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鷹揚衛各協駐軍都統紛紛接到了文廷玉簽署的徵北都督府令,並相繼率軍回師大阪城內。
當元軍的李恆、阿巴黑、呂文喚等人率着東瀛炮灰軍和高麗棒子軍步步進逼大阪城之時,鷹揚衛各協九大都統,除戰死的李績興外,都一一到齊,共聚徵北大都督府議事大廳中商討禦敵之策。
此次軍事會議由暫時署理都督府事的文廷玉主持。
整個議事大廳內因爲李績興的戰死,何宇的不知所蹤,更因爲洪鶴武嘴中所說的幾十萬三國聯軍的大舉進犯,而變得異常沉悶和緊張。
這是文廷玉第一次代替陳靖元主持會議,心中微微緊張。
在場諸人都是驍勇善戰的軍中將領,更不乏有性格彪悍,桀驁不馴之輩。而且此次會議不僅非比尋常,不僅關係到大阪城的存亡,更關係到大阪城身後三府之地三十個縣城幾百萬東瀛人和漢人的安危,說此時的文廷玉心中不發慌,那純屬扯淡。
爲了抑制心中的緊張,文廷玉從後腰掏出雞毛扇,徐徐扇着。見衆人一言不發,會議陷入僵局,隨即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剛纔洪鶴武將軍也說了,此次敵軍是三國聯軍,數目不下三十來萬,來勢洶洶,不容小覷啊。”
既然有人開了話茬兒,那便開始有人插話了,只聽雷五六砰的一聲一拳砸在茶桌上甕聲道:“都騎到咱們脖子上拉屎拉尿了,還能咋的?幹唄。”
嗤...
賀綱冷笑一聲,不屑地哼道:“粗鄙!敵軍重兵壓境,敵衆我寡,豈能如此兒戲?“
赤裸裸地挑釁!
雷五六臉色一沉怒道:“姓賀的,哪個褲襠沒拴住,把你給露了出來?”
賀綱不急不慢呷了口茶,悠悠說道:“雷五六,你如今好歹也是一軍都統,說話莫要失了體統。”
“體統?我體你奶奶的腿兒,老子就這樣了,你咬我個卵啊?我...“
“都給我閉嘴!”
喝止爭吵的不是主持會議的文廷玉,卻是鷹揚衛一哥齊盛。
齊盛平日言語不多,做事穩重,在鷹揚衛九大都統中博得好人緣,再加上當日伊賀縣一役中與北條野武比刀時留在臉頰上的一條蜈蚣狀的疤痕,看着猙獰,不怒自威。
只聽齊盛沉聲道:“第六協兩萬將士馬革裹屍,李績興將軍屍骨未寒,而且三十來萬的敵軍壓境,你倆還有心思在這兒吵鬧?如何對得起大都督對你們的栽培?”
被齊盛這麼一喝,兩人還真就偃旗息鼓作罷,不再吱聲。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文廷玉心中暗歎,真是一物降一物。
齊盛拱手對文廷玉道:“軍師,既然你暫署都督府事,我們只管服從命令,絕無二話,你就發號施令吧。”
沐春也附和道:“對,水裡水裡來,火裡火裡去,您就告訴俺們該怎麼做就成。”
諸如滿安,阿古力,顏鼎善,洪鶴武、楊煥鵬等人都隨聲附和,言稱沒有異議。
既然如此,文廷玉也就沒有推辭,道:“大都督今日剛傳來命令,沐春將軍,雷五六將軍聽令。”
沐春、雷五六二人起身,文廷玉搖了搖雞毛扇,緩緩道:“命令你二人將大阪城牢獄的東瀛貴族、家眷還有俘虜共計三萬餘人全部押往城門口,統統處死。大都督限令,敵軍進攻之前,在城外築起一道人頭山,以震我軍聲威。”
嘶...
一下子處決三萬多人,還要築起人頭山。
衆將紛紛詫異,心道,咱們家的都督可真是每逢大事必有驚人之舉。
雷五六和沐春這兩個混球倒是一驚之後立馬咧嘴壞笑,不滯點頭道:“大都督英明,屬下等這就去操辦。”
兩個難兄難弟又朝衆人擡擡手後,聯袂離席屁顛屁顛樂不可支地去充當劊子手去了。
緊接着,文廷玉又看着獨臂將軍滿安說道:“滿安將軍,炮兵團甲乙丙三營,徐大柱的乙字營近兩千弟兄已經在南木城捐軀,敢問如今的炮兵團還能不止三段連射陣型嗎?”
滿安聽他提及徐大柱,心中隱隱作痛,這個乙字營還有徐大柱可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栽培起來的,一下子說沒就沒了,怎不心痛?
