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隆的第六天早上,加上接待員大叔,一行十二人,先坐大巴到了雙嵇山山腳下,隨後步行,約莫中午時分才抵達他們要紮營的林間平地上。
搭好帳篷,再把帶來的東西全都整理好後,下午的時間暫且留給大家自由活動。
黃博和鬱飛在那之後就神神秘秘地不知消失去了哪裡。唐嶽這兩日都有點避見夏曉北的意思,因此也早早地和塗文竹兩人自尋消遣。
董恬微和朱婧夷的去向夏曉北管不着,但她自己卻是被凌琳拉着去拍照,所以等她抽身回來時,營地上已經沒了宋以朗的蹤影。
經過昨晚,宋以朗就是再遲鈍,也基本可以確定她和唐嶽之間有些問題。何況,宋以朗此前應該本就有所察覺。
她不清楚宋以朗的心思是怎樣,可覺得自己有必要主動和他當面談一談。就算是自作多情,她也不願被他誤會。與其一不小心從朱婧夷嘴裡說出些什麼難聽的話,不如她自己先和宋以朗打好報備。
思忖間,眼角餘光似乎瞥見有道人影一閃而過往樹林裡去。猜想着會不會是宋以朗,夏曉北便朝着那方向跟了過去。
平地後穿過一小片樹林,是一面碧波無漾的湖。因爲這附近經常有人前來露營,所以湖邊建有一座小木屋,專門留給露營的人臨時急用。
湖裡的魚很多,夏曉北只是站在三米之外,都能看到有魚浮出水面吐泡泡,倒是個垂釣的好地方。
而事實是她搜尋了一圈,都沒再發現人影。以爲只是自己的錯覺,正欲返回時,驀地發現湖邊落着十多隻白色的紙船,和之前漂到她窗前的那兩隻一模一樣。
看着還有十來只悠悠地漂上了湖面,就像是特意有人在此放生一般。夏曉北盯着那些紙船看了片刻,腦中驀地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臉色一白,忙不迭轉身往回營地的方向跑去。
可不是放生嘛!
分明就是有人折來祭奠死人用的!
因着之前宋以朗用水池給她送過藥瓶子,她便條件反射地以爲之後的紙船也是他送過來的,竟也一直沒尋到機會詢問他紙船的事情。
眼下看來,犯不着問了,根本就不是屬於宋以朗的!
她、她、她居然把漂給死人的紙船當作寶貝一樣珍藏?!
呸呸呸!真晦氣!
難怪此次匹隆之遊她諸事不順!回去之後一定得把那兩隻破玩意兒給扔了!
不過,究竟是誰,做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三天兩頭放生紙船?
越想越是寒毛頓豎,也越發感覺這片林子陰森,身後似乎還有髒東西在追着自己。夏曉北慌慌張張地加快了腳步,卻冷不防迎頭撞上一堵溫熱的牆,一把跌到了地上。
“又有什麼事這麼乍乍呼呼的?”
熟悉的嗓音一傳出,夏曉北縮緊的心臟才驟然鬆了鬆,禁不住委屈吧唧地質問他:“你上哪裡去了?”
許是聽出她情緒有異,宋以朗稍稍緩了緩臉色,對坐在地上的她伸出了手。
夏曉北當即一笑,拉住他的手順勢站起身來。
“你自第一天通過水池給我送過來藥之後,是不是沒再漂過其他東西?”思量着還是得確認一下,夏曉北便問出口。
聞言,宋以朗微微蹙起眉頭,並未直接回答她,反問道:“怎麼?你還收到過其他東西?”
他話一出,夏曉北心中就有了答案,驚得眉頭不禁一跳。考慮到那紙船夠嚇唬人的,不想讓他擔心,她便扯謊回道:“不是,就是有人不講文明,把垃圾全漂我窗前去了。”
“所以,你以爲是我做出如此無聊的事情?”宋以朗聲音幽幽。
夏曉北連忙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當然不是!”
