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芷在幾個老媽子的攙扶下走到綠荷身邊,輕輕拍着綠荷的後背,撫慰她止着啜泣。
金和尚扭扭捏捏地躲在陳靖元身後,千呼萬喚愣是不死出來。
他越是如此,陳靖元越是覺得金和尚這小子肯定是幹了什麼天怒人怨之事。
於是扭着金和尚的耳朵將他扭上前來,厲喝道:“你趕緊給老子說實話,你除了搞大人家的肚子,你還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金和尚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撓着耳腮,一言不發。
“哇...”
剛止住了哭泣的綠荷見着金和尚如此,越想越委屈,又是哇啦哇啦哭了起來,哽咽喊道:“金和尚,你這個臭不要臉的,你敢做怎麼就不敢說呀?你倒是說呀。”
李沅芷見着綠荷又開始嚎啕大哭,連忙撫摸着綠荷的後背輕聲安慰道:“綠荷不哭,不哭,這死和尚如此不要臉,自有燕王殿下替你作主。”
說完,又瞪了陳靖元一眼,啐道:“你看你調教的好手下。”
陳靖元心裡那個冤啊,真是無妄之災,剛纔就不該拉金和尚一把,自己回房就完事了。
看着金和尚那死樣,不由怒從心中來,怒罵道:“和尚,你現在牛逼了,又是魏國侯,又是侍衛統領,是不是本王說得話你都當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啊?如果你不說,本王也不勉強你,明日你就搬出燕王府,本王革掉你的軍籍,你愛上哪兒上哪兒去吧。本王這座小廟,真的容不下你金和尚這尊大佛。”
這話真是死死戳中了金和尚的死穴,只見金和尚聞聽之後身子不由一抖,急忙勸阻道:“王爺,別啊,我說,我說還不成嗎?”
隨即將綠荷爲何追打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一邊說一邊低垂着腦袋,顯然很是沒臉。
陳靖元乍聽之下,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原來自從金和尚被封爲魏國侯後,雖然還是屈居燕王的侍衛統領,但是社會地位那真是水漲船高,再加上金和尚爲人善交際,於是乎在燕京城中的風頭就一時無兩了起來。
自然而然,覬覦他之人就多了起來。
什麼知府千金,什麼豪門小姐,都競相投來香帕,爲的就是能夠下嫁金和尚,圖一個侯爵正牌夫人的位置。
金和尚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見着女人投懷送抱了那還能邁得動腳步嗎?
這不,就跟刑部左侍郎家胡春的女兒眉來眼去,搞到了一起。
好死不死,正當他這那邊搞得風生水起之時,綠荷這邊又有了身孕。
突然在今天,金和尚跟綠荷商量,要同時娶她和刑部左侍郎胡春之女享那齊人之福。
而且,他還希望綠荷能夠識大體顧大局,屈居老二,讓刑部侍郎胡春之女當老大。
這還了得?
綠荷是什麼人?
那是金和尚還沒封魏國侯就和他廝混在一起的,如今金和尚封了魏國侯自然而然就要做那侯爵夫人,哪裡還肯讓人白白摘了桃子?
這不,兩人一陣嗆嗆之後談不攏,就動起了手。
因爲綠荷有身孕,金和尚不敢造次。
但是綠荷卻是翻了天宮鬧了天庭,不僅用擀麪杖打得金和尚鼻青臉腫,更是將金和尚撓得滿臉花花。
...
...
聽完金和尚的敘述之後,陳靖元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罵道:“你那是活該,我看綠荷打得還是輕了,直接打你個半身不遂纔好。和尚啊,我平日怎麼教你來着?做人不能忘本,更別說糟糠之妻不可棄了。”
說完之後不顧耷拉着腦袋的金和尚,對着綠荷說道:“綠荷不要哭了,本王錯怪你了,你今天沒錯,金和尚該打,如果你現在不解氣,本王繼續讓你打他,打到你心裡舒服爲止。咱不能生悶氣,畢竟肚裡還有一個。”
說道這兒也是好笑,府裡是怎麼着了,要不懷孕,一個動靜都沒有;如果要懷孕,就成片成片的來,嗨...
聽着王爺如此說,綠荷立馬止住了啜泣,對着金和尚奚落道:“金和尚,你聽見了沒有?還要不要我屈居老二,做你魏國侯的妾侍啊?”
金和尚看了一眼綠荷,又看了一眼陳靖元,欲言又止,爲難之色頓顯。
陳靖元看在心裡,問道:“怎麼?還是冥頑不靈,仍舊想着娶那胡春之女爲正妻之事?”
