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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進了方文的辦公室，門口的開水壺到是讓他有些意外，因爲裡面是鮮開水，想來是食堂見他辦公室沒人就放在門口了，村裡當然沒有純淨桶裝水一說，幹部們喝茶，都是由公社食堂燒開水。對於公社幹部的福利，方文也不太清楚。
剛一打開門，謝桃一下就好奇無比的四處打量，一邊感嘆道：“條件很不錯呢，連電腦都有。還有好多文件呢，方文哥，我能看這些文件嗎？不會違反制度吧？”
方文莞爾一笑，辦公室也算比較大，擺放了一個會客的沙發，還有一個大大的書櫃，裡面裝滿了文件，不過這些文件資料都是充門面的，他是一次都沒翻動過。
笑道：“村裡沒那麼講究，隨便看就是，你先看着，我去看看其他幹部到了沒有。”
“恩，方文哥，你先去忙吧，我會照顧自己的。”謝桃爽快的回道。
如此，方文給謝桃倒了杯水就出門了，估計是今兒來得有些早了，在樓上的大辦公室並沒有看見楊支書幾人，一般幹部們都會在樓下喝茶聊天混時間。
之前三兒溝村是有村支書和村長的，村長和村隊長一樣，是由羣衆選出來的，不過方文這一來，之前的村支書調任其它地方了，村長又因爲年齡過大，退休了，也就由方文兼任了村長的職位。
方文這個村長的連帶職位其實還要走一個過程，就是由村民們選舉，不過這個問題，貌似所有人都沒當成問題。方文也弱弱的想到，在羣衆選舉的時候應該不會失手吧。
一邊想着就敲上了楊支書的大門，楊支書家就在附近，以往這個時候已經到公社了，方文這就沒事先打電話通知。
“請進。門沒關。”木門內傳來楊支書的聲音。
方文也就一扣把手直接進去了，相比起他的辦公室，楊支書這裡就顯得有些慘淡了，幾乎沒有一件新傢俱，此時楊支書整埋頭寫着什麼。
還別說。以往的老幹部幾乎都有一手漂亮的鋼筆字，甚至是小楷的毛筆字，所謂字就臉面，現在這個臉面卻是已經用不着了，年輕人都習慣了用電腦辦公，那字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方文的字就拿不出手，不過此時也沒時間欣賞楊支書的筆鋒。出聲道：“楊支書，正忙着呢。”
楊支書擡頭一看，馬上就露出了笑容，樂道：“方支書，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快進坐。”
方文笑道：“您老還是叫我方文吧，這方支書聽着彆扭啊。”
“呵呵，好，那就還是叫方文，對了，你今天這麼早過來是？”楊支書起身要泡茶。方文本要搶着自己來，推讓了一陣，還是由楊支書給泡上茶了。這茶自然不是老鷹茶，政府配發的，不要錢，不喝白不喝。
謝桃還等着呢，方文也就直接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有一個生意上的夥伴準備來村裡投資搞飲料廠……”說着就把事情大概解釋了一下。
“這是好事啊。”楊支書眼神一亮。笑道。
方文雖然意外楊支書居然沒得到消息，或許是因爲合同還沒簽定吧。這消息纔沒傳出來。
“確實是好事，現在那位大老闆的女兒就在我辦公室，您看，公社這邊要不要商談一下什麼的，過幾天我那邊可就要開工了。”方文今天來主要還是爲了知會一聲。
楊支書思慮了起來，他這段時間除了酒廠，都在忙着怎麼衝擊副科級的位置，畢竟年齡不小了，在不衝擊一下，就只能在股級上退休，實在有些不甘心，這才導致沒有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不然昨天鎮政府一開完會，他這邊馬上就能知道飲料廠的事情。
考慮了片刻，楊支書出聲道：“方文啊，既然你現在來當支書，又有心辦實事，也該加加擔子了。”
方文一愣，疑惑的問道：“要加什麼擔子？”
楊支書解釋道：“是這樣的，以前我一個人基本上把附近幾個村子的大權都抓在手了，說是把其它公社幹部駕空了也不爲過，就拿你來說，你上任都十來天了，手裡就兩個隊長，想報銷個發票都要來找我，村裡的財政大權方面也在我的手上，最近我想了想，現在年齡也大了，又打算升到鎮上去幹完最後一界好爲退休後多謀點福利，這手上的權利現在就想交接給你。”
方文頓時無語，還以爲是啥事情，關於村裡這點權利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啊，現在有楊支書總攬，他簡直是太省心了，現在要給他加擔子抓權利，這不是沒事給自己找事來忙嗎。
想到這裡，連忙出聲道：“楊支書，別啊，我人年輕沒有經驗，這權利還是您老抓在手上比較好啊。”
