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特曼感覺自己很難堪。
進監獄之前,他就精通於格鬥術,甚至還玩票性質的參加過幾次地下拳賽,都輕易擊敗了那些戰果累累的對手。
後來因爲殺死並分屍了幾位同事,經過司法鑑定,他被關進監獄。在監獄的幾年時間裡,趁獄警們不注意的時候,他一直保持着非常有規律的格鬥術訓練。
在他看來,自己的格鬥術應該比前幾年有所提高才對。沒想到的是,越獄後領取的第一個沙龍任務就如此棘手,對方還把他打得飛進了有很多圍觀者的超市,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但是,貝特曼又怎麼知道,他的對手是一個三歲就開始進行格鬥術訓練的變態級強者呢?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打敗我。你也不例外。”
貝特曼走出超市,重新站到了王信面前,表情憤怒的說道,“不過,你剛纔那一招確實讓我很難堪,這我無法否認。但你那樣做的後果,只能招致我更加猛烈的反擊。你……準備好了嗎?”
“他說什麼?”王信只聽明白了最後那句“Are you ready”,對方前面那一大段說的是什麼卻沒怎麼聽懂,扭頭向童七七問道。
“他問你準備好了嗎?”童七七直接省略了對方前邊那幾句釋放情緒的狠話,簡明扼要的說道。
那句話自己也聽懂了啊。人家也是會些英語的好不好?見童七七沒有幫自己細細翻譯的意思,王信撇撇嘴,沒再追問。
他看向貝特曼,用華夏語不耐煩的說道:“你丫哪那麼多廢話呀?打還是不打?打就趕緊過來,不打一邊兒呆着去。少在這兒煩人。”
人類的語言有所區別,但是說話的語氣和表情卻有很多共通之處。
貝特曼雖然沒聽懂對方說的話是什麼內容,但對方那眼神,那語氣,那口型,分明充斥着鄙夷和不屑。他最痛恨的就是被別人瞧不起。
幾年前,他之所以殺了那幾名同事,正是因爲他們拿出了非常好看的名片,還合起夥來奚落自己的名片是垃圾。
現在,他剛剛越獄出來,就再次遭到了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奚落。他內心的憤怒燃燒着,不用經過任何思考,就已經把這個譏諷自己的華夏年輕人列入了自己的必殺名單中。
這時候,殺掉對方已經跟他要完成的沙龍任務無關。完全變成了他爆發憤怒情緒必須要做的事情。
“啊!”沉寂了片刻的貝特曼爆發出了野獸般的低吼,健壯的身軀朝王信猛衝而去,就像是一頭憤怒的公牛。
暴躁,易怒,行爲極端。王信已經看出了貝特曼身上的這些心理問題,不會跟對方一般見識。作爲心理諮詢師,他非常清楚,心理疾病患者極難與人溝通,活在他們自己孤獨的世界中,其實是很痛苦的。
他沒再說話,就只是穩穩的站在原地,目光平靜的注視着暴衝而來的貝特曼。
他卻忘記了一點,有心理問題的人大多都是過度在乎個人存在感的,他的這種淡然讓貝特曼覺得對方無視了自己,憤怒的情緒在瞬間燃燒到了頂點。
“我要殺了你!”貝特曼狂
叫起來,一記重拳打向王信面門。
真正的格鬥家,越是在關鍵時刻,越是能保持情緒的穩定,那樣才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向對手發出最精確的攻擊。
顯然,這時候的貝特曼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本來他還是有一些格鬥技巧的,但是在憤怒情緒如此高漲的情況下,可能連五成的技巧都難以施展出來了。
反觀王信,在對方向自己發起攻擊的一刻,他的眼睛平靜如水,呼吸均勻,整個身體幾乎與空氣融爲一體,看似不疾不徐,實則隨時可以化作一股狂風。
他腳下輕輕一動,就躲過了貝特曼的重拳攻擊。
貝特曼一拳未中,兩拳三拳四拳連續擊下,碩大的拳頭如暴雨般無休無止。
王信見對方攻勢如此之猛,也不着急,只冷靜判斷着對方拳頭的方向,身體進行着堪稱完美的閃躲。
一個攻擊。一個防禦。攻擊者的攻勢連綿不絕,但卻毫無章法只圖發泄情緒,防禦者沉穩淡定不慌不忙躲的及時,躲的漂亮,堪稱藝高人膽大。
兩個人在馬路上進行着一場沒有圍欄的格鬥攻防戰。他們身法敏捷動作真實有力度,比WWE的無限制格鬥要精彩得多。那些在二十四小時營業小超市裡購物的人們,甚至超市老闆都走了出來,瞪圓了眼睛看着格鬥的雙方在公路上閃轉騰挪。
一些路人和在其他小店吃東西的人們,漸漸的也都匯聚而來,不多時就有了三四十人的圍觀陣容,有的人還大喊大叫給格鬥雙方加油,讓冬夜裡波士頓唐人街這一小片區域的氣氛瞬間變得熱烈了起來。
