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大明天朝在聖天子的英明領導下,遠勝歷朝。我大明的政府官員更是殫精竭慮、爲民分憂。京師重地,早已達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曠世勝景。些許番邦跳樑小醜,賊擔包天,妄圖禍亂我天朝。他們哪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作惡的歹人,自有公正的法律和威武的執法官加以嚴懲,我大明天朝將創下古往今來,天下第一盛世!吾皇萬歲!聖天子萬歲!”
這一通馬屁拍的,上面坐的聖天子龍顏大悅,下面的文武羣臣目瞪口呆,見過拍馬屁的,拍得這麼別出心裁的,還這是頭一次見。平常人拍馬屁,歌頌皇帝,都有一套固定程序,文章華麗,辭藻深奧,學問淺的根本聽不懂,哪像董宇這樣,大白話文,就是這樣明着猛吹猛拍,偏偏還新詞層出不窮,雖然意思大家都懂,可管大臣們叫政府官員還有說法律是公正的,這還真沒人提過。
這番話說得朱棣心情大好,但這人生性剛強,想要讓他喜形於色是不可能的,能這樣笑咪咪的就算很難得了,“董宇,你是秀才出身麼?是哪一年的秀才?”
“草民是十四歲那年在家鄉古田縣考上的秀才。”這話可不能亂說,建文朝的事兒說的越模糊越好,朱棣連自己幹過幾個月的軍器所副使都知道,肯定是早調查過自己,既然人家把自己的情況全都掌握了,說不說都是那回事兒,還是別犯人家的忌謂最好。
果然,朱棣並沒有在這件事上追究,沉吟一下,天音傳下:“董宇,在出使西洋一路上,跟隨正使鄭和頗有微功,現賜你同進士出身,授鴻臚寺丞之職。”
老天,這就當官了?董宇腦袋有點發懵,上面的皇帝話還沒完:“接下來你有何打算呀?”
董宇趕緊趴下磕頭:“謝陛下洪恩。草民,嗯,臣想回家看看父母。外出經年,父母年邁在家,臣萬分思念。”現在已經當官了,當然要自稱臣了。
上面的朱棣微微點了點頭,眼中的讚賞之色毫不掩飾。他是出身帝王之家,親情根本比不上權勢,兄弟相殘、父子相逼的每朝每代都有,對於普通人家的這種濃濃的親情,有着本能的羨慕,古時候,母慈子孝受到朝廷當局的重視,跟這個也不是毫無原因的。
他是聽了鄭和對董宇的描述,這小子雖然立的功很多,可他的所做所爲也很容易引起人的猜忌。他不怕董宇功高震主,董宇根本就沒那個能力,他是有點擔心這小子會不會存了別的心思,比如說弄個什麼海外稱王之類的,像陳祖義那樣,在乾點什麼掃大明朝面子的事兒,讓朱棣下不來臺。既然他的父母家人都在國內,這人還是個孝子,那就一切都不成問題了。他纔不在乎董宇幹什麼走私呢,反正都是外國人的錢,賺也賺不完,只要他能爲朝廷所用,其他的都是小事兒。皇帝的心胸豈能會小?
