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預感,張好古這次不是想搞什麼詭計了,而是有一些很重要的話想對我說。”努兒哈赤躺在牀上閉目養神,象是夢囈一般平靜說道:“把陸萬齡蠻子叫進來,以禮相待,不要打罵。”
“阿瑪,不能見啊!”皇太極擦着臉上汗水慘叫道:“阿瑪你忘了,五年前就是陸萬齡蠻子,替張好古蠻子把十弟德格類騙進了錦州城,被張好古蠻子活剮而死!不能再重蹈覆轍了!”努兒哈赤的其他兒子和范文程等漢奸也是被張大少爺吃人不吐骨頭的使者戰術坑怕了的,紛紛大叫附和道:“阿瑪(主子),不能見,絕對不能見!張好古蠻子的使者,那都是一條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啊!”
“不用羅嗦了,我意已決。”努兒哈赤平靜喝止了兒子們和奴才們的忠心勸阻,命令道:“立即去,去把陸萬齡蠻子帶進來。”傳令兵領命而去,代善和皇太極等建奴無奈,也只得提心吊膽的退下,同時暗暗下定決心,張大少爺的使者這次如果又耍花招——那就馬上活生生撕了他!
片刻之後,努兒哈赤父子們老熟人之一的陸萬齡被領進建奴中軍大帳,但是和前兩次不同,陸萬齡這次的膽氣明顯足了許多——起碼沒有剛一進帳就跪趴到努兒哈赤面前痛哭流涕的懇求饒命,臉色雖然依然因爲膽怯而蒼白如紙,雙腿也在蔟蔟發抖,卻也能站得筆直,僅是雙手抱拳顫抖着說道:“大明天軍使者陸萬齡,拜見建州女真酋長努兒哈赤前輩。”
“大明天軍使者?建州女真酋長?前輩?”陸萬齡口中吐出的幾個名詞讓努兒哈赤都驚訝的睜開了眼睛,緩緩坐直身體打量陸萬齡。看到努兒哈赤坐了起來,陸萬齡臉色難免益發蒼白,卻下意識的又挺直了腰桿,雙腿顫抖着等待努兒哈赤的審判。但努兒哈赤還沒來得及說話,范文程卻已經按捺不住了,跳出來一把揪住陸萬齡的後衣領,擡腿就踢陸萬齡的後膝彎,惡狠狠叫道:“狗蠻子,這裡是你挺直腰桿的地方嗎?跪下說話!”
“這裡怎麼不是我站直了說話的地方?”儘管被范文程踢了一個趔趄,陸萬齡卻又迅速站直身體,回瞪着范文程毫不示弱的反駁道:“我陸萬齡乃是大明北伐大軍使者,堂堂正正的從六品大明遼東布政使司經歷!你們不過是一羣反叛大明朝廷的建州女真蠻夷,在你們面前,我爲什麼要跪?”
“操你孃的狗蠻子,老子打的就是……。”范文程勃然大怒,獨手鬆開陸萬齡後衣領,擡手就要抽陸萬齡耳光。不曾想努兒哈赤忽然喝道:“住手!退下!”
“主子,這個狗蠻子……。”范文程本想反駁,努兒哈赤卻眼睛一瞪,頓時把范文程嚇得腦袋一縮,趕緊放開陸萬齡乖乖退下,陸萬齡也蒼白着臉重新站直身體。也就到了這時候,努兒哈赤這才向陸萬齡陰笑說道:“陸萬齡,真是想不到,想不到你還有膽子來見我?你該不會又想告訴我,是張好古拿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來當使者了吧?”
