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子時,門子帶着劉生匆匆走了進來。
劉生一見秦光遠立即走上前去,也沒有見禮,着急忙慌的道:“新城侯,不好了,娘娘病了…”
看劉生這般着急,秦光遠還以爲是朱高燧翻盤了呢。
徐皇后親眼見了自己的兒子逼宮,急火攻心生病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鬆了一口氣的秦光遠重新坐在椅子上,道:“皇后娘娘都病了你還在此作甚,快去太醫院找太醫啊,本侯可沒本事瞧病的。”
劉生着急的不行,着急忙慌的道:“太醫院所有當值的太醫都去了,他們皆都是束手無策,無人敢開方子,奴婢去了乾清宮實在找不到陛下,想着陛下是否在新城侯這裡。”
聽到徐皇后病的如此之重的消息,秦光遠也着急了。
畢竟徐皇后對他真的不錯的。
秦光遠從椅子上起身,道:“太醫院醫術好些的太醫都在了?”
劉生回道:“都在了,一些不在太醫院的都被請入了宮中。”
其實,有時候也不是那些太醫不敢開方子。
在他們手中的是當朝的皇后,若是因他們的藥方導致其病情加重的話,那他們九族的性命都很難保了。
治癒王公貴族與庶民的用藥那可是完全不同的。
秦光遠在房間之中來回踱步,轉了幾圈才道:“這樣吧,去興明醫館喊上高輝,讓他一道進宮,陛下那裡先莫要打擾他。”
劉生遲疑了一下,道:“這個…”
現在整個宮中已是沒有了主事之人。
在東宮才發生了逼宮的那個事情,朱高熾現在只是太子罷了,更是無法進宮主持大局的。
一旦朱高熾有任何僭越的地方,立馬便會有人上綱上線。
朱高煦不過只是一個王爺,這樣的大事更是無法主持。
現在這個時候也就只有秦光遠這個當朝皇帝的寵臣來做了。
對劉生的遲疑,秦光遠沒好氣的道:“本侯一力承擔着便是,你無需擔心。”
有人願意承擔這個事情那再好不過了。
劉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滿是愁容的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道:“好,那便聽新城侯的。”
很快,秦光遠便開着車帶着劉生前往了興明醫館。
敲開醫館的門之後,秦光遠急切的道:“高輝呢,把高輝喊來。”
秦光遠如此之大的動靜,睡在離間的高輝自然早就聽到了動靜,披着衣服,迷迷糊糊的問道:“光遠,這麼晚了,是發生了何事?”
秦光遠哪有時間與他們解釋這麼多,開口道:“快穿好衣服跟我走。”
高輝他只是個郎中,秦光遠大半夜這般着急忙慌找他的原因那必然是有病人了。
而且這個病人不僅病的不輕還應當是達官顯貴。
秦光遠靠在外面的汽車身上,等候了片刻之後,高輝便已經穿戴整齊走了出來。
秦光遠直接跳上主駕。
高輝隨即鑽上副駕,瞧見後座上坐着的劉生之後,心中的預感不太好。
秦光遠並未有最先發動車子,而是開口道:“皇后娘娘病了,太醫院的那些太醫皆都是束手無策,你有把握進宮嗎?”
秦光遠與高輝也算是建立下深厚的友誼了。
總是不能坑了高輝的。
高輝本來就是一個鄉野郎中,他若不進宮,那徐皇后的病情與他就沒有任何關係。
但他若進了宮,無論是否能夠開出方子。
那他都得爲這個事情承擔一部分責任的。
秦光遠問高輝有把握進宮,其實就是問他敢爲這個事情承擔責任嗎?
