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誰?
能被陳靖元稱得上人渣的,唯國舅楊廷玉和國舅黨第一馬仔,戶部左侍郎翟國秀是也。
二人一副幸災樂禍地嬉皮笑臉,趾高氣揚地走進了靈堂,朝堂中環顧睥睨一番,見着陳靖元也在,不由一怔。
心裡也在尋思,難不成陳家小兒也是來看陸家笑話的?
隨即不顧衆人足以秒殺二人的怒視眼神,先是大搖大擺走到了陸秀夫靈柩前敷衍地鞠了三躬,然後才哈哈大笑起來。
楊廷玉更是笑得眼淚兒都抑制不住,花枝亂顫道:“陸秀夫啊,你說你整日與我做對,好了,現在將我趕出了朝堂,但你也落了什麼好處?最終還不是黃土一杯?哈哈,老天有眼啊...”
翟國秀也是巴巴地附和着:“可不是唄,一把年紀不好好在家安享晚年,非得爭個你死我活的。好了,現在倒把自己累趴下了,嘿嘿,這叫我不收你,天也來收你啊,陸秀夫,哈哈。”
正所謂死者爲大。
甭管生前再這麼苦大仇深,逝者已矣,總該煙消雲散了吧?
見着二人在陸相靈前如此囂張跋扈的詆譭和侮辱,衆人豈能善罷甘休?
張世傑冷哼道:“楊國舅,翟侍郎,這裡不歡迎你們,請回吧。”
女婿蘇柴義也怒道:“兩位請速速離去,莫要擾了岳丈的安息。”
而劉氏和陸秀夫之女陸瑛都是一介女流之輩,見着丈夫和父親連死都得不到安寧,自然更是悲從心來,哭得肝腸寸斷。
陸秀夫生前收的門人董謙心道,恩師已走,但是生前人脈還在,如果現在還不站出來仗義執言,豈不是失去一個被長輩們提攜的機會?
隨即豁然起身,怒指楊廷玉道:“國舅奸黨,人人得而誅之。”
喲呵,一個太學學子都敢站在自己跟前吆五喝六,楊廷玉怒了。
藉着董謙之事發起了飆,嘿嘿陰笑道:“你算個什麼東西?就憑你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窮酸丁也敢辱罵朝廷勳戚,真是反了你!”
翟國秀趁勢附和:“對,對,侮辱國舅就是侮辱太后,這就是忤逆犯上,這就是大逆不道。信不信本大人拆了陸老頭的靈堂?”
“你敢?”
“賊子,爾敢?”
...
...
陸家靈堂衆人紛紛挺身而出,這楊、翟二人明顯是欺負到自家頭頂了。
“你拆一個試試看?”
擡腳欲走的陳靖元忽然一駐足,冷着臉子轉過來看着楊、翟二人。
翟國秀見自己又他媽的成了衆矢之的,話已出口,真是騎虎難下啊!於是硬着頭皮說道:“怎的,他敢侮辱國舅,本官就敢拆他陸家靈堂。”
看着翟國秀這隻跳腳的臭蟲,陳靖元嫌惡地瞥了他一眼,不由冷笑道:“正所謂死者爲大,陸相爲人一生坦蕩,爲我大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死後更是哀榮,太后下旨罷朝七日祭奠陸相,還御賜諡號忠正公。這是何等的尊貴與殊榮?就憑你們剛纔在陸相靈前口出穢言,哼,別說趕你們出去,就是扇你們幾個大嘴巴子都不過分。給本都督跪下,給陸相道完歉滾出去。”
解氣,太解氣了。
這是在場諸人的共同心聲,陸秀夫的女婿蘇柴義更是一臉感激地衝着陳靖元點了點頭。
楊國舅的皇親國戚身份確實能鎮得住在場任何一個人,致使衆人望而卻步。
但是卻唬不住陳靖元,一個破家國舅算個鳥,真惹怒了老子,給你連鍋端了。
此時的翟國秀臉色還算好,畢竟天天受辱早已習慣,一天不受罵他心裡還彆扭
。
但是楊廷玉就不同了,陳靖元這番話就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狠狠扇了他兩嘴巴子,傳說中的打臉。
這回輪到楊廷玉心裡不是滋味兒了,真是欺人太甚。
陳靖元看着楊廷玉那副咬牙切齒,心裡糾結的模樣,冷哼道:“楊國舅,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也嚐到了這種心裡不得勁兒的滋味了吧?送你一句話,辱人者人必辱之。”
在場一干人聽着連連點頭,說得就是這個理兒嘛!
可落在楊廷玉眼中卻是衆人見他受辱而指指點點,品頭論足,活脫數落着一個過街老鼠一般,他哪裡還能受的了這份屈辱啊?隨即面目猙獰地衝着陳靖元咆哮道:“姓陳的,莫要欺人太甚,不關你事你何必又要多管閒事呢?”
翟國秀躲在了楊廷玉地背後,探出腦袋附和道:“就是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啪!”
心情不佳地楊廷玉一巴掌扇到翟國秀臉頰上,呸道:“你他孃的纔是耗子。”
陳靖元看着二人的鬧劇,嘴中不屑道:“陸相乃我敬佩之人,今天這事兒我真就管了,跪下道歉,然後滾出去。”
楊廷玉自恃太后兄長,又是陸秀夫的死對頭,怎麼可能給陸秀夫跪下道歉呢?再者說了,你陳靖元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我一朝國舅一黨魁首的臉面往哪擱?
