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杜蕾斯的妙用

蓬鬆的短髮,熟悉的秀氣的面龐,綻着的燦爛笑容。

和那張舊合影上的人幾乎一模一樣的黑白的遺像,就這麼,擺放在遍地的白色紙船中間。

不知從哪吹來似有若無的涼氣,盪出一室的灰土塵埃,靜謐而冷清。

宋以朗一動不動地站立着,表情已從乍見之下的震動變成難以掩飾的詫異,隨後又在疑惑中化爲平靜,而看似的平靜之下,蘊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複雜之色。

知道他向來很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夏曉北也判別不了他現在內心的想法究竟是怎樣,但她有些不安,不安地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李維夫……他……”雖然一開始也被這樣的畫面嚇到了,但定下心來細細整理思緒之後,已然隱隱約約有了個大致的猜測,“這個人,纔是真正的李維夫吧……”

一語畢,她清晰地察覺到他的手指微微地顫了顫。

夏曉北的手禁不住握緊了兩分,陪着他一起沉默下來。

白色紙船的祭奠之人,終於有了答案。

她不知道外面的那個李維夫究竟是誰,也不知道他爲何會和真正的李維夫長得一模一樣。

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他顯然對宋以朗抱有恨意。

而這份恨意,無疑同真正的李維夫有莫大的關係。

怎樣的恨意,深到他欲致他們於死地?

思忖間,指尖觸到他手背上尚未消去的齒印,夏曉北擡起他的手,輕輕地摸了摸,咧開嘴:“嘿嘿,不好意思,好像力道太大了點。”

聞言,宋以朗終於將凝定的視線從遺像上收了回來。

看着她故意擺出的笑意盈盈,他的眼波微微動了動,而後突然擡起另一隻手將電筒往她臉上照。

刺目的光亮令夏曉北下意識地鬆開他的手轉而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先把你的花貓臉擦乾淨吧。”

瞬間恢復他刻薄的嘲弄,夏曉北忿忿然撇撇嘴,卻是從善如流地用袖口蹭了蹭自己的臉,隨即抱怨道:“哪有什麼不乾淨的?”

宋以朗在這時伸過手來在她的兩側臉頰和鼻尖上點了點:“這,這,這,都很髒。好了,我幫你擦掉了。”

等他放下手來後,夏曉北原本乾乾淨淨的臉上悉數沾上了他方纔摸牆找機關時蹭到的灰——這下子,她當真成了花貓臉。

完全不知情的夏曉北尚因爲他的觸碰而略微嬌羞地道:“謝謝……”

宋以朗面上無波,嘴角不動聲色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哎呀,糟糕!”夏曉北驀地驚呼,“電筒的燈變暗了!”

宋以朗蹙了蹙眉頭,將她手上的電筒關掉:“你這個先收起來,節省電量。”

然夏曉北依舊垮着臉:“可是,我們到底該怎麼出去?不會真的要死在這裡面吧?”

“我可沒有要和你一起死在這裡的打算。”宋以朗嗤之以鼻。

夏曉北的眼睛應聲亮了亮:“你找到出去辦法了?”

既然他這麼說,言外之意不難聽出。

怎料,宋以朗如實回答:“沒有。”

切,沒有辦法竟還應得如此有底氣,他是當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嗎?

夏曉北不滿地腹誹,隨即便聽宋以朗語氣一轉:“不過,你沒發現發現一件事嗎?”

“什麼?”

面對她的遲鈍,宋以朗貌似無奈地嘆了口氣,“這裡面的空間並不大,而且不見天日,照理氧氣並不多,尤其以我們兩個成年人的呼吸量來說。你被關在這裡的時間比我久,你說說看,你覺得空氣漸漸稀薄了嗎?”

夏曉北聽得一愣一愣的,隨着他的話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搖搖頭:“好像……確實沒有……”

只是空氣裡有股潮溼夾雜腐爛的味道……

“這就對了。”宋以朗解釋道:“這說明,這裡不僅不是密室,而且,肯定有一處通風口。你沒感覺到嗎?似乎隱約從哪裡吹着涼氣。”

涼氣呀……

涼氣的確有。從她進洞開始就有所察覺。不過,這裡頭如此詭異,她哪裡分辨得出,到底是涼氣還是陰氣呀……

瞥見她心不在焉的表情,宋以朗就知道她又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乾脆不再搭理她,兀自試圖循着他自己的推理,尋找通風口。

少頃,收回思緒的夏曉北看到他在爲出去而做努力,她也沒好意思閒着,問道:“那我現在該幹什麼?”

