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傻和那個黃先生,就這麼相互打量着,卻是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黃先生這才低聲咒罵了一句,而牛大傻更絕,一拳用力的砸在了裝飾精美的茶几上,然後,那張漂亮的茶几,就可憐的裂了……裂了……
“他媽的黃牛,你居然還沒有死?”牛大傻嗖了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他終於認出這個人是誰了,難怪看着這麼眼熟,原來是他?早些年塵封的記憶,全部一下子竄入腦海,那些曾經是開心的,傷心的,絕望的童年。
“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活着?”黃先生也站了起來,心中有些奇怪,當年的事情,他年齡要比牛大傻大,自然也知道的更加清楚,不管是站在什麼立場,牛大傻似乎都不怎麼可能活下來。
但是,這頭蠢牛現在還活着,活的生龍猛虎的,活的比他還要滋潤。
“很明顯,我活的比你好!”牛大傻攤手,然後,陡然握拳,對着黃先生的臉上砸了過去。
即墨青蓮擡頭看向戚雁舞,而戚雁舞只有苦笑的份——他也沒用想到,牛大傻會在這裡遇到了故人。他知道這個黃先生來頭很大,那麼是不是意味着,牛大傻的出身,也很是不簡單?想來也是,就算沈曄欽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太可能把一個天生的傻子,培養成絕頂高手。
前提就是,這個傻子本身就有作爲高手的基礎。
黃先生的身手不弱,腦袋一偏,閃了過去,同時,擡腳就對着牛大傻胯下踢了過去,這一招可謂陰險毒辣,甚至可以說,無恥之極。
“小心!”即墨青蓮不無擔憂的叫道。
但是,牛大傻似乎早就料到了他這麼一下子,擰腰後退,以一種常人不可以達到的詭異角度,閃了開去,同時如同是餓虎撲食一樣,對着黃先生撲了過去。
“你小子這些年混的人模狗樣的,居然一點也沒有長進?”牛大傻冷笑。
隨即,那個衣冠楚楚的黃先生,已經被牛大傻壓在身底下。炎龍大聲喝道:“住手——住手——你們知道你們是在做什麼嗎?”
小道士什麼也沒有說,就這麼走了過去,擋在炎龍面前,甚至,這個小道士還露出一個靦腆羞澀的笑,然後,衝着他揚了揚手中的繡花針。
那根繡花針上面,還有一根紅色的繡線。
炎龍臉上的肌肉都忍不住抖動了兩下子,他那個保鏢是怎麼死的,他自然是知道的,天蟾子在角鬥臺上的表現,他也看到了,所以,他很是清楚的知道,這小道士雖然臉上掛着羞澀靦腆的笑,但只要一出手,那就是殺人不見血的。
“姐,你看這廝長得怎麼樣?”牛大傻壓在黃先生身上,扭過頭來,正色問道。
“還成……”即墨青蓮有些無語了,夏梟那麼擔心這個黃先生會對他不利,所以,她也做足了心理準備,甚至考慮過,如果這人有什麼出格舉動,她就豁出去用藥了。
可沒有想到,這個是牛大傻的舊識,兩人見面就動手,黃先生雖然被他壓在身上,這個時候趁着牛大傻說話,擡手就是一圈,對着牛大傻下巴打了過去。
牛大傻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冷笑道:“你最好不好動,否則,我就擰斷你的手臂。”
“你他媽的——”黃先生那般低調的儒雅,終於在這一瞬間破滅。
即墨青蓮得出結論,在高貴的男人,都有着他猥瑣的一面,終究會忍不住罵孃的……
“傻子,你給我住手!”黃先生吼道,“我找青蓮小姐有事。”
“那是我姐!”牛大傻正色說道,“就是你姑姑!趕緊叫姑奶奶……”
這一次,戚雁舞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天底下還有比傻子更加會佔人便宜的人嘛?
“你姐怎麼變成我姑姑了?”黃之幻很是無奈的問道。
“我說是就是!”牛大傻得意的說道。
這句話,即墨青蓮怎麼聽着都耳熟,想了想,可不是就是她剛剛搬去回春坊,小師公拿着棍子逼着牛大傻叫她“姐姐”說的?
如果她再不說話,弄不好,她就對了一個侄子了,所以,即墨青蓮忙着說道:“不要不要,我還怕他把我叫老了!”