看到努兒哈赤臉上似笑非笑的猙獰表情,陸萬齡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五年前努兒哈之子德格類被自己騙進錦州城,埋伏在城門之內的明軍士兵忽然涌上把德格類拿下時,德格類惡狠狠衝自己瘋狂吼叫怒罵時的猙獰表情,雙腿也難免象篩糠一樣抖得更是厲害,半晌才強壓住心頭的恐懼,努力平靜語氣答道:“回努兒哈赤前輩,五年前的事,晚輩十分遺憾,但戰場之上各爲其主,相信老前輩也能理解。”說罷,陸萬齡又補充道:“還有,老前輩說錯了一點,這一次張少保本來是想派其他人來當使者的,是晚輩自告奮勇,毛遂自薦第三次來見了老前輩。”
“咦?”陸萬齡的話讓建奴大帳頓時滿帳都是一片驚訝之聲,努兒哈赤也驚奇問道:“你自己要求來的?你真不怕我殺了你給兒子報仇?”
“老前輩是女真人中的第一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這是張少保的原話。”陸萬齡故態復萌,忍不住又是一頂高帽子扔過去,又說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所以學生相信,老前輩你一定不會殺晚輩。……還有,晚輩這次不光是爲了張少保的事來拜見老前輩,還有一件私事,晚輩也一定得辦,所以晚輩就鼓起勇氣自告奮勇來了。”
“私事?什麼私事能讓你這個軟骨頭冒着殺頭的危險來見我?”努兒哈赤好奇問道。話音未落,剛纔還堅強無比的陸萬齡已經是眼淚滾出眼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喊道:“我的老婆!我來找我的老婆!我老婆李婉婷扔下我,跟着她姐夫苗大嘴跑了!我聽人家說,她有可能去了遼東投奔你們,所以我就來了!我要當面問問她,我到底是那裡對她不好,她爲什麼要拋棄我?”
說着,陸萬齡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的唸叨,“我從小家裡就窮,好不容易當上官,娶到她這麼漂亮的老婆,對她是真心的啊!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拿竹竿子去捅啊!成親幾年,她一直懷不上孩子,我也沒怪她一句,她怎麼就……怎麼就扔下我不管呢?”
“哈哈哈哈哈……!”努兒哈赤的幾個兒子和范文程一起捧腹大笑,說什麼也想不到陸萬齡會爲了這麼一個荒唐的理由來冒殺頭的危險。陸萬齡則收住哭聲,非常認真的說道:“很可笑是吧?對你們這些掌握成千上萬士兵百姓生死賞罰的人來說,這個理可能是很可笑——可是對我來說,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我只想不受窮,只想要老婆孩子熱炕頭,李婉婷是我老婆,也是我最疼的老婆,她是我的天,我的地,我不能沒有她,所以我願意冒這個險。”
說這話時,陸萬齡滿臉都是嚴肅,身體也站得筆直,就象脫胎換骨了一般,這麼一來,同樣深愛着大妃阿巴亥的努兒哈赤反倒有些肅然起敬,收住笑容認真說道:“陸萬齡,看不出你這個軟骨頭,也還有些堅持的事,也讓我對你有點刮目相看了。好吧,看在你爲女人敢冒殺頭危險的癡情份上,我成全你。”說罷,努兒哈赤轉過目光,向兒子們問道:“你們幾個,有誰知道這個陸萬齡蠻子老婆現在的下落和情況?告訴他。”
“回大汗,奴才知道。”范文程站了出來,恭敬說道:“三年前,寧遠範記分號掌櫃苗大嘴帶着家眷逃到遼東以後,被編爲了正白旗的奴才,歸奴才統屬。奴才從陝甘回到遼東後,還和陸萬齡蠻子的老婆見過幾面。”
“你見過我老婆?快告訴我,她現在怎麼樣了?”陸萬齡迫不及待的問道。范文程轉過身來,奸笑說道:“陸萬齡,先別急,在我告訴你,你老婆現在的情況之前,你得先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快說。”陸萬齡趕緊又問道。范文程奸笑說道:“很簡單的問題——張好古小蠻子現在的病情究竟怎麼樣了?還有他的飲食起居情況如何?說得越詳細越好。”
“什麼?”陸萬齡一楞,表情頓時猶豫起來。那邊努兒哈赤雖然有些不滿范文程違抗自己的命令藉機敲詐,可也非常想要了解張大少爺現在真正的病情,所以也沒出言反對。范文程則笑容益發得意奸詐,陰陰說道:“陸萬齡,如果你想要知道你老婆現在的情況,最好就說老實話!否則的話,我這個主子一發話,你的老婆我的奴才,就有得苦頭吃了,說不定啊,你的老婆很快就會懷上別人的孩子,說不定還是我的孩子,明白不?”