“噓——”宋以朗正在最裡頭的牆角處站着,閉着眼睛呈側耳傾聽狀。

咦!怎麼搞得好像神婆一樣……

他不讓她出聲,她也不欲打擾他,乾脆靠到另一邊的牆上暫作休息。

哎,雖然沒做什麼,但是所受的驚嚇和經歷的跌宕,也足以讓人身心疲憊吶。

只是……爲毛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着她……

嚥了咽口水,她轉了轉眼珠子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後——驀地和遺像上的那雙眼睛對視上。

夏曉北渾身驟然一個哆嗦,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抱住兩臂撫平自己身上的寒毛。

她想讓自己儘量不去在意,但此時此刻自己一個人站着,沒有什麼能夠分散她注意力的事情,使得她愈發感覺它的存在,好似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亦愈發森然,壓根沒法忽略。

於是,夏曉北不由自主地再次轉過眼去看它。

放大了的面容,比在舊照片上看到時更加清晰,而仔仔細細注視着的時候,會漸漸發現,他所洋溢出的陽光比森然多得多,連眼底都漾着自然而然的笑意。

夏曉北下意識地瞥了眼宋以朗,再看回遺像,她忽然很好奇,遺像上的這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和外面的那個李維夫平日所表現出來的一個樣嗎?

應該是大致相像的吧,否則爲何連宋以朗都沒辨別出真僞?

但,其實還是不一樣的吧!

她想起初見李維夫時所感受到的那種深深的違和感。現在想來,也許不單單是由於他奇怪的外形,恐怕更是因爲扮演另一個人所造成的不易察覺的生硬。

看它越久,越覺得它面和心善,也越來越覺得,讓它就這麼一直盯着他們看,着實不是太好。

猶豫片刻,夏曉北慢慢走了過去,伸手將它蓋了下去。

呼,氛圍立即就不一樣了嘛!

就是在她暗舒一口氣的時候,她的目光倏然落在了牆上凸出的一小塊地方上——之前因爲遺像立着,所以完全被擋住了。現在,這個是……

“快來快來快來!”夏曉北興奮地喚着宋以朗,“你快來看看!這個是不是開門的機關?!”

宋以朗快步走了過來,拿着電筒照着仔細打量一會兒,對上夏曉北飽含期待的眸子,“或許還真被你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欸欸欸,怎麼說話呢!她怎麼就是瞎貓了!啊呸!

“哼哼,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貓,你忙活了那麼久,怎麼沒見你也碰上只死耗子?”夏曉北得意忘形地反脣相譏。

宋以朗睨了她一眼,不欲與她多作口舌之爭,回到正題上來:“別高興得太久,現在還不確定,它是開門的用的,還是……”

他故意拉長尾音頓了頓,然後接着道:“還是另有陷阱。”

聞言,夏曉北臉上的喜色頓失,瞬間腦補了電視劇裡看到過的慘絕人寰的暗器,光想想,便是陡然一個激靈。

見宋以朗的指頭伸過去就要摁上,夏曉北趕忙阻止了他,被嚇唬得磕磕巴巴:“你、你不先、先確認一下是不是開石門、門的按鈕?”

宋以朗很是無語地橫了她一眼,幽幽譏笑:“如果把你腦袋裡的古裝武俠劇清理出來,或許你的腦容量才能夠勉強支撐你繼續活下去。”

說着,未及夏曉北反應,他的手上已然用力。

幾乎是摁下去的同一時刻,他們就聽到了沉重的石塊緩緩挪動而發出的聲音。

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底看到爆出的喜悅。

然而,等他們回頭時才發現,確實沒有暗器和陷阱,也確實是開門的機關,但打開的不是他們進來的那道石門……

正是在方纔宋以朗定身凝聽的牆角處,裂開了一條可一人側身通過的縫,夏曉北愣了足足一分鐘,隨即苦着臉問宋以朗:“現在怎麼辦?”

她真的是要哭了!確定他們不是在演古裝懸疑劇嗎?不帶這樣的!快放他們出去!

宋以朗盯着這道縫若有所思片刻,沉聲道:“走吧,也只能試一試了。”

試一試?他說得倒是輕巧,誰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將遺像特意放在那個位置擋住按鈕,指不定就是李維夫故意爲之,引他們往更深的陷阱裡走,變態的想法,鬼能料得到喲!

呃……

想到鬼這個字眼時,夏曉北猛地捂住嘴,不由朝蓋着的遺像瞟了眼,默默地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說的是外頭的那個變態哈,不是你!絕對不是你!

一回頭,發現宋以朗已丟下她兀自穿行過縫,夏曉北心下一緊,忙不迭緊隨其後,早把自己剛剛的抱怨拋諸腦後。

又是一條長長的道,和進來之時所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清楚他們打開的根本不是進來時的石門,她險些錯覺,他們正安然無恙地原路返回。

瞧瞧這不規則的牆體,瞧瞧這燒黑的火把臺,瞧瞧這坑坑窪窪的地面,再瞧瞧這山洞——咦,等等,還真是完全複製般的設計!

