起了護花使者的職責。
兩人出了希爾頓酒店,就在街道上隨意溜達。因爲鄰近機場,附近的街道也是商業街,基本都是賣東西的。
奇怪的是,童七七隻是靜靜的從一家家裝潢時尚的店前走過,看都沒往裡面看一眼。王信暗歎,逛街居然不買東西,她果然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啊。
走了差不多幾百米,童七七都一直沒有說話,王信扭頭看着這女孩兒漂亮的側臉,說道:“怎麼不說話?”
“你不是也沒說嗎?”童七七看都不看王信,聲音平淡的說道。
波士頓的冬天本來就很陰冷,現在又是晚上,氣溫低,溼度大,更是冷上加冷。
童七七說出來的這句一點也不善意的話,更讓周圍的溫度又下降了一個檔次。
王信被她嗆得愣了愣,很誇張的揉着有些涼意的臉頰,說道:“是你叫我出來跟你散步的吧?你不說話,不覺得自己很沒禮貌嗎?這麼半天不說話,嘴巴都快凍僵了。”
童七七停下了腳步,一雙棕綠色的大眼睛在不怎麼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更神秘了。她盯了王信足足五六秒,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可以自言自語。或者買盒口香糖,嚼一嚼。”
王信沉默。也用同樣的眼神注視着童七七。看了一會兒,心中不由感嘆,這女人的眼睛真的好美。
“對面的女孩兒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這裡的表演很精彩……”情不自禁的,他咧開大嘴唱了起來。
咯噔咯噔咯噔。
童七七扭過頭,踩着小皮靴快步往前走。
王信搖頭一笑,連忙追了上去。對方不看他,他就一直盯着人家白淨的側臉看。沒完沒了的看。
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照常理來說,一個女孩子被別人盯着看了幾百米,就算沒有不好意思,也至少應該有些反應吧?
可童七七似乎完全忽略了王信的存在,只顧着自己往前走。大步走,快步走,腳下踩的咯咯響。
“喂,你到底想怎麼樣?”王信生氣了,抗議對方的沉默。
“散步。”童七七說道。
“不能說句話嗎?”王信鬱悶的說道。
“我只是散步。爲什麼要說話?”童七七看了王信一眼,反駁着說道。
“好吧。”
王信感覺自己拿童七七沒辦法了,很委婉的說道,“既然你不想說話,那算了。不過作爲一名心理諮詢師,我得提醒你,你的性格非常非常古怪。我是你的朋友,很擔心你。你知道嗎?”
童七七行走的腳步瞬間停了下來。扭過頭,再次用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盯着王信。雖然她沉默着,卻好像說出了千言萬語。她對王信說的話還是有感覺的。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許久許久,都沒有開口講話。
王信深知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道理。兩個人雖然不說話,其實都在猜測對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這時
候,眼睛的表現力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無論如何,只要她的眼睛不躲閃,願意與自己長時間對視,就說明她相信自己,是默許自己做出更主動的行動的。
不過,跟這個女人講什麼話都沒有太大的用處,雷打她都不動。王信覺得,自己要想跟七七成爲更加親密的朋友,不能光靠說話,真正的行動估計更有效果。
“波士頓的晚上真冷。你看,你的臉都凍得發紅了。來我幫你揉揉吧?一會兒就暖和了。”王信一臉真誠的說道。
雖然他說的認真,但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自己跟女孩子交往以來編造的最蹩腳的一個藉口。
只要人家說句“我自己揉”,自己的藉口不就被秒殺了嗎?
可是,讓王信驚喜的事情發生了。
他提出幫童七七揉揉小臉兒的“好意”之後,人家並沒有回絕自己,還“害羞”的抿了抿小嘴兒,像是做好了讓自己給她揉臉的準備啊。
“我的手很暖的,不信你摸摸?”王信憨厚的笑道。
說出這句話後,他又一次爲自己腹黑的程度感到驚豔。
哇哈哈,自己好聰明啊,這樣就可以先摸她的手再摸她的臉了,哇哈哈哈。
見童七七還是沒什麼表情,毫無拒絕自己的意思,王信肯定這性格古怪的大美妞兒是默認了自己的暗示。
他伸出手,去摸童七七縮進羽絨服袖口的小手。
近了,更近了。王信的兩隻大手都已經鑽進了童七七的袖口,他的手感覺到對方的溫度,甚至離奇的“聞”到了女孩兒手上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先生!先生!”一個小孩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對方說的這句英文,王信還是能聽懂的。而且周圍除了自己,也沒有其他男人了,王信可以斷定那米國小孩兒是在叫自己。
可這麼關鍵的時刻,你就不能等一等再叫嗎?