“畜生!我殺了你!”陸萬齡忍無可忍,血紅着眼衝上去就要掐范文程的脖子。只可惜范文程身手極好,陸萬齡人還沒有近身,范文程就已經飛起一腳踢在他的小腹上,把他踢了一個四腳朝天,范文程又上前幾步,一腳踩在陸萬齡臉上,用腳底搓着陸萬齡的臉,惡狠狠說道:“狗蠻子!就你這點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還想和我拼命?你到底說不說,你要是不說,我隨便發一句話,你老婆就是正白旗的軍妓了,每天幾十個精壯漢子輪流侍侯她,保管她爽到極點!”
“畜生!”陸萬齡氣急大罵,范文程則腳底用力,踩得陸萬齡鼻樑骨上下滑動,吱吱作響,劇疼之下,陸萬齡瘋狂喊道:“既然你一定要問,那我就告訴你!張年兄他現在一點病都沒有,每天吃得飽睡得香,每頓要吃十個饅頭,還要生吃一個建奴和一個漢奸的腦子!探花郎他還說,總有一天,他要親手把狗漢奸范文程身上的肉割下來,一塊塊吃掉!啊——!”
“操你孃的!還敢嘴硬?”范文程也是大怒起來,收腳又要踢陸萬齡腦袋。這時,努兒哈赤終於開口,喝道:“住手!范文程,我要你告訴陸萬齡現在他老婆的情況,你這個狗奴才沒聽到?”
“奴才聽到了,只是奴才想乘機打聽一點情況,所以……,請大汗恕罪。”范文程無可奈何的收住腳,又衝着躺在地上
的陸萬齡陰笑道:“狗蠻子,你命好,大汗開恩讓我告訴你,不過你也別太得意了!實話告訴你吧,你那個老婆其實就是一個婊子,不僅早就和她姐夫苗大嘴勾上了,還常常被苗大嘴當着禮物送給山宗的人享用!苗大嘴和山宗的人知道你和張好古蠻子是故交,爲了從你身上弄到張好古小蠻子的消息,才讓她嫁給你的!到了後來,你老婆到了遼東以後,苗大嘴嫌她沒用,就又把她送給無數的大金的主子們享用,我也享用過兩次,味道確實不錯。哈哈,記得我第一次享用她的時候,她還提起過你,說你是天底下最沒用的男人,又窮官又小,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范文程說一句,陸萬齡就呆呆的說一句不可能,好不容易等到范文程說完狂笑時,陸萬齡已經是彷彿呆癡,嘴裡也只剩下了一個詞,“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你……。”范文程則瘋狂大笑道:“我騙你?那要不要我再找幾個和你老婆上過牀的大金主子出來作證?你老婆身上長有幾根毛,在這個軍營裡都有不少人知道!”
“你騙我——!”陸萬齡瘋狂大喊一聲,伏地嚎啕大哭起來。范文程本想繼續刺激陸萬齡,旁邊的皇太極卻也看不下去了,喝道:“范文程,別說了,張好古蠻子派他來這裡的打算幹什麼,他還沒說,別誤了阿瑪的大事,回來。”范文程點頭哈腰的答應一句,趕緊跑回自己的班列站好,但還是忍不住刺激一句道:“主子,奴才可沒說謊,這些全是事實。如果主子不信,奴才這就去請幾位睡過……。”結果又招來皇太極憤怒的目光時,范文程這才訕訕閉嘴。
好不容易等到陸萬齡哭夠了,逐漸冷靜下來了,努兒哈赤這才平靜的向陸萬齡說道:“陸萬齡蠻子,現在你的私事已經辦完了,該說公事了,說吧,張好古派你見我,到底是想幹什麼?”