隨即硬氣地說道:“姓陳的,本國舅要是不照辦呢?你能耐我何?殺了我不成?笑話。”
陳靖元當然不會殺了他,他還沒膽大包天到這個程度,殺一個國舅可是屠一口豬那麼簡單。
計從心中來,輕笑道:“你是國舅,又沒犯什麼殺人償命之罪,我豈會殺你?陳某不是劊子手,你以爲殺當朝國舅如殺豬一般簡單嗎?”
豈有此理,竟然將本國舅比作下賤的豬玀,頓時揚手一指,怒道:“你...”
“不過,”陳靖元打斷了楊廷玉的發怒,悠悠說來,“當年國舅還在樞密院任樞密使之職的時候,我麾下二十萬遠征東瀛的兒郎可是有好幾個月沒有撥發過餉銀,撥發過糧草,這事兒我是不是要找戶部尚書蘇大人對峙一下?如果戶部吃了我們遠征軍的糧餉,我們就去鬧戶部,如果被國舅吞沒了,嘿嘿,那二十萬的將士只好回琉球輪撥去國舅府化緣了,等會,我算算啊,每天去一千人到國舅府上吃飯,十天就一萬,二十萬人足足要在國舅府上吃上兩百天,小一年了。”
到底誰吃了這二十萬兒郎的三個月糧餉,陳靖元知,楊廷玉知,當然無孔不入的天機府也知。
二十萬人去鬧國舅府?那還不把他國舅府給拆了?
楊廷玉頓時傻眼了,誰他媽讓自己手賤,將那近一百萬的糧餉給私吞了呢?
陳靖元這是明敲暗打啊!
看着對方掰着手指頭一個勁兒在那兒算,楊廷玉真是殺了陳靖元的心都有了。
奈何把柄落在對方手中,到時候真要來個軍中譁變二十萬士卒齊鬧國舅府,以如今遠征軍在東瀛立下的戰功,傳到太后耳中,就怕現在僅存的爵位都要被剝奪了。
好,姓陳的,我忍了。
隨即一把將身後的翟國秀拽了出來,推到陸秀夫的靈前,哼道:“本國舅家中還有急事,致歉一事就由翟侍郎代勞了。”
說完頭也不回拔腿就跑出了陸府。
金和尚想追卻被陳靖元搖搖頭攔了下來,見好就收過猶不及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
留在原地傻不隆冬的翟國秀一頭霧水不知所然,剛想跟隨國舅爺離去。
騰地一下,金和尚上前一把抓住翟國秀,嘿嘿笑道:“想跑?給老子跪下!”
“噗!”
一個彈腿就將他掃到了地上,強行摁着跪了下來,磕了幾個響頭。
“哇哇...”翟國秀被金和尚這麼一折騰,額頭硬是磕出幾個包來,疼得直哭,“我錯了,別摁了,別摁了,輕着點。”
見着磕完響頭淚眼婆娑的翟國秀,陳靖元示意金和尚將他提溜出去。
這大和尚也是個渾人,好歹對方也是朝廷命官,竟然不顧儀態地將他像提小雞似得提了出去,呀喝的一聲直接扔出了大院,遠遠聽見翟國秀又是陣陣喊着爹孃的叫疼。
一場風波已過,陳靖元對着陸秀夫的靈柩拱手一拜,道:“陸相,好走!”
隨即帶着金和尚等人轉身離去。
陳某人在靈堂的此番舉動卻得到了多數人的認可,連國舅爺都敢戲耍,端的是條好漢子。
蘇柴義更是快步追了上來,致謝道:“多謝燕國郡公援手,免我岳父蒙羞。”
陳靖元沒有回頭,高舉右手向後甩了甩,瀟灑地說道:“無需客氣,陸相之事便是我陳某人之事,再會。”
話音落下,人已飄至府外門口,飄然離去,端的是飄逸出塵。
看着陳靖元的身影,張世傑低聲對着蘇郭義道:“這陳家小兒倒也是一番熱血,我等瞻前顧後,差點讓陸相蒙羞,唉...”
蘇郭義也是頗有感觸地說道:“是呀,我等不及。”
而一旁的董謙則暗暗低下了腦袋,心中暗恨道:“姓陳的,爲何到哪裡你都要和我搶風頭?氣煞我也。”
其實,董謙真的想多了。
因爲回到燕國郡公府的陳靖元早已將陸府之事拋諸腦後,更何況您董謙這麼一個小小的人物呢?
管家朱福一瞅着自己郡公爺回府,那個高興勁兒啊,趕忙滾着水桶粗的腰身步履蹣跚地上前請安道:“郡公回府啦,小的朱福給您請安啦。”
陳靖元將手中馬鞭扔給了金和尚,徑直朝着大堂走去,邊走邊問朱福:“府中一切安好?”
朱福巴巴地笑着,不滯點頭着:“好,好,好着呢。就是...”
陳靖元眉頭一蹙,不愉地催促道:“就是什麼?你朱福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話吞吞吐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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