宋以朗以一種“諒你也不敢”的眼神輕飄飄地睨了她一眼後,繼續走他的路。
夏曉北緊隨其後,見他往湖邊去,不由嚥了咽口水,“你……這是要去……?”
宋以朗並未直接回答她,而是把手裡的一隻小紙盒遞給她。
夏曉北狐疑地接過,瞥了一眼裡頭的東西,手驟然一抖,還是宋以朗及時用他的厲聲喝止住她想要扔掉紙盒的舉動:“你敢丟,就自己挖來還給我。”
抖到一半的手,半絲都不敢再鬆開。夏曉北忿忿地扁扁嘴,將蠕動的蚯蚓拿離開自己一些,屁顛屁顛地跟着他來到了湖邊的垂釣處。
宋以朗從釣魚包裡把用具一樣一樣地拿出,有條不紊地裝好魚竿,然後對她伸出了手,夏曉北立即雙手呈上紙盒。
見他從紙盒裡抓出一隻蚯蚓,手段殘忍地將其從頭部刺入,裹住鉤體,只留一截鋒利的勾尖。隨後,他拋了幾次竿,在最後一次漂浮到了滿意的釣點後,纔打開小型摺疊椅,悠然地坐下。
夏曉北捧着紙盒在一旁站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晾得很徹底,不滿地撇撇嘴,放下紙盒,直接蹲在他身旁。
雲淡風輕,天空藍得讓人嫉妒,湖面安沉若凝脂,感受着耳畔偶爾樹葉沙沙作響反襯出的靜謐,夏曉北把兩手支在腿上撐着下頷,歪過腦袋去看宋以朗。
鼻尖筆直,眉目俊秀,神情疏朗,養眼得讓人盪漾。
默嘆一口氣,她兀自沒頭沒尾地開口:“我這個人沒什麼愛好,就是小學的時候跟着鄰居家的大姐姐學了幾個月的畫,之後,不論是說養成習慣,還是定義爲一個興趣,反正,閒着無聊時,就會拿筆隨手塗塗畫畫。”
“你知道的,我爸他……在我高考前幾個月去世的。”頓了頓,夏曉北繼續道:“所以入學後整整一年,我的心情幾乎都沒有恢復過來。而那段時間,除了畫畫,我想不到其他事情可以做……”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畫面,夏曉北驀然笑了笑,“當時又是一年開學季,各個社團的招新熱火朝天,黃博把我當成新生,拉着我侃了足足半個小時,把我給唬弄進了書畫社。”
“現在想想,緣分這東西真是奇怪。或許是因爲興趣相投,或許是我自己急需能逃開負面情緒的環境,書畫社裡,大家都很熱情友好,受到感染,我確實漸漸重新開朗起來。社裡有位退休的老教師被學校返聘回來坐鎮書畫社,慈祥又耐心,我也因此學到了不少。那段時間,真的很開心……”
回憶一上來,慢慢地便有些收不住,意識到說得有些零碎散亂,夏曉北凝住視線,回到主題上來:“唐嶽是那一屆美術系衆所周知的才子,黃博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渠道和他搭上了關係,將他請到書畫社裡來,名義上是成員,可實際上算是半個指導老師。”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宋以朗的神色,此前一直置若罔聞的表情,終於在她提到唐嶽時,微微蹙了蹙眉頭。
夏曉北心下頓時一喜。
不怕他生氣,就怕他沒反應吶!
見狀,她正欲繼續自己的絮絮叨叨時,只見宋以朗霍地站起身來,擡起魚竿收線。
他的動作突然而迅速,夏曉北僅是怔了那麼幾秒,便感覺一把水珠打在了她的臉上,隨即眼前有黑影掠過,嚇得她下意識地捂住臉驚呼一聲。
等她驚疑不定地回過神來時,宋以朗剛剛彎腰把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放進桶裡,然後一如既往淡定地再次對她伸出了手。
自知她眼下扮演的小丫頭角色,夏曉北忙不迭將紙盒捧到他面前。待宋以朗重新安穩地坐下後良久,她才意識到自己錯過抗議受到驚嚇的最佳時機……
被他一打斷,夏曉北頓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尤其是,看他的樣子,好像也不是很care……
那要不,接着把故事講完?