“是……。”陸萬齡抽抽噎噎的抹去淚水,哽咽着說道:“努兒哈赤前輩,探花郎讓我給你捎一個口信,在大明和你們決戰之前,他想見見你,和你聊聊天。就這些,沒其他的了。”
“什麼?”努兒哈赤的兒子們和范文程又跳起來,努兒哈赤卻揮手製止住兒子們的叫喊,平靜問道:“爲什麼?張好古小蠻子爲什麼突然想要見我?和我聊天?”
“探花郎說,努兒哈赤前輩你雖然是他的敵人,也是大明所有漢人的敵人,更是華夏子孫的敵人。”陸萬齡抽泣着說道:“可是平心而論,努兒哈赤老前輩你也不失爲一位罕見的女真豪傑,絕代梟雄,是一位值得探花郎尊敬的對手。所以在決戰戰場上殺掉你之前,探花郎希望能見見你,和你以朋友的身份聊一聊天,藉以表達他對你這位前輩的尊敬。”
“放屁!張好古算什麼東西,也配以朋友的身份和我們大汗平等相處?”范文程第一個瘋狂大吼起來。努兒哈赤的其他的兒子除了皇太極身體只是一震以外,也是個個暴跳如雷,“在戰場上殺掉我們阿瑪?就憑他,一個只會躲在背底下搞些見不得人陰謀詭計害人的小瘋狗?”
“都給老子閉嘴!”努兒哈赤忽然提高聲音大喝一聲,喝住兒子們的叫嚷後,努兒哈赤又平靜的向陸萬齡問道:“什麼時間?什麼地方?”
“阿瑪,不能啊!”代善瘋狂大叫起來,“阿瑪,你忘了十弟是怎麼被張好古蠻子害死的了?你如果去和他見面,只會有去無回啊!”努兒哈赤的其他兒子和范文程也是紛紛勸阻,說什麼都不許努兒哈赤去冒這個險。
“閉嘴!”努兒哈赤大聲喝道:“沒有我的允許之前,誰敢再亂插話,立斬!”
努兒哈赤諸子和范文程等人無奈,只得乖乖閉嘴,努兒哈赤又把目光轉向陸萬齡,陸萬齡會意,忙說道:“探花郎說,明天下午申時,在小淩河驛站廢墟上見面,雙方各帶三十名侍衛,可以帶武器,但不許攜帶弓箭和火槍之類的遠射武器。還有,會面之時,雙方的軍隊都不許靠近小淩河三裡之內!”
“對了。”陸萬齡搔搔腦袋,又補充道:“探花郎還說過,他提出的這個要求也許很荒唐,可是努兒哈赤老前輩你一定能理解他的心思。還有老前輩你的這麼多兒子中,肯定也只有第八個兒子皇太極理解,說不定還會要求陪同老前輩你一起去和探花郎見面,聊天。”
“不錯,我願意。”皇太極緩緩點頭。努兒哈赤淡淡一笑,緩緩說道:“回去告訴張好古,我答應了,明天下午申時,小淩河驛站廢墟上見。”
“主子!”范文程慘叫一聲,衝出來跪在陸萬齡旁邊,瘋狂大叫道:“主子,就算你剮了奴才,奴才也要說!不能答應啊,張好古小蠻子這次,肯定是要把你騙過去害了啊!主子,你是萬金之軀,不能冒險啊!”
“范文程,做爲奴才,你很忠心。”努兒哈赤也沒有生氣,只是語氣很平淡的說道:“可是在做爲人這方面,你連陸萬齡這個軟骨頭都不如,所以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和張好古小蠻子的心思。”說罷,努兒哈赤躺回病牀上,重新閉上眼睛,淡淡說道:“都不用勸了,明天老八和我一起去和張好古見面,陸萬齡,你也可以回去了,你害死我兒子那筆帳,等到了戰場上再和你算。”
“謝老前輩。”陸萬齡抹去眼淚,又看看跪在地上臉色灰白的范文程,嘿嘿一笑,說道:“范文程,探花郎還有一句話讓我帶給你——爲了你,探花郎這次專門從京城裡帶出來了三個東廠的用刑高手,他們幾個人上次殺鮑承先的時候,殺了十二天!探花郎要他們再接再厲,刻苦鑽研,準備着把你殺上二十一天!”