“好,就給你一月時間,讓你回去探家,一月以後,到鴻臚寺履職。”皇帝拍板就給放了了一個月的假。
“多謝萬歲洪恩!”董宇再次磕頭拜謝。
接下來是盛立強,這位少帥可比董宇的臉皮薄多了,雖然也是大拍皇帝的馬屁,卻遠沒有董宇拍得精彩,說的話也是規規矩矩。由於小夥子長得精神,又有鄭和那層關係,皇帝也是對他溫言誇獎一番,最後還是升了他的官,把他的錦衣衛百戶直接升到千戶。
等兩人站起來向人羣末尾走過去的時候,董宇才偷眼四處打量,鄭和就站在皇帝旁邊,看見董宇的眼神,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他是宦官首領,又是這次下西洋的總負責人,文武官員都不能算,只能站在最前面的位置。
接下來就是跟隨鄭和下西洋的各路官員,到前面接受皇帝的封官賞賜了。明成祖果然大方,幾乎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的收到了獎勵。到最後,一個人單獨出列跪到中間,董宇歪頭一看,居然是施進卿的那位結義兄弟,舊港陳祖義手下的海盜團連長,率部起義的後衛艦隊指揮官,趙子銘。
趙子銘老老實實地跪在朝堂上不敢出聲,他這會兒心裡是真緊張,上面坐的可就是大明朝真正的第一人,皇帝老子呀,那可是一句話就能要了自己小命的人,也慢說自己現在已經投降了人家了,就算自己以前最鼎盛的時候,也不過手下幾十條小船,幾百口人,在人家面前連只小螞蟻都算不上。
好在明成祖並不打算難爲他,只是輕輕問他幾個關於起義的問題,就放過了他,不過最後封他的官確實很耐人尋味,封他個衛所百戶軍官不說,居然讓他今後跟着董宇辦事。
看來這位皇帝還是想要保持鄭和寶船隊的純潔性啊,所有有可能影響寶船隊的不良因素,統統要排除在外,即便董宇已經幫了鄭和那麼多忙,甚至在抓捕建文餘黨的事情上立下過奇功,也沒當場把他編到寶船隊的官員序列中去,其他受賞的遠洋艦隊官員,下一批隨船出海的都已經當堂點名了,有問題不能隨行的也進行了撤換,唯獨得到封官的董宇、盛立強、趙子銘三個人隻字沒提,不過這也正合了董宇的心意,皇帝要真是當堂把他編入寶船隊裡去,還是個麻煩事兒呢。
散朝之後,隨着大堆官員往外走,三人相視而笑。趙子銘早就知道施進卿是跟着董宇混的,並且他那位大哥當初把他引薦的也是這位董會長,現在跟着人家辦事自是最合他的心意,至於盛立強就更不用說了,他一直就把自己當成是華夏商會裡的一員呢。
內城門口,各部官員武將騎馬、文官坐轎,各有隨從在大門口等着,這三個人卻是孤家寡人,孤零零的就要回客棧裡去。旁邊走來一羣人,卻是畢千戶、鄭百戶等隨船衛所官員,這些人是來祝賀三人升官的,其實畢千戶他們也全都升了官,現在畢千戶也已經是指揮使了,鄭百戶也升了副千戶,剛纔朝會上董宇都看見了。幾個人正在寒暄,又有人過來,是吏部的官員,讓這一幫子新升的官老爺們到吏部去登記,並且每人要領冠服印信,這是皇帝親口封的官,吏部要備案。
換了全新官服之後,董宇和趙子銘馬上一躍成爲大明朝廷命官了,董宇還好點,趙子銘的百戶軍服穿上身,平白增加了不少威武之氣不說,連身上的那股桀驁之氣也收斂了不少,身邊衆人稱奇不已。
畢千戶等人要直接趕往劉家港,寶船隊隨時待命,就等着下一次出使西洋,董宇本來還想和人家套套近乎的,結果人家一句人家軍務在身耽誤不得,直接上馬飛奔而去,看樣子還真是往城門方向去了。
在吏部的時候就得到了通知,董宇雖然放了假,仍然要到鴻臚寺去報道,不管怎麼說,他都算是鴻臚寺的官員了,到然要去認認衙門,這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鴻臚寺就在朱雀大街,門口兩頭石獅子,門口有人把守,門頭上有硃紅大匾,上面的鴻臚寺三個字氣勢恢宏。
鴻臚寺門上的人看見走過來的這三個人,有兩個穿的是軍服,一個人還是明顯的錦衣衛雙魚服,唯一穿文職服裝的這位,穿的還是衙門裡寺丞的服飾,趕緊畢恭畢敬得上來詢問,得知這位果然是皇上御封的寺丞大人,趕緊放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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