想着,夏曉北清了清嗓子,道:“那個時候唐嶽就已經很優秀了,別說在美術系了,就是在整個學校裡,也是小有名氣的。所以,自從多了他之後,報名書畫社的成員越來越多。對了,當時的黃博還沒發福,亦極其受女生的推崇。所以唐嶽和他,被戲稱爲書畫社的‘雙壁’……”
這時,宋以朗再次有了反應,卻是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不是很愉悅地截斷了她:“你把我的魚都嚇走了。”
“……”這是要她不要再說話的意思嗎?
半晌,見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在魚竿上,魚倒是一條接着一條釣上來,可除了討要蚯蚓,其它時候一點也沒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夏曉北不由有些失落。
所以,終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壓根就不在乎的……
如此一來,夏曉北也不願再呆在這裡打擾他。誰知,因爲蹲得太久,她剛站起來,頭便有些發暈,眼前亦隨之黑了黑,踉蹌一下之後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聽“咚”的一聲再“噗通”的一聲——裝着魚的桶被她踢進了湖裡。
夏曉北心下暗呼“糟糕”,顧不及去看宋以朗的臉色,慌慌張張地伸手去夠尚未漂遠的魚桶,明明馬上就能碰到,卻被宋以朗一把拉住。
“欸!差一點差一點!你幹嘛?”眼瞧着魚桶比方纔漂得更遠,夏曉北心急如焚。
“我纔要問你想幹嘛!”宋以朗用力地將她拽離湖邊一段距離,語氣充分表達了他的惱怒,“怎麼?還想落一次水嗎?這次想讓誰給你人工呼吸?唐嶽?”
夏曉北應聲僵住身體,下意識地咬脣看着他:“我剛剛就是想告訴你,我和唐嶽沒什麼的……”
“他好像不是這麼想的。”宋以朗輕嗤。
怎麼辦?之前失落於他的無動於衷,眼下他當真生氣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正確應對……
不安間,緊接着便聽他半是命令半是地提醒道:“以後離他遠點。”
雖然語氣沒有太好,可似乎,也不算太差,倒是出乎她的預料咯……
夏曉北略有些難以置信地偷偷瞄宋以朗,然而他已開始收拾釣魚的裝備,她趕忙狗腿地上前幫忙,手還沒碰到他的摺疊椅,就被他打開,“一邊去!我可不想其它東西也被你倒水裡去!麻煩。”
聞言,她只得訕訕地縮回手。
沒一會兒,兩人一前一後地穿過小樹林回到營地時,正看見唐嶽和塗文竹從另一邊走回來。不過,相比於她和宋以朗的兩手空空,他們倆顯然是滿載而歸。
塗文竹早就興奮地小跑到帳篷前,展示一簍子肥大的魚,炫耀道:“今晚給大家加餐。從溪裡剛打上來的,都還活着,新鮮得很!”
“什麼東西新鮮得很?”黃博和鬱飛也在這時現身,遠遠地便問道。
“我和唐嶽在溪邊打的魚!”邊說着,塗文竹邊拍了拍唐嶽的肩:“真沒想到這小子那麼秀氣的一雙手,叉起魚來快準狠,毫不留情,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爲他和魚有仇,哈哈哈!”