楊支書卻沒順着接話，反到是感嘆着說道：“呵呵，想想四月份的時候，那時候你剛剛回村裡，我這邊正好在爲招收防疫員的事情爲難，誰想就剛好碰上你了，這轉眼大半年過去了，如今我們已經是平級。我從當初生產隊長一步步幹到股級幹部，花了幾十年的時間，你大半年就走完了，有時候想想，還有些嫉妒你的好運道呢。”
方文一聽，頗不好意思啊，如果楊支書要是知道他是拒絕了副鎮長的位置，這纔到村裡來幹村支書的，不知道楊支書的心情又是如何。
“呵呵，你看，扯遠了，人老了這話也多了起來，這大半年來你做的事叔都看在眼裡，要說起來，公社幹部這點權利交給別人，叔還真有些不甘心，不過交到你手上，叔到是能想得通，方文啊。你就當滿足一個老公社幹部的願望吧，安心把權利接過去，帶着咱們這個窮困的金堂鄉好好搞發展……”
方文猶豫了片刻，思量如果真接下楊支書現在的權利，對以後的生活會不會造成麻煩。太忙碌的生活可不是他的追求啊，他還想三十歲之後就安心當個家庭婦男，帶兒子過小日子呢。
忽然一擡頭，看見楊支書期盼的眼神，不知怎麼的。心下一軟，點頭道：“楊支書，你就放心吧，咱們這山溝以後肯定會富裕起來的，說不定還能趕上外面城裡的生活呢。”
話一落，楊支書就笑了，鄭重的點頭道：“恩。叔相信你！”
楊支書接着又說道：“我們金堂鄉現在正式編制的村子有八個，全鎮是十七個村子，咱們金堂鄉獨佔其八，除去三個比較偏遠的村子，其中有五個村子的幹部都在公社辦公。分別是你們小河村，三兒溝村，我管理的發展村，還有新橋村，天空村，其餘還是一些村寨保留了稱呼。不過因爲戶籍人口太少，沒算在編制內。”
小河村，也就是方文所在的村子。三兒溝村和發展村也不多說了，另外的三個偏僻的小村子也不多談，而天空村也就是陰陽山上那片，李老師的家就是屬於天空村的，至於新橋村，就是和鋼鐵小鎮接壤的那片。佛家的大型寺院也是在那個村子。
楊支書又說道：“按照規矩，每個村的完整編制除了村支書。村長，隊長，還有婦聯主任和村會計，如果村子比較富裕，鎮上還會配一個駐村幹部，也就是你們年輕人說的村官。”
方文想了想，貌似他管理的三兒溝村，都沒見過副聯主任和村會計是誰吧，至於村官，估計不太可能，村官其實嚴格說起來，也不是正式的公務員，是由鄉鎮自己招收的，一般都要大學學歷，當然擔任了村官後，要報考當地的公務員就會相對容易一些。
或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楊支書又說道：“關於村會計一說，我這邊吃了空餉，我手上抓權的這五個村根本就沒有村會計，這個會計是由我一個人包攬了，如果帳目做不過來，就臨時從外面請一個專業的會計來幫忙做帳目。”
方文頓時驚愕無比，這是不是搞得太大發了？雖然方文不清楚村會計的工資，但怎麼說一個月幾百還是有的，五個村會計，那楊支書一個月到底能吃下多少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
不過還有更震撼的，楊支書又說道：“還有村婦聯主任，都是由我們這些幹部的親戚在擔任。”或許是擔心他不太明白，又解釋道：“咱們村裡雖然窮，但是計劃生育這塊還是很來錢的，婦聯主任就是協助鎮計生辦抓超生，只要罰款一個，計生辦都會按規矩撥一些錢下來。”
說到這個超生罰款，還真沒有一個硬性的規定，各地不一，罰款也有很大的活動空間，確實容易吃錢。
方文聽到這裡，忽然疑惑的問道：“楊支書，您老按現在這樣算，每個月的收入應該很多吧，完全沒必要去拼黨委副鎮長什麼的職位啊？”
楊支書笑道：“你們年輕人就不懂了，你以爲這些空餉都是我一個人能吃下的，幹部們一人分一點，上面也要上供，其實留下來的每月也沒多少，如果當上副鎮長就不同了，呵呵，這個問題，等你在體制內時間久了就清楚了。”
頓了下又說道：“另外還有每年上面的撥款，牽扯到各個方面，也能搞點收入，這麼跟你說吧，你看平時無論是村裡的幹部或是鎮上的幹部，很多都沒在崗位上，但是到了年關，幹部們都不敢外出，呵呵，這是怕別人來送好處要是人不在，那損失就大了。”
方文實在不好評論幹部們這種“吃錢”的風氣，就如當初看見薛鎮長兩女和他隨便吃了次飯就賺了上千塊一樣，因爲他自己也是時常想着怎麼佔國家的便宜，不過佔村民的便宜他也幹不出來。
至於楊支書的人品問題，其實還是有口碑的，當初楊支書當生產隊長那會，就照顧了不少貧困的家庭，在村裡也很得人心。
楊支書又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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