“看吧,我姐還看不上你呢。”牛大傻哼了一聲,一臉的不痛快。
“你個傻子放開我,等下我們說話,我找青蓮小姐有正經事情。”黃之幻低吼出聲。
“你找我姐能夠有什麼正經事情?”牛大傻說道,“難不成,你也想要給我姐做花奴,我告訴你,你這般人魔狗樣的,絕對不是我姐喜歡的類型。”
“我知道你姐喜歡戚雁舞,不會喜歡我的。”黃之幻嘆氣,和一個傻子,能夠說得清楚什麼名堂?“但是,我也不喜歡男人,拜託,你不要壓在我身上了……”
最後的這麼一句話,即墨青蓮差點噴茶,幸好,她沒有喝茶,這話從黃之幻的口中說出來,怎麼都透着一股子彆扭。
“你要是喜歡男人,大爺我就吃點虧,把你上了。”牛大傻更加生猛。
而炎龍卻是差點連着眼珠子都掉出來,這個人,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黃之幻?炎龍組織高層的某個領班人——平時黃之幻給人的感覺,都是冷漠,低調而奢華,對待任何人,他都是彬彬有禮的,透着幾分儒雅,很有儒家學派的作風。
而現在,炎龍已經感覺,他這個已經上了年紀的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還有,爲什麼牛大傻會認識黃之幻?聽他們說話,這兩人似乎私底下很熟識?黃之幻是炎龍組織高層重點培養出來的人才,出身神秘,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出身比較顯貴。如果他和牛大傻是從小認識,那麼他不得不考慮,牛大傻到底是什麼來頭?
“大牛,你放黃先生起來。”即墨青蓮說道,牛大傻和這個黃先生熟悉,會不會一切都好辦一點?至少,不會那麼麻煩了吧?如果這個黃先生能夠信得過,她一點也不在乎把那個黑皮箱子交出來的。
聽到即墨青蓮這麼說,牛大傻這才放了黃之幻起來。
黃之幻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子衣服,然後冷着臉,看着炎龍道:“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看我笑話?”
“不敢!”炎龍這個曾經囂張的老龍,這個時候比牧羊犬還要乖,忙着躬身施禮,然後,小心的退了出去,心中狐疑,那個牛大傻,到底是什麼來歷?
“青蓮小姐好,我叫黃之幻。”黃之幻儒雅的笑着,和剛纔那個被牛大傻壓在地上罵人的模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黃世仁的後人。”牛大傻給他補充了一句。
黃之幻只是無奈的攤攤手,然後一笑置之。即墨青蓮很是好奇,問道:“黃先生和我家大牛認識?”
“算是認識吧……”黃之幻苦笑,忍不住有看了看牛大傻,嘆氣道,“這些年,你怎麼都沒有回去?”
“回去?”牛大傻只是冷笑了一聲,那些他不想也不願意提及的過去,實在太過陰暗,他寧可做一個流浪兒,也絕對不想回去,“算了,你找我也不是敘舊的,你還是找我姐說話吧。”
黃之幻點頭道:“好吧!”
即墨青蓮卻是滿腹狐疑,聽的說,小師公是在孤兒院領養了牛大傻?或者不是孤兒院?反正,小師公說,牛大傻是棄嬰,如今看來,可不是這樣啊?而牛大傻以前也一直告訴她,他就是一個孤兒。
這傻子就是騙死人不償命的。
“青蓮小姐,想來我今天找你的目的,你也知道了?”黃之幻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然後,看着那個裂了個茶几,輕輕的嘆氣,這可要他賠償的。
“不知道!”即墨青蓮輕輕的笑着。
“呃……”黃之幻原本準備好的臺詞,就這麼被堵了回去,看樣子,這個女孩子也不簡單啊。
“聽說,你從炎龍哪裡,搶了一隻黑皮箱子?”黃之幻微微皺眉,開門見山的說道。
“沒有!”即墨青蓮忙着搖頭道,“你看我像是會搶人東西的人?”
這一刻,黃之幻有一種很挫敗的感覺,這叫個什麼說法啊?如果任由即墨青蓮這麼說下去,他恐怕很快就會被繞進去。
“好吧好吧,不是搶的!”黃之幻舉手表示投降,“我這麼問,那個黑皮箱子在青蓮小姐手中,沒有錯吧?”
“是的!”即墨青蓮點點頭,雖然她心中很想否認,但是,想着這事情人人都知道,否認也沒有什麼意思,“但是,我那是撿來的,不是搶來的,就算是搶,我也是搶了島國人的,難道說,我搶個島國人的東西,黃先生還有意見?”
“島國人?”黃之幻突然有些糊塗了,炎龍報上去的資料,不是這樣的啊?
即墨青蓮把事情的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這才說道:“黃先生,所以說,如果你想要那個黑皮箱子,對不起得很,我真不太願意給你——這事情太過分了。”
“簡直就是欺人太甚!”牛大傻忍不住再次捶了一下子茶几,那張可憐的茶几,看樣子就要敗於他的重拳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