那是不是代表……

念頭才閃過,她跟着宋以朗彎腰穿過一道拱形門,清新的空氣和微涼的輕風霍然迎面撲來,耳畔是蟲鳴的交響曲,擡頭,深藍色的夜空上繁星滿布圓月懸掛。

夏曉北怔忡着眨眨眼,有些難以置信。

他們,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出來了?

哦買噶!請告訴她,這是真的!

夏曉北用驚喜的眼神對宋以朗進行無聲的詢問。

宋以朗懶懶地掀了掀眼皮,不輕不重地點了點頭。

“哇哇哇!我們真的出來啦!”夏曉北興奮地手舞足蹈,猛地想要往宋以朗身上撲。

眼疾手快的宋以朗果斷決絕地用他的一陽指抵住夏曉北的額頭,將她阻止在自己一步之外,涼涼地提醒道:“還沒完……”

嘎?

夏曉北保持着姿勢原地僵住,“什麼意思?”

宋以朗慢悠悠地收回手指,嫌棄地擦了擦方纔碰過她的指尖,隨即擡了擡下頷,指示她朝四周看。

有種……不祥的預感吶……

夏曉北順勢偏頭。

入目之處盡是淡淡煙氣繚繞的森森樹林……

“洞裡面的道路曲曲繞繞,根本分辨不了方向,現在出來是出來了,但根本不知道我們身在何處。我們身上沒有任何能和黃博他們取得聯繫的通訊工具,而且,天色已晚,林子裡也起了霧,又增加了迷路的危險——”

他每說一句,夏曉北的心裡就跟着沉了一分,爲了不讓自己深陷絕望,她乾脆掐斷了他的進一步打擊:“那該怎麼辦……”

她簡直要哭了……

宋以朗忽地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喪氣的臉。

一瞬間,夏曉北感覺自己在他的嘴角看到了一抹很淡的笑意,稍縱即逝。待她凝神定睛時,卻只剩他抿得筆直的脣線。

好吧,或許是她眼花了……

緊接着便見宋以朗伸出一根手指,回答道:“第一,黃博他們此時一定在竭盡全力尋找我們,所以,我們大可以將希望寄託在他們身上,返回山洞裡守株待兔。”

夏曉北一邊聽着一邊故作深沉地摸摸下巴,甚覺這個主意很不錯。

“但是,如果李維夫從中作梗誤導他們,那麼也許……”他拉長了尾音不再繼續說下去,可意思不言而喻,夏曉北聽得神色又是一白。

“所以,”宋以朗伸出第二根手指,“……”

正側耳傾聽着他接下來的好主意,結果他忽地邁開步子自顧自朝樹林裡去:“走吧!”

欸?

夏曉北怔了怔,連忙小跑着跟上:“我們要去哪裡?”

宋以朗沒有回頭,步子也不停,用背影回答她簡潔明瞭的四個字:“自尋出路。”

……

越往樹林裡走,霧氣隨着夜的深入而益發濃重,五步之外的東西便看得很是模糊。

夏曉北亦步亦趨在宋以朗身後,注意力緊緊地凝在他背後,生怕自己稍稍慢了一丁點就會跟丟。當然,如果可以,她真是恨不得直接綁在他身上。或者……

天知道她多想他能溫柔地拉住她,兩人攜手而行……

偷偷地瞄了一眼他晃動着的手,她終是戀戀不捨地移開視線。

哎,還是別看了,看得再多,也不過是妄想,而且只會讓她心裡愈加幽怨。

雖然他出發前將兩人的局勢說得很惡劣,但一路上也沒見他露出過半絲擔憂,只是時不時若有所思地仰望星空,而後帶着她在霧氣濛濛當中穿行,並且偶爾停下來,在樹枝上綁上一根紅繩。

而紅繩,是從他自帶的腰包裡拿出來的。

夏曉北頓時想起來,他在尋寶遊戲開始前,似乎特意詢問過鬱飛能否帶上自己的包。

嘖嘖,他以爲是荒野生存嗎?

呃,不對……他們眼下的狀況,還真有點像荒野生存……

“喂,爲什麼你好像什麼都懂?”

宋以朗用他一貫不屑的口吻輕嗤着回道:“那是因爲你什麼都不懂。”

“……”夏曉北噎了一下,小聲嘀咕道:“誰沒事兒學着怎麼夜觀星象啊……”

“一點居安思危的意識都沒有。”宋以朗反駁,“沒聽說過技多不壓身嗎?”

行行行,怎麼說都是他有理!她好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人能夠把宋以朗堵得無話可說。

“我們今晚能走出這裡嗎?”無聊也是無聊,夏曉北打算繼續和他嘮嗑。

但顯然宋以朗並沒有這種閒情逸致:“你少說些話,我們或許就能走出去。”

夏曉北:“……”哄誰呢!她說不說話和能不能出去有半毛錢關係喲!