唐嶽的神情淡淡不置一詞,不動聲色地掃過夏曉北和宋以朗的方向,拿起一簍子的魚,默默地走到一旁臨時搭建的簡易料理臺上,開始處理那些魚。
因此,夏曉北打消了過去料理臺一塊幫着張珞整理食材的念頭。本想坐到一旁休息一會兒,結果發現朱婧夷和董恬微兩人先一步坐在桌前閒聊。塗文竹和鬱飛負責搭鍋起竈,凌琳採風還沒有回來,她更不方便老和宋以朗湊在一塊。
正發着愁,黃博突然喊她一塊去林子裡尋備用的柴火。
夏曉北不疑有他,興沖沖地跟着他走。可等到了林子裡,他不僅不讓她沾手,還頗爲嫌棄:“你細胳膊細腿的,能有屁大點作用?”
“那你喊我一起做什麼?”浪費她的時間。
黃博無視她的忿然,驀地問道:“曉北,你和唐嶽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口吻和表情均毫無預兆地嚴肅起來,夏曉北怔了怔,隨即亦斂起神色:“你想問的是什麼?”
“跨年夜見面的時候,你告訴你已經放下了過去的事情,我以爲你和他就算不如以前關係好,那起碼也能是普通朋友。後來我也瞧出來了,唐嶽是後悔了,想吃你這顆回頭草了。”
“雖然我並不是很贊同,但他似乎對你十分認真,我就想着,若你對他還有舊情,也算是補了當年的遺憾,所以才和凌琳兩人一起撮合你們。可這幾天觀察下來,你對他分明是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夏曉北應聲點了點頭:“我希望能和他保持普通朋友的關係。”
“哎,好,我明白了。”黃博無奈地嘆了口氣,頗爲感慨地道:“曉北,不好意思,之前不明狀況,可能給你造成麻煩了。”
夏曉北笑了笑:“我以爲你又要以家長姿態訓我了,哈哈!”
“教訓你什麼?”黃博白了她一記,“感情之事,冷暖自知,我可無權干涉你喜歡哪個不喜歡哪個。”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也能理解,唐嶽他……可能真的不適合你吧。”
聽他欲言又止的口吻,夏曉北就知道他肯定是回憶起了什麼,正準備說點什麼扯開話題時,頭頂上方突然傳出簌簌響,伴隨着幾片樹葉掉落下來。
兩人均是一愣,隨即黃博立馬護着夏曉北後退一步,警惕地望向樹上,然後,又是一愣——只見李維夫坐在粗壯的枝幹上,從茂密的樹葉間探出頭來,一邊睡眼惺忪地打呵欠,一邊對他們打招呼:“早,噢不,晚上好。”
夏曉北的額上霎時冒出三條黑線——之前是從水裡,現在是從樹上,這個李維夫的出場方式,敢不敢不要回回都那麼嚇人?
黃博顯然也是對他無語了,“你什麼時候躲到上面去了?”
問話間,李維夫已是身手敏捷地從樹上直接躍下,穩穩地落到他們面前,“我一直都在上面睡午覺。”
“……”夏曉北和黃博都不知該怎麼接話了。
“撿柴火嗎?我來幫你們一起吧!我知道哪裡比較多。”似是一點也沒發現他們對他投去的怪異目光,李維夫和善地說着,隨即當先朝前走。
夏曉北和黃博默默地對視一眼,然後跟上。
……
夏曉北等三人重返營地時,天色已黑。各個帳篷上的燈都開着照明,火焰跳動之上的吊鍋裡傳出陣陣魚湯的清香。
黃博放下柴火後便迫不及待地走到鍋前狠狠地嗅了口,看着正在輕輕攪動魚湯的唐嶽,誇讚道:“刮目相看啊,原來你出得廳堂,還入得廚房!”
