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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渾厚的戰鼓聲音終於敲響,儘管申時將過,很快就要天黑了,不利於長時間作戰,但爲了鼓舞己方士氣和打擊對方士氣,小淩河驛站處對峙的明軍和建奴還是發起了一次小規模的接觸戰。鼓號聲中,兩千滿桂部隊的明軍騎兵與一千屠奴軍出陣,按老陣容屠奴軍打頭,滿桂鐵騎拖後,小跑着馳向對面的建奴大軍。而在建奴這邊,努兒哈赤第十五子多鐸親率三千身批重鎧的正黃旗精銳也是越陣而出,採取建奴騎兵最爲擅長的集團衝鋒戰術,組成密集的騎兵方陣,平舉長矛,緩緩踏步前進,迎向對面殺來的明軍騎兵。
“轟!轟!轟!轟……!”密集的馬蹄聲越來越快,建奴騎兵的衝鋒速度也越來越快,由慢步變爲快步,又變成奔馳,對面的明軍騎兵則始終保持在一個非常有節奏的小跑速度之間。兩軍逐漸相接,到了前鋒軍隊距離不到兩裡之時,多鐸猛的一舉馬刀,吼道:“殺——!”三千建奴重騎也是整齊一聲吼,“殺——!”一起雙腿一夾,平舉着長矛以最快速度衝鋒殺象明軍騎兵,勢頭有如奔潮。
建奴重騎開始了全力衝鋒,明軍騎兵這邊則停住了小跑,率領一千屠奴軍的天雄隊副隊長金國鳳令旗一舉,前排三百名屠奴軍將士舉起膛線火槍,筆直平舉對準來敵,直到建奴騎兵衝進四百步內,金國鳳纔將令旗重重揮下,幾乎是在瞬間,三百支膛線火槍整齊鳴響,雷鳴一般的火槍發射聲中,無數彈丸迎空飛出,成排成片的射向建奴騎兵。剎那間,彈丸碰擊重甲的清脆響聲就在建奴隊伍中迴盪起來,其中還包含着彈丸入肉的沉悶聲、戰馬中彈的慘嘶聲和建奴士兵中彈的悶哼慘叫聲。
“砰!砰!砰!砰!”密集的火槍發射聲還在繼續,分爲三隊的屠奴軍火槍手輪流裝彈射擊,連綿不絕,對面的建奴騎兵則衝鋒不止,壓根不去理會士兵傷亡,只是拼命的夾馬衝鋒,縮短與明軍隊伍的距離。從戰果來看,努兒哈赤用重騎兵對付屠奴軍膛線火槍這一手還是有點效果的,至少在距離三百步外,黑火藥射出的彈丸很難穿透一層精煉鋼鐵和一層板棉組成的盔甲,只能對建奴騎兵裸露在盔甲之外的部位和戰馬形成傷害,所以在三百步外,屠奴軍火槍真正打死的建奴並沒有幾個。不過到了三百步內後,隨着距離拉近火槍子彈力加強,建奴騎兵的傷亡也開始逐漸加大了,而到了一百五十步內,膛線火槍發射的米尼彈已經很容易就能穿透棉甲,鑽入建奴騎兵體內,差不多每一波發射,都會有近百個建奴騎兵中彈受傷,甚至當場斃命。但躲在人羣中的多鐸則毫不在意,只是舉刀瘋狂大吼,“衝上去,和蠻子攪在一起!殺——!”
建奴騎兵衝鋒速度確實不慢,屠奴軍將士雖然訓練有素,三段試輪流射擊快捷無比,但建奴騎兵每衝鋒一百步,屠奴軍也最多能夠保證每個士兵輪流射擊一次,所以當屠奴軍輪流射擊了十來次的時候,建奴騎兵也已經衝到六七十步之內,也就在這時候,金國鳳左右袒揮動了令旗,一千屠奴軍將士立即分爲兩股左右散開,早就在後面等得不耐煩的黑雲龍舉刀大吼,“弟兄們,看我們的了,殺——!”