“如果出不去呢?”其實不過是隨便問問而已,有他在身邊,總是有種特別的安全感。哪怕真的走不出去又怎樣呢?反正,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未及宋以朗回答,驀地一聲悠長的“咕——”響徹在兩人之間。

夏曉北霎時愣怔住。

宋以朗亦頓住了腳步,轉回頭來看她。

下一秒,又是一聲“咕——”,卻是比前一聲還要悠長。

“……”兩人面面相覷了兩秒後,夏曉北臉色微紅地捂住了肚子。

“餓了?”宋以朗對她的羞赧不以爲意,淡淡地問。

夏曉北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並不敢告訴他,其實早在出山洞的時候,她就餓了。

鬱飛給每個隊伍分配的食物本就有限。中午吃過午飯後,又是跟着黃博尋寶,又是山洞歷險,那點食物,早就消化光了。

“再等一會兒吧。”宋以朗往看似沒有盡頭的樹林張望,“應該馬上就到了。”

就這樣,約莫二十分鐘後,夏曉北聽到了淙淙的流水聲,終於明白宋以朗一直在找尋的是什麼了。

宋以朗正抱着一路走來拾到的柴火,朝一塊岩石努了努嘴:“在這裡休息吧。”

說着,他已率先走了過去,緊接着扔下柴火,將鬱飛配備給他們的小揹包放下,將裡頭的東西都倒在地上,而後將揹包當作坐墊鋪在其中一處較爲平整光滑的位置,示意她坐上去。

待夏曉北坐定後,他從自己的腰包裡掏出一包壓縮餅乾遞給她:“先將就着吃吧。”

安頓好她,他纔開始處理地上的柴火。

看這樣子,兩人今晚是得在這裡過夜了。

兩隻手電筒,只剩一隻殘留着微弱的光,已然無法再繼續前行。所以,宋以朗其實從一開始就只是爲了尋找水源吧!

不僅是因爲他們的水囊裡已經沒有水了,更是因爲,只有在靠近水源的地方,他們才能安心地生火。

宋以朗熟稔地架起柴堆,然後在底下中空的地方塞進枯脆的樹葉,緊接着從腰包裡取出打火機。本以爲接下來的步驟該是點燃樹葉了,怎料,卻是看到他再一次掏了掏腰包,然後手上多了一盒……杜蕾斯……

驚嚇之餘,夏曉北被嘴裡的餅乾嗆了一下,掩着嘴咳起來,眼睛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眼睜睜地看着他從盒裡拿出了兩隻安全套。

宋以朗在這時不鹹不淡地擡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隨即用打火機將安全套點燃,扔進了樹葉裡。

似是明白夏曉北的困惑,宋以朗一邊擺弄着火堆,一邊解釋道:“安全套的助燃性很強,比光點樹葉好用多了。”

夏曉北:“……”好吧,算她見識淺薄,殊不知杜蕾斯還有此番妙用。漲姿勢了,徹底漲姿勢了!

生完火後,宋以朗帶着水囊去了水邊打水。

等他回來時,不僅帶回水囊,更是多了兩顆圓鼓鼓的水球。

夏曉北不由興奮地朝他伸出手:“你怎麼連氣球都帶着!快給我玩玩!”

宋以朗應聲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精光,然後遞給她一顆,提醒道:“不是氣球,是我買來的最新款的變形水囊。據說裝在裡面的水喝起來比一般的都要甜,你可以試一試。”

“噢?”夏曉北的兩眼霎地放光,越看越覺得手上的水球晶瑩透亮,只是最底下有個突出的“小肚臍”,形狀略微怪異了些。

宋以朗已是幫她把繫着的小口打開,“試試看,就從這裡吸!”

見他難得如此主動熱情,夏曉北只覺得心花怒放,哪裡還會懷疑,當即按照他所說的方式,就着小口吸了兩口水。

唔……

夏曉北吧唧了兩下嘴,試圖回味一下。

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你多喝幾口試試。”宋以朗再次慫恿道。

夏曉北從善如流地猛地吸了好幾大口。

唔……

好像,還是沒覺得有什麼特別……

夏曉北這才狐疑地擡起頭來,正看到宋以朗嘴角別有意味的笑容。

他這笑可是眼熟得很,夏曉北的眼皮驀然跳了跳,“你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麼?”

“水。”宋以朗淡定地回。

騙人!

如果只是水,他笑成這樣幹嘛!

緊接着便見宋以朗從她手裡接回水球重新系上口子,而後輕巧地晃了晃:“杜蕾斯真是好用。”

夏曉北的臉皮應聲抽了抽,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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