“曉北!快去幫忙拿碗筷,要開飯啦!”凌琳在另一邊的鍋竈前忙得熱火朝天,舉着只大勺子對着她喊道。
“嗯,來了!”夏曉北一邊應和着一邊走去儲物箱時,和另一隻伸過來的手碰個正着。
擡眼見是董恬微,夏曉北不由一怔。董恬微倒是神色無異,淡淡地建議道:“一起擡吧,你一個人搬不動。”
聽罷,見她已是彎下腰做好擡箱子的準備,夏曉北也連忙托起了另一邊。
兩人沉默着一起側身朝石桌走過去,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距離,夏曉北卻始終有些不安,不明白她這突如其來的友好是怎麼回事兒。
快抵達時,見宋以朗端着兩盤菜走到石桌前放下,擡眼時的目光恰好落在她們身上。
他一盯,夏曉北更覺得她和董恬微兩人一起擡東西的畫面實在怪異。也是在這時,董恬微忽然別有意味地冒出一句話:“夏曉北,我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一瞬間,夏曉北覺得世界驀地安靜了一秒,一秒之後,耳中傳來的是碗筷摔碎的尾音,然後四周再次一片靜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其中包括她熟悉得都不用去看的那道。
事實上,她也沒敢去看,急忙蹲下身想要收拾狼藉,嘴裡吐出乾巴巴的道歉:“對、對不起。”
董恬微亦蹲下身來,別有意味地盯着夏曉北,用一種果然在預料之中的口吻道:“你就是隱在他背後的那個女人。”
夏曉北的動作一頓,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淡漠地回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董小姐在說什麼。”
“哼,”董恬微對她的敷衍嗤之以鼻,“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當我沒說。”
“不用收拾了,起來。”頭頂上冷不防冒出宋以朗的聲音,夏曉北仰起臉。看到他冰冰涼涼的表情,她的指尖禁不住顫了顫。
她沒站起來,董恬微倒是先站了起來,親暱地對他道:“以朗,對不住大家了。我本是好心想幫忙的,沒想到手一滑,反而幫了倒忙。”
夏曉北正蹲在他們兩人的中間,從她的角度,瞥見的是他們相互對視着一動不動。腦海裡閃過董恬微所說的那句話,同時也閃過那張照片,但也想起宋以朗告訴過她,他和董恬微並沒有什麼。
思緒,似乎剎那間亂了起來呢……
呆愣之時,忽地有隻手抓着她的胳膊將她拉着站起帶出了那兩人的對峙,“摔了就摔了,不用收拾了。”
溫柔的聲音驀地讓她恍回神來,唐嶽託着她的手,細緻地檢查着是否有傷口。
夏曉北忙不迭將手抽回,下意識地掃了眼宋以朗,然後慌不擇路地跑開。
唐嶽的動作在滯在半空,回頭便撞上宋以朗黑沉的眸子,卻是一點都不覺尷尬,反而口氣不善地道:“如果不想好好對待她,請你早點放手。”
聞言,宋以朗眉尾輕挑,貌似牛頭不對馬嘴地回道:“不是自己的東西,最好不要妄自覬覦。”
唐嶽的目光應聲閃了閃,並不再多說什麼便轉身走了。
“喲,以朗,你和唐先生怎麼似乎有過節?”董恬微意味深長地調侃而出,只是未及她說出下一句話,便見宋以朗直接頭也不回地走離。
董恬微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自己被徹底忽視,不由恨恨地跺了跺腳,同時聽到身後傳出一身譏笑。
回頭見是李維夫,她的臉上亦是露出一絲不屑,“怎麼?吃醋了?”
李維夫“呸”地一聲將嘴裡的草根吐掉,慢慢地踱步到董恬微面前,“你很心急啊……”
董恬微微微擡高下頷睨着他反問:“比我心急的人該是你吧?”
“嘖嘖,”李維夫一邊伸出食指晃了晃,一邊搖頭,“我勸你最好不要玩這些膚淺的把戲。你鬥不過他的。”
“噢?”董恬微不甘示弱,“我膚淺?那你倒是讓我看看你有多高明。”
她的話音剛落下,那頭便傳來張珞喊他們吃飯的聲音。李維夫高聲應了一句,而後對董恬微露出抹不明意味的笑容,和善地道:“走吧,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