“殺——!”兩千滿桂鐵騎也是整齊一聲吼,一起拍馬加鞭,穿過火槍發射後留下的濃密青煙,潮水一般涌向建奴已經被火槍打得有些凌亂的隊伍,兩軍相撞,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也在戰場上回蕩起來,明軍騎兵和建奴騎兵或是刀砍斧劈,或是槍刺矛戳,亡命砍殺敵人,血花飛濺,戰馬烈嘶,刀槍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而左右散開的屠奴軍則圍繞着戰場迂迴包抄,一邊呈弧形快速奔跑,一邊拼命裝彈射擊,從側面削弱建奴的兵力。建奴分兵追擊,屠奴軍則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回頭開槍,直到把建奴分兵誘離本陣,用火槍把建奴的戰馬打得大半帶傷了,另一隊屠奴軍才追上前來,與前隊前後夾擊,單獨開闢一處小戰場,拼命砍殺捅刺勢單力孤的建奴分兵,迫使建奴騎兵逃回主戰場,然後屠奴軍又掉過頭去繼續以火槍騷擾敵人,等待機會發動總攻。
戰場上打得如火如荼,戰場外的兩軍主帥及主要將領則個個一言不發,只是默默觀察着戰場上自軍的表現與敵人的表現,總結經驗以便將來決戰之用。建奴這邊,努兒哈赤父子高興建奴重騎兵確實能夠在遠距離抵擋明軍新式火槍之餘,又暗暗發愁,在這些年來明軍嚴密的經濟封鎖打擊下,建奴能夠裝備上這種堅固重甲的精銳騎兵,總數已經不到萬人;同時這樣的重甲到了兩百步內,在膛線火槍面前基本也就成了擺設,這對於最大弓箭射程剛滿一百五十步、有效射程不過百餘步的建奴來說,在遠程攻擊力方面還是大大吃虧。所以努兒哈赤難免愁眉深鎖,不知如何才能滅掉屠奴軍這支張大少爺的看家法寶。
努兒哈赤是稍許歡喜暗暗發愁,張大少爺則是一邊歡喜,歡喜的是在自己的親手調教之下,再加上自己的威名賜予明軍將士的信心,自己手中的最精銳軍隊在野戰方面,已經完全能夠與建奴最精銳的騎兵正面抗衡;發愁的則是建奴騎兵確實強悍,既頑強無比又英勇善戰,在裝備劣勢的情況下仍然能與自己的王牌正面決戰,不現半點崩潰之象,這也就是說,自己要滅掉建奴的精銳主力,光靠正面決戰,不知將要消耗多少兵力和時間。同時張大少爺也覺得,自己雖然精心琢磨,但屠奴軍的真正能量還是沒有發揮出來,近戰騎兵與遠戰騎兵的配合方面還是有一點問題,可具體有什麼問題,張大少爺一時半會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天色漸暗,兩軍主力都已經在準備火把夜戰了,小淩河戰場卻還是血肉橫飛,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兩軍將士大都已是人人血染徵袍,卻沒有一支軍隊現出敗象,只是還在拼命的互相砍殺,槍打箭射,刀砍矛捅,打得如火如荼,屍橫遍野,兩邊的主帥也非常謹慎,沒有投入新的軍隊加入戰場,以免將士們心理上落了下風。這時,明軍左翼西面的六七裡外忽然殺聲四起,又有兩支軍隊展開了血戰,原來張大少爺見主戰場僵持不下,便命令左翼的吳六奇率領獵虎隊迂迴包抄,藉着山丘樹林掩護去偷襲建奴的右翼,不料努兒哈赤也是同樣的心思,派出第十一子巴布海率軍三千去偷襲明軍左翼,結果兩支偷襲軍隊迎面相撞,自然就乒乒乓乓打了起來。更自然的,兩軍斥候將情況飛報自軍本陣之後,張大少爺和努兒哈赤難免異口同聲的大罵一句,“不要臉!”
僵局終於打破,在滿桂騎兵徹底與建奴騎兵攪在一起的時候,盧象升親自向張大少爺舉薦的屠奴軍天雄隊副隊長金國鳳調整戰術,集結一千屠奴軍騎兵向多鐸旗幟所在的方向發動了集團衝鋒,以整打散,屠奴軍自然大佔上風,片刻之間就逼到多鐸中軍面前,習慣於集團衝鋒但缺少變通的多鐸被逼無奈,只得率軍稍作退卻,打算重新整理隊伍,明軍乘機追殺,心理上也迅速佔據上風。張大少爺見機不可失,當即揮動令旗,發動總攻,餘下的一萬四千明軍騎兵以屠奴軍爲前鋒,直接殺向努兒哈赤本陣。在這種情況下,建奴本應該穩守本陣以弓弩火槍拒敵,再伺機兩翼包抄,無奈屠奴軍的火槍太過銳利,遠程對射建奴拿不出那麼多人命去白白送死,同時多鐸的敗軍也衝亂了自軍左翼,還有右翼的巴布海也抵擋不住吳六奇的火槍攻勢,主將巴布海還被膛線火槍打中面門,身負重傷,被迫向主力敗退。兩翼中軍都不佔優勢,努兒哈赤被逼無奈,只得命令皇太極和阿敏斷後,全軍徐徐退回大營。張大少爺兵少,又見天色已黑,不敢追得太遠,只追了三四里地便也下令收兵,凱旋迴營。
這一場試探性的小規模接觸戰下來,明軍這邊戰死加致殘,損失兵力接近八百人,其中包括屠奴軍一百一十餘人;建奴這邊的損失則是陣亡一千二百餘人,重傷致殘三百餘人,其中損失最慘的還是多鐸率領的正黃旗精銳,讓努兒哈赤和多鐸都是心疼不已。但是面對這個戰果,張大少爺和努兒哈赤卻都笑不出來,因爲他們都非常清楚,對方軍隊的戰鬥力,與自己們實在是太接近了,面對這樣的情況,如果繼續正面硬耗下去,那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兩敗俱傷,努兒哈赤輸掉他賴以爲生的精銳主力,鑄定敗局,張大少爺則輸掉明軍最爲精銳的主力軍隊,對以後的收復遼東全境戰事十分不利。所以張大少爺和努兒哈赤也都只剩下一個選擇,那就是——正合奇勝!