金和尚搖搖頭,又點點頭,突然唉的嘆了一聲蹲了下去,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大禿瓢。
陳靖元見狀,難道里面還有什麼隱憂不成?
這般自己折騰自己可不是金和尚的風格啊。
於是陳靖元對着綠荷和李沅芷揮揮手,示意二人先行離去,他找金和尚單獨聊一會兒。
李沅芷有了身孕自然不想在外頭受風,拉着綠荷輕聲說道:“綠荷,不生氣了,隨我去房中聊天,此事王爺自會處理。”
聽着陳靖元心裡一陣舒服,小辣椒現在有了身孕之後倒也有些大家風範了。
可綠荷就不走,因爲金和尚還沒有明確表態,她就屬於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陳靖元隨即虎着臉斥責道:“王妃的話沒聽見嗎?趕緊回去,惹急了本王讓你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如果你還杵在這兒,以後金和尚這邊可真就沒你什麼事了。”
綠荷被陳靖元這麼一唬,又被李沅芷狠狠拉扯,只能退步隨着李沅芷和一羣老媽子緩緩離去。
此時只有金和尚和陳靖元二人了,陳靖元問道:“現在沒外人了,你說吧。”
金和尚被陳靖元這麼一罵,心裡舒坦了不少,輕輕搖頭說道:“俺何曾不知道綠荷是糟糠之妻啊,可胡春那老東西還威脅屬下來着,俺也是身不由己啊。唉,真是該死,該死。”
說完一個勁兒地用蒲扇大手啪啪拍打着自己的腦袋,懊惱不已。
威脅?
胡春一個刑部侍郎,區區五品的堂官,在清流系中不顯山不顯水,憑他也敢威脅有着魏國侯爵位的金和尚?
就不說金和尚的魏國侯,燕王府侍衛統領,單說他金和尚是陳靖元跟前的紅人,胡春還敢威脅他?
是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
王八蛋,連本王手下的弟兄他也敢威脅。
平日裡就極爲護短的陳靖元隨即問道:“他威脅你什麼來着?”
金和尚嘆道:“他說如果不娶他家女兒爲正妻,他就讓文丞相在早朝之上參王爺一本,彈劾您御下無道,縱容屬下女子。您說和尚能讓您擔這罪名嗎,王爺?”
陳靖元聽完金和尚的話之後,差點沒氣得提刀直接殺王胡春的府上。
撲你阿母啊,這個也拿來彈劾?
你胡春之女自己不投懷送抱,金和尚哪裡來的?
難道這事還有文天祥在後面操控嗎?
一晃過這個念頭,陳靖元直接將之拋出腦外,不可能,這種低劣的手段,文天祥根本不會幹。
陳靖元和文天祥,一文一武,當世人傑,彼此忌憚對方的同時也是暗暗敬重對方。
看來清流系中也是藏污納垢的地方,有時間真要找文天祥說道說道了。
不行的話,就明日早朝之後約文天祥對飲一番,聊聊天交交心吧。
金和尚見陳靖元一言不發,以爲王爺也在犯難了。
於是氣息勃然而出,提刀對着陳靖元喊道:“王爺,俺這就殺了胡春那條老狗,然後自己去刑部投案自首,絕不讓王爺爲難。”
說完就要離去。
陳靖元看得出來金和尚的殺心已起,絕不能讓他幹了傻事,到時候真的小事變大事了。
繼而將他一把拽住,喝道:“別犯渾了,就這點小事本王還擺不平嗎?今晚你就去胡春的府上講明,他家女兒要嫁給你也行,但是隻能當小。理由就是糟糠之妻不可棄。”
金和尚猶豫道:“可是...”
陳靖元大手一揮,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沒什麼可是的,你就這麼說,他真要彈劾本王自有應對。你給老子記住了,些許小事不准你幹傻事,聽清楚沒?”
金和尚不知道王爺怎麼去擺平這事,他和文天祥不是死對頭嗎?
文天祥如果抓住這個機會,還不往死裡坑王爺啊?
見着金和尚還在那兒傻愣着,陳靖元催促道:“趕緊去吧,快去快回。回來之後好好安撫綠荷那丫頭,好歹也是快當爹的人了,做起事來還是那麼毛毛躁躁,去吧。”
金和尚見着陳靖元都這麼說了,還能說啥?
一副賤樣迴歸的模樣嘿嘿一笑,重重點頭嗯了一聲,跑出了燕王府。
陳靖元喃喃道:“文天祥豈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如果文天祥是普通人,本王怎會對他又愛又恨,又敬又忌憚?”
唸叨完之後,擡腳朝着李沅芷的房間方向走去,還沒走幾步,一想到李沅芷今日白天的態度又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前往了大喬夫人的房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