一番痛定思痛,滿安不假思索地說道:“沒問題,前段時間軍備衙門又送來了一批火炮和炮彈,我從其他兩營抽調一下人手,三段連射陣型肯定能佈置成。”
文廷玉點點頭,說道:“好,那就有勞滿將軍了。”
滿安左手一擺,笑道:“無需客氣,應當應分的,諸位,先告辭了。”
待得滿安走後,阿古力和楊煥鵬等人紛紛叫嚷道:“軍師,我們呢?”
文廷玉笑了笑,搖搖頭道:“大都督信中交代,此次交戰我們以防禦爲主,堅決不主動出擊。至於諸位將軍嘛,在下準備在各協抽調兩千精銳弓弩兵上城牆防守,一定不能讓敵軍衝襲到城門底下。”
齊盛摸了摸臉頰上的疤痕,問道:“防守到何時?”
文廷玉掰着指頭數了數,神秘兮兮道:“大都督此時應該已經和北洋衛蕭廣成將軍等人會面了吧?大都督的意思,一切等他回來再做定奪。諸位,三國聯軍離這兒也就半天的行程,都下去準備吧。”
齊盛等人不明所以,紛紛抱拳稱喏。而一邊的賀綱則是心裡嘀咕,再好的防守也有被瓦解的時候啊,莫非大都督想另開蹊徑?
都說賀綱這人心思多,長了顆七巧玲瓏心,這話一點也不假。
陳靖元的心思差不多讓他猜了個通透。
火急火燎走海路第一時間趕到北洋衛蕭廣成處的陳靖元,除了給北洋衛帶來了一批可以架裝在船隻上的火炮和足夠的炮彈外,還命人將其他幾協北洋衛都統,李順,羅一刀楊三水等人都招到了蕭廣成處。
示意四人坐下之後,陳靖元就將東瀛所發生的戰事和李績興之死,鷹揚衛第六協全軍覆沒等情況做了一番解說。
這還了得?
陳靖元話語剛歇,性子急切地羅一刀就主動請纓要求登陸作戰,被他這麼一鼓動下楊煥鵬、李順等人紛紛請纓,要求登陸作戰。
唯獨蕭廣成沒有吭聲,而是慎重地問道:“大都督是否另有主意?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先來我北洋衛,而是一紙調令命我等直接登錄馳援大阪城了。”
和聰明人談話,永遠都不費勁。
陳靖元難得露出欣慰地笑容,豎起大拇指讚道:“廣成到底比他們幾個沉得住氣,這次由你帶領他們三協執行這個艱鉅的任務,我大可放心了。”
李順
、羅一刀三人一陣汗顏,齊聲道:“還請大都督明示。”
陳靖元右手一伸,旁邊的金和尚很有眼力勁的攤開一張地圖,鋪在地上。
在場諸人紛紛隨着陳靖元蹲了下去,只見陳某人用刀鞘點了點北洋衛四協現如今的位置,又點了點東瀛國的北邊——高麗國。
隨後,陳靖元說道:“你們將戰船開到高麗國沿海,然後給我炮轟他們的城池,怎麼猛烈怎麼來,我要的就是一個效果...”
“虛張聲勢,造成恐慌,讓高麗人誤以爲我們要趁着他們國內空虛進攻,迫使高麗國王將在東瀛的援軍抽調回來,是嗎?”
一旁早已悟得通透的李順突然插嘴道。
陳靖元哈哈大笑道:“正是。只要進犯大阪城的十萬高麗棒子軍一撤,那我們就壓力驟減。而且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損耗,元軍和東瀛鬼子軍肯定損兵減員達到三成,到時候我們即便出城主動迎擊,那也是勝券在握。”
陳靖元這天馬行空,靈犀一指的變招深深折服了衆人。
蕭廣成更是連稱三個好,讚道:“橫空一招,便轉危爲安,厲害!普天之下,論掌控軍事戰略大局能到大都督這個境界者,寥寥無幾。”
陳靖元擺擺手,很是鄭重地說道:“別給我戴高帽了,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李績興將軍和第六協的弟兄就不會...”
“大都督莫要自責,”當過陳靖元親兵統領的楊三水勸慰道,“從當兵的那天起,誰都知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都知道這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幹活,您無需自責。”
衆人紛紛稱是,金和尚暗中豎起大拇指誇讚自己的老前輩,一樣出身自親兵統領的楊三水會說話。
再細細交代幾句,交割完從琉球押運過來的火炮和炮彈後,陳靖元率着金和尚等人登上海船,緩緩朝着奈良城方向駛去。東山府失守,也只能通過奈良的港口,穿過伊賀縣,到達大阪城了。
於此同時,意氣風發的李恆等人也在此時到達了離大阪城十里外的一處平原,並在此安營掙扎。
準備在這兒造飯,然後休息一夜養足精神,明日一早向大阪城準時準點發起總攻。
遠遠望去,數萬頂帳篷連成白茫茫一片,白點斑斑宛如萬座墳頭一般錯亂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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