正合的意思是與敵人保持正面均衡,先立於不敗之地,奇勝的意思則是以奇兵去奪取勝利——通俗了說就是用張大少爺最拿手的陰謀詭計去以最小代價換取最大勝利了。在這方面,張大少爺和努兒哈赤父子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也正因爲如此,收兵回營之後,張大少爺和努兒哈赤父子都不約而同的開動了腦筋,絞盡腦汁的去琢磨如何把敵人下套布陷阱,用什麼缺德得祖墳冒煙的餿主意去把對方坑死。
先說努兒哈赤這邊,建奴大軍收兵回營之後,努兒哈赤第一道命令就是多派斥候,偵察明軍的屯糧之地,明白老爸缺德心思的皇太極二話不說,馬上答應。安排下去後,皇太極又試探着向努兒哈赤問道:“阿瑪,張好古從海路登陸遼東的那支奇兵怎麼辦?要不要分出一支軍隊回去保護我們的腹地?”
“絕對不能!而且這件事要絕對保密,除了今天在場的人外,不能再有第二個人知道!”努兒哈赤斬釘截鐵的說道:“大戰之際,貿然分兵,只會動搖軍心,讓士兵們認爲我們的後方出了多大的問題,一旦軍心動搖,那我們就危險了!”皇太極心領神會,趕緊答應。努兒哈赤又命令道:“還有,去一道命令給你留守後方的幾位叔父,要他們做好預防準備,一定要守住東京(遼陽)、海州、撫順、復州、定遼和赫圖阿拉這些重要城池!只要這幾座城池守住了,其他的損失就在我們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了。”
“兒臣明白。”皇太極答應,趕緊提筆寫好了命令,交與傳令兵快馬送回後方。做好一切之後,皇太極才又轉向已經躺到病牀上的努兒哈赤說道:“阿瑪,兒臣覺得,偷襲搗毀蠻子屯糧之地,對打擊蠻子士氣與打破戰場均衡,確實是一着妙棋,可阿瑪也不要忘了,以張好古的奸詐謹慎,對他的糧倉必然看守嚴密萬分,我們成功的希望並不大。所以兒臣認爲,要想打敗張好古,我們還得準備更多的招數。”
“你有什麼好建議?”努兒哈赤不動聲色的問道。皇太極苦笑說道:“阿瑪這是爲難兒臣了,張好古那小子有多厲害,阿瑪又不是不知道,上一次錦州大戰,咱們什麼招數沒有用盡?夜襲、離間、設伏、佯兵、招降、諜報、詐降、詐退、謠言、火攻…………,種種招數用絕用盡,都沒一次管用,不少次還被張好古反過來設套,把我們給反套進去,吃盡了苦頭,這一次兒臣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招數能夠打敗他了。”
“想不出也得想啊。”努兒哈赤嘆了一聲,鬱郁說道:“今天的大戰你也看到了,張好古親手調教出來的蠻子軍隊,已經能夠在野戰中和我們打得不分上下了,甚至還稍佔優勢,再這麼下去,他光是耗,都能把我們的主力耗光!更麻煩的是,咱們已經沒有預備隊了,張好古卻還有他的岳父率領的五萬預備隊,那支軍隊,也不容小視。”
皇太極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皇太極也知道,在張大少爺面前用謀基本上和找死沒什麼兩樣,那條可怕的小瘋狗,就好象能夠未卜先知一樣,自己差不多是剛撅起屁股,那條小瘋狗基本上馬上就能猜到自己準備拉什麼五穀輪迴之物,並且迅速制訂對策,反過來收拾自己,所以皇太極就算是絞盡了腦汁,也始終琢磨不出一條十拿九穩的法子。正無可奈何間,帳外忽報范文程求見,努兒哈赤許之,片刻後,滿身塵土的范文程就從帳外進來,剛一進帳,這個今天根本沒膽子去和張大少爺見面的大漢奸就向努兒哈赤雙膝跪下,滿面笑容的說道:“奴才范文程,叩見大汗,叩見主子!大喜,主子大喜啊!”