貝特曼先生非常愛面子,在別人面前總是試圖保持自己的風度。發現四周多了很多圍觀者,攻擊的頻率變得更快了,無論如何也要把對方打倒保住自己的風度。
王信閃到了路邊店鋪的牆壁前,貝特曼的攻勢依舊不減,一拳連一拳毫不顧忌的打了過去。王信自然全都敏捷的閃過,於是,貝特曼的拳頭接二連三的落在了堅硬的牆壁上,發出“啪啪啪啪”的響亮聲音。
藉着路燈不怎麼明亮的光線,王信發現貝特曼兩隻手的手背都已經血肉模糊,甚至泛白的骨頭都打出來了。而對方的臉上依舊帶着些許興奮之色,似乎很相信這樣打下去,最終能夠擊敗自己。
王信以前在小鎮的心理諮詢室接診過很多心理疾病患者,不過像貝特曼這種非常有“風度”的精神病患者,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無奈,語言上的障礙,讓他很難通過語言暗示或催眠術判斷出對方的心理防衛機制,要不然倒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此人,肯定能大大豐富自己的心理學經驗。
一直閃避而沒對貝特曼做出攻擊,是因爲王信想了解一下對方憤怒情緒能夠支配身體行爲的時間長度,這樣就可以判斷出貝特曼的精神世界有多強,與正常人的精神狀態相距有多遠。
躲避了對方已經有好幾分鐘,這在會大幅度消耗人類體能的格鬥行爲中可算是非常長的時間了。然而,貝特曼的攻勢絲毫沒有減弱,即便雙手血肉模糊也毫不在意。
這就說明,他對情緒和精神的追求遠大於身體的
現實需求。且可以憑藉強大的意志力,對身體進行遠遠超過普通人的超負荷控制。
得出了這些結論,王信沒有必要再進行防禦。他在又一次靈巧的閃身之後,身體一擺動,一個右鞭腿高高飛起,狠狠踢在了貝特曼臉上。
啪。貝特曼的墨鏡掉落在了地面。
他的鼻腔組織也受到重創,鮮血從他兩個鼻孔中快速流了出來。
貝特曼瞬間石化了。
決不允許,這絕不允許!
自己的鼻子居然被別人打出了血,四周還有那麼多人看着,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對方的行爲,不,可,饒,恕!
他的眼睛紅了,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把那個讓他丟臉的華夏年輕人生吞活剝。吃對方的肉,喝對方的血,啃對方的骨頭。
“You lose。”王信神色從容的用英語說道。這是他早就料到的結果。對方清醒的時候都不是自己的對手,進入精神歇斯底里的瘋狂狀態,就更不行了。
“你這個討厭的傢伙。你居然讓我在這麼多人面前流血,看來,跟你這種人,我是沒必要講風度的。”貝特曼從西裝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白色紙巾,擦拭着鼻子流出的鮮血,凶神惡煞一樣的說道。
他胸前的口袋裡只放了一張紙巾,根本擦不乾淨鼻子裡流出來的血。把被鮮血染紅的紙巾隨手丟進了路邊的一個垃圾箱,他又把手伸進了西裝上衣裡側的口袋。
但是這一次,他掏出來的不是紙巾,而是一把黑漆漆的左輪手槍。他把槍口對準了王信,目光中居然流露出了一絲憐憫。
“啊!他要殺人了!”
“哦!我的上帝!”
旁邊圍觀的人們看到貝特曼拿出了槍,稀稀落落的尖叫了起來。不過在米國買賣槍支合法,大多數人看到後還是比較鎮定的,他們只是往遠處退了退,爲自己找着掩體,以免持槍者情緒失控把自己亂槍打死。
“你們看,那傢伙不是貝特曼嗎?我的天啊!”
“貝特曼?今天新聞裡說剛剛越獄出來的狂魔貝特曼?”
“老天,好像就是他!據說他曾經把自己同事殺死後分屍放進了冰箱,是一個變態狂!”
圍觀者中有一個人注意到了貝特曼的長相,陸陸續續的,其他人也都發現了那個被對方打得鼻子出血的白人男子,的確是今天新聞中滾動播出的“狂魔貝特曼”,這下衆人喊叫的聲音更大了,都顯得慌亂起來,還有人拿出電話像是要報警。
“狂魔貝特曼?看來你還是個名人。”王信聽到了周圍人的議論聲,面色平和的說道。他又忘了,對方可聽不懂華夏語啊。
但是表情這個東西起到了溝通作用。貝特曼光看王信的臉色,就知道對方並沒打算向拿出手槍的自己屈服。
“愚蠢。任何人,只要讓我貝特曼難堪,就別想再活在這個世界。”貝特曼像是上帝一樣宣判了王信的死刑,舉着左輪手槍的手臂微微繃緊,扣在扳機上的手指也開始發力。
砰!
一聲槍響。圍觀的人們“啊啊哦哦”的尖叫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