高輝把醫者父母心踐行到了極致。
在他眼中,只有病患,絕無庶民和權貴之分。
聽到有人因病而受苦,他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高輝不假思索之中便回道:“見了病患才知情況。”
高輝的回答果然與秦光遠所預料的相差無幾。
聽了高輝的回答,秦光遠扯起一道笑容,道:“好,太醫院的那羣太醫束縛太多,這麼些年待在太醫院之中所見病例太少,反倒是不如鄉野郎中醫術高明,有你在我還真能放心不少。”
秦光遠開車載着高輝一路前行,到達午門之外才下了車。
今晚整個宮中本來就已經是亂作一團了,進進出出的人不少。
本來宵夜要落鎖的規定今日也被破壞了個一乾二淨。
守門的那些侍衛也不差秦光遠一人。
其實,秦光遠有朱棣的特殊旨意,凡是他進宮隨時都可以。
朱家兄弟可沒有這般的特赦的,滿朝文武之中恐也只有秦光遠一人了。
進了宮之後,秦光遠帶着高輝便直接去了坤寧宮。
坤寧宮之中外面的太監宮女圍了一圈。
劉生好歹是跟在朱棣身邊的常隨,說話也是有些分量的,看着圍了如此之多的人,立即出言呵斥道:“都沒事幹了?集聚在此作甚?”
別看劉生在秦光遠面前諂媚的很,在這羣人面前喊了這麼一嗓子還是很有威力的。
頃刻之間,那羣宮女太監的全都做了鳥獸散,跑了個一乾二淨。
在那羣人跑開之後,秦光遠領着高輝就往大殿走。
秦光遠帶着高輝進坤寧給徐皇后瞧病也不是一次了,高輝對這裡的一切也都是熟悉的很。
人生在世,吃着五穀雜糧,經歷着七情六慾,若想不生病那是不太可能的。
進入大殿之中便瞧見一羣身着太醫院官服的太醫圍了一大羣。
一個個面露愁容,束手無策之中。
對於高輝的進來,幾人的態度有着很大不同。
有人欣喜之餘,想着與之攀談。
有人看到則是一臉的厭惡,一副不願與之爲伍的態度。
高輝的醫術那般高明,他們對同行之人怎能沒有了解。
想要攀談之人,說明內心光明磊落,想要與之相交,精進自己。
而那些對高輝厭惡之人,完全就是嫉妒了。
無論那些太醫是存了何種想法,現在都不是與他們攀談之時,秦光遠沒好氣的道:“你們若拿不出方子便都在外面等着去,別待在這裡礙眼。”
秦光遠這態度自是讓人不滿,有人都要站出來斥責了。
秦光遠抽出佩劍,道:“見此劍如陛下親臨,爾等誰敢放肆,別怪本侯讓你血濺當場。”
秦光遠的名聲在京師當中也是有幾分名氣的。
他那佩劍出手之後,那個本來想與他理論的太醫終究還是退了回去。
在那太醫縮回去之後,秦光遠才繼續道:“怎麼?本侯難道還不能與你發脾氣了,你們拿着朝廷的俸祿,需要你們拿出方子了,你們卻一個個推三阻四的,是娘娘的病情真到了病入膏肓無力迴天之時,還是你們一個個明哲保身,害怕在這個事情之上承擔責任?”
秦光遠這一番話讓那些太醫一個個啞口無言。
秦光遠也不與他們再多說,點了幾個對高輝有好感之人,道:“你們幾個留下,其餘人都出去!”
秦光遠本來是無權指揮他們的,但誰讓秦光遠手中拿着天子劍呢。
那些太醫雖說不太情願,嘴中還是走了出去。
在屋中只剩下寥寥幾人後,秦光遠才扶起蹲在徐皇后牀榻邊哭的梨花帶雨的春花,道:“春花姐,別擔心,有高輝在會沒事的。”
秦光遠的到來,春花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竟扯起了一道笑容。
高輝也沒再耽擱,直接坐在徐皇后牀榻旁邊的凳子上,手搭在其手腕上。
許久之後,才道:“有些急火攻心之症狀,我先開個方子,喝着瞧瞧。”
被秦光遠留下的那三四個太醫雖都是年過半百之人,但都是對高輝有好感之人。
高輝要開方,幾人並未有任何不滿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