“喜從何來?”皇太極打量着范文程臉上身上塵土,問道:“滿臉滿身的土,還穿的破布衣服,今天去那裡了?”
“回主子,奴才去找張好古蠻子的糧倉了!”范文程惡狠狠的說道:“奴才知道,要想正面張好古這個蠻子,難度很高,所以奴才今天乘着主子去和張好古小蠻子見面的機會,帶了幾個漢人侍衛,化裝成普通百姓渡過小淩河,裝扮成躲避戰火的蠻子百姓,冒死潛入蠻子大軍後方偵察敵情,尋找張好古蠻子的糧倉所在!”
“找到沒有?”努兒哈赤坐直身體問道。范文程笑嘻嘻的答道:“託主子洪福,奴才歷經千辛萬苦,幾次都差點被蠻子斥候發現,終於查到,張好古那個小蠻子的屯糧之地——就在塔山西北面的筆架山上!”
“快在沙盤上標出來!”努兒哈赤一躍而去,衝到沙盤地圖前查看。不過在范文程把位置標出來後,努兒哈赤頓時皺起了眉頭——所謂的筆架山,竟然是一座孤懸在錦州灣海中的小島!這對沒有水軍的建奴來說,等於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皇太極也嘆氣道:“這個張好古,果然狡猾,竟然把糧倉設在海中,讓我們根本就沒機會偷襲。”
“主子別急。”范文程紅光滿面的說道:“大汗和主子有所不知,這筆架山雖然是座小島,可是它的地勢非常特殊,每當退潮的時候,海上就會露出一條長三裡、寬十丈的砂路,車馬可直抵島上!只是到了漲潮的時候,這條路纔會被海水淹沒!”(真實地形)
“還有這等奇事?”很少到海邊的努兒哈赤驚喜問道。范文程笑道:“大汗,奴才不敢欺瞞,確實有此奇事!而且奴才還仔細算過海水漲退潮的時間,明天夜裡、也就是九月二十三的夜裡,子時正,海水就會退潮!”
“好,天助我也!”努兒哈赤大喜拍腿。皇太極卻不敢隨便掉以輕心,盤算了片刻後,皇太極沉聲說道:“阿瑪,太冒險了,筆架山距離張好古大營不到九十里,沿途來往巡哨的蠻子斥候必然無比衆多,倘若被蠻子斥候發現,我們去偷襲的軍隊,恐怕只會有去無回。”
“主子莫急,咱們明天偷襲不成,還有後天,奴才精通天文地理,海水什麼時候漲潮,什麼時候退潮,奴才都瞭如指掌。”范文程安慰道:“只要我們能拿到蠻子軍隊夜間口令,派一支輕騎冒充蠻子軍隊,還是有希望偷襲成功的。”
“這還差不多。”皇太極點頭,又爲難道:“不過要想拿到蠻子的夜間口令,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主子莫急,這事可以慢慢來,奴才還要向你稟報的第二個更大的喜訊!”范文程笑容更加奸詐,陰陰說道:“奴才回來的時候,恰好收到寧遠送來的一份急報!袁崇煥那個蠻子用詐降計,假意試探張好古蠻子是否會接受他的歸降,乘機把小玉兒郡主送進了山海關施美人計,尋機除掉張好古蠻子這個禍害!根據袁崇煥在山海關安插的內線稟報,小玉兒郡主雖然一直沒有機會動手,但張好古小蠻子對郡主娘娘的美色還是十分垂涎,只是礙於身體不便,沒能召郡主娘娘侍寢,就把郡主娘娘帶到了軍中,現在郡主娘娘她,就在小淩河以南的蠻子軍營之中!”
“還有這事?”努兒哈赤和皇太極一起驚喜問道。范文程奸笑答道:“千真萬確!郡主娘娘她離開了山海關後,就與袁崇煥失去了聯繫,袁崇煥就索性做個人情,把這事稟報了我們,讓我們想辦法與郡主娘娘恢復聯繫,見機行事。”
說罷,范文程又把袁崇煥把小玉兒的前因後果細細說了一遍,又特別強調了小玉兒爲了報國仇家恨,這次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去張大少爺身邊臥底的,只等一有機會,就要和張大少爺同歸於盡!待到范文程說完,努兒哈赤和皇太極已是滿面喜色,心中也生出了這麼一個念頭,“難道,好運氣還沒有拋棄我們大金軍隊?”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