范文程身體一顫,憤怒擡頭去看陸萬齡,陸萬齡也低頭怒視於他,四目相交火星四射許久,范文程最後還是無力的低下了腦袋,看向地面的目光之中盡是絕望。陸萬齡又是嘿嘿一笑,抱手告辭正要離去,努兒哈赤忽然又在牀上說了一句,“等等,陸萬齡,老夫還有一個問題問你?”
“老前輩請問,只要不關軍情,晚輩一定如實回答。”知道自己已經被努兒哈赤高看一眼的陸萬齡得意答道。努兒哈赤也不睜開眼睛,微微笑道:“老夫有一點很奇怪,前兩次你作爲使者來拜見老夫的時候,連尿都嚇出來了,怎麼這一次你明知道自己害死了老夫的兒子,卻又這麼有骨氣?這一點,恐怕不只是和你心愛的女人有關吧?”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陸萬齡搔着頭尋思了許久,半天才說道:“老前輩,晚輩如果說了老實話,你可不要生氣啊。”
“說吧。”努兒哈赤微笑說道:“你害死了我的兒子,我都沒殺你,還會爲你幾句話生氣,砍了你的腦袋?”
“那晚輩老實說了。”陸萬齡老實說道:“晚輩是個喜歡欺軟怕硬的人,以前在國子監的時候,就經常打着探花郎的招牌敲詐同窗和同學,因爲晚輩知道,他們都不敢得罪探花郎。上次在錦州,探花郎派晚輩當使者,那時候探花郎第一次帶兵打仗,遇上的就是老前輩你這麼厲害的敵人,晚輩以爲他輸定了,所以當使者拜見老前輩的時候,晚輩爲了活命和留一條後路,就拼命的討好老前輩你,老前輩你隨便嚇唬一句,晚輩就尿了褲子。”
“但這一次,就完全不同了。”陸萬齡笑了笑,繼續說道:“這些年來,探花郎就沒打過一次敗仗,包括老前輩你在內,再厲害的敵人都是探花郎的手下敗將,所以晚輩就有了底氣,骨頭硬了,腰桿也挺直了。因爲晚輩覺得,老前輩你和你的兒子們,根本都不是探花郎的對手,你們爲了留後路,也就不會象殺雞一樣隨隨便便殺掉我了。”
“說得對,這確實是你的心裡話。”努兒哈赤喃喃說道:“你們蠻子的軍隊裡,恐怕大部分的人,都和你有着同樣的心思。所以我要打敗你們蠻子軍隊,就首先要打敗張好古,不打破他的不敗威名,這場仗,我們凶多吉少。”
當夜四更,陸萬齡快馬趕回明軍大營後,向正在與宋獻策、史可法等人研究軍情的張大少爺稟報了努兒哈赤的答覆,張大少爺並沒有半點驚奇,只是平靜命令道:“石頭,去挑選三十個好手,不許帶火槍弓箭,準備着明天陪我去和努兒哈赤老建奴見面。”
“是。”張石頭答應,領命出帳而去。旁邊的宋獻策則奸笑說道:“東家,魚兒始終還是上鉤了。學生這就去安排幾個狙擊手,提前藏到小淩河驛站附近,到時候徹底解決這個大麻煩。”
“不。”張大少爺堅定搖頭,咳嗽着說道:“要殺努兒哈赤可以,但不能在明天,等過了明天,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行,只是明天絕對不行。”
“爲什麼?”宋獻策皺眉問道。張大少爺一笑,平靜說道:“因爲,他確實是我值得尊敬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