心裡埋怨着對方,王信懶得搭理那小孩兒,繼續把兩隻大手往童七七的袖口裡面伸。
“他在叫你。”童七七說道。身體往後一退,羽絨服的袖口自然也跟着退了退。
王信的手脫離了童七七的袖口,頓覺一絲冰涼,但這時候更冰涼的,其實是他的心。
只差那麼一點兒啊,自己就要在這個大美妞兒心中留下些痕跡。
那個說話不是時候的小孩兒,實在太可惡了!
心中滿懷怒氣,王信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了頭。但當他看清楚聲音的主人時,心裡面的火氣一下子沒了。
這是一個穿着白色羽絨服的小男孩兒,相對於都穿着黑色羽絨服在黑夜中給人一種陰鬱氣息的王信和童七七,小男孩兒的裝扮簡直就是個小天使。
看年齡,他差不多隻有八九歲,臉很白淨,衣服也很乾淨,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但他的手裡面卻捧着很多束包裝好的玫瑰花,一看就知道是拿出來賣的。
“先生,先生,你女朋友好漂亮,給她買一束玫瑰花吧?”男孩兒昂頭望着王信,一臉期待的說道。
王信扭頭看了童七七一眼,見這女孩兒正低頭望着賣玫瑰花的小男孩兒,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柔意。便微微一笑,對小男孩兒說道:“好,給我一束。”
小男孩兒說的是英語,王信說的是華夏語。不過有玫瑰花作爲道具,他們的溝通還是很順利
的。
“十美元。謝謝,先生。”小男孩兒抽出一束玫瑰花,邊遞向王信邊說道。
十美元一束?一束就那麼幾朵,居然要十美元?
王信沒給女孩子送過玫瑰花,也不知道是不是米國的玫瑰花要比華夏貴一些。反正都已經答應人家買了,十美元就十美元吧。
他掏出了十美元交到小男孩兒手中,接過了一束玫瑰花。
“謝謝,先生!”小男孩兒拿過錢,高興的朝王信點了點頭,抱着他的一捧玫瑰花快速跑開了。
王信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玫瑰花,放在鼻下聞了聞,還挺香。雙手握着遞到了童七七身前,微笑說道:“很香的,你聞聞。”
童七七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人家送她花她都沒好臉色看,這女孩兒還真是夠可以的。
她把小手從袖口裡緩緩的伸出,像是要從王信手上接過這束玫瑰花。
就在這時,那個小男孩兒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先生,先生!”
童七七聽到對方又跑過來了,就把手收了回去,沒接王信遞過去的玫瑰。
王信無奈,扭過頭看着去而復返的小男孩兒,微微皺眉說道:“你這孩子,怎麼又回來了?我不是買了你的玫瑰花了嗎?”
“先生,你的女朋友叫什麼名字?她好漂亮,給她買束玫瑰花吧?我可以幫你寫首浪漫的小詩,保證她會喜歡的。”小男孩兒根本聽不懂王信的華夏語,只自顧自地說道。
王信也聽不太懂小男孩兒的話,擡頭看看童七七,見對方並沒有幫自己翻譯的意思,只得拿出手機打開語音翻譯軟件,讓小男孩兒重複說了好幾遍,他才大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哈哈。小傢伙,你還挺會做生意。你可以叫她‘童’,‘童’,會拼嗎?”王信說道。他把“童”字重複了好幾遍,想必以這小男孩兒的聰慧應該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哦,‘童’?先生,是童小姐對吧?好的,交給我了。”小男孩兒拍拍胸脯,自信的說道。
然後他像變魔術一樣拿出了一張精美的卡片紙和一支鋼筆,唰唰唰的在上面寫了一行字。夾在了一束玫瑰花裡面,遞給了王信。
“我這首詩價值十美元,包括版權費在內。玫瑰花和小詩,您一共給我二十美元,它們就永遠屬於您了。”小男孩兒昂着頭說道。
王信聽不太懂小男孩兒的話,應付着點點頭,隨手從玫瑰花中抽出了卡片,一看上面的字,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都不用對方多做解釋,上面的英文他自己就能看懂。
我……
我愛……
我愛你……
我愛你親愛的……
我愛你親愛的童……
我愛你親愛的童,永遠……
“二十美元。謝謝你,先生!”小男孩兒見對方拿着卡片傻笑,強調着說道。
“好好好。二十二十。”王信笑着搖搖頭,拿過這束夾着卡片小詩的玫瑰花,掏出二十美元給了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接過錢,謝了一番,又飛快跑開了。
“我愛你親愛的童,永遠……真是一首好詩。”王信又看了看卡片上不太工整的英文字跡,笑着把兩束玫瑰花一起拿到了童七七身前,打趣着說道。
“他又來了。”童七七沒有接花,扭頭看到那小男孩兒又跑過來了,擡起小手捂嘴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