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中午,天空放晴,陽光大好。
陳吊眼在院子里正笨手笨腳的替許夫人梳着青絲,一邊梳攏一邊和許夫人有說有笑。
這尼瑪進展的也太快了吧?
陳靖元杵在院子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許夫人先發現了陳靖元,一反往日的沉着冷靜,站起身來顯得極爲尷尬,不自然的朝地靖元笑笑,快步返回了堂內。
見着許夫人的反映陳吊眼這才知道陳靖元來了,摸了下脖子,掩飾一笑,道:“你這混球,怎的來了?”
陳靖元訕然一笑,道:“父親,我是不是該改口叫阿姑爲母親大人了?”
陳吊眼難得沒有斥罵陳靖元的沒大沒小,而是若有所思嘆道:“你阿姑娘家姓張,排行第三,自幼便叫張三妹,也是個苦命之人啊!爲父與三妹如今倒也是投契,也想老來有所伴。父親也正想問問大郎,如果娶三妹爲妻,大郎是否心有芥蒂?”
陳靖元一聽,巴不得陳吊眼能有個人照顧他,哪裡還會反對,忙不滯搖頭道:“不不不,孩兒替父親和阿姑高興,等忙完這一陣,咱們就大大氣氣的辦一場如何?”
陳吊眼搖搖頭,道:“算了,我們一個喪過妻,一個喪過夫,屆時擺上幾桌,約上些親朋好友吃上一頓酒席就行了,無需大肆操辦。對了,你剛纔大聲嚷嚷什麼?”
言歸正傳,陳靖元將手中的情報遞給了陳吊眼。
草草看完,陳吊眼嘆道:“這張弘範本是領軍之才,可惜啊,甘當元狗,死不足惜!倒是你這個所謂的天機府,平日裡不顯山不顯水,卻能這麼快就收到大都的情報,委實效率挺高!”
陳靖元道:“嘿嘿,父親謬讚!”
話雖如此,陳靖元心中也是一陣得意,這張遷侯爲人低調,辦事卻並未讓他失望,短短近月就將培訓出來的“特工”人員如撒網一般,全部撒了出去。
張遷侯在陳靖元的提醒下,更是在福建長樂府高價請了一戶專門飼養信鴿的農家替天機府培訓信鴿,在沒有電報的時代,信鴿纔是傳遞情報的最快途徑。
現在的天機府,除了在琉球各地撒出魚餌,還秘密將人員滲入內陸,近至福建,廣南兩路,遠至元朝都城大都。這些人喬裝打扮在各地從事生計,有行夫走卒,有客棧老闆,有酒樓掌櫃,有豪門大族中的家僕,按照陳靖元的說法下一步就要慢慢滲入各勢力的權利機構,以便能竊取到各種機密情報。
陳靖元還曾邪惡的想到,如果能大量搞到日本國的小妞,稍加培訓洗腦,老子就施行美女間諜計策,嘿嘿!
直到今日天機府光散出去的魚餌至少達八百人次,如今張遷侯正在水師船上在楊煥朋等親衛營的協助下加緊訓練緹騎衛,作爲緝捕監視之用。
不過這天機府也是個燒錢的部門,這才一個月,就已經支取了近十萬貫的費用。陳靖元與張遷侯將這些人的家眷全部遷到竹山縣,美其名曰是爲了讓魚餌們沒有後顧之憂,其實就是爲了怕魚餌們叛變,令緹騎暗中監視。
當然密碟們的薪酬也是相當高的,除了家眷由將軍府來照顧之外,每月最少十貫的月餉,每提供一個有用消息,天機府衙門都會犒賞他們家人,視情報的輕重而定。
如果套取情報需要花些費用,只要打上陳條交由上官,上官轉交天機府總衙門,不出三日,銀錢即刻便到。
陳靖元對天機府提出的要求便是:高效,低調,準確。
時間不等人,各方勢力都在虎視眈眈,陳靖元直覺大戰即將一觸即發。
遠在西港城的李家家主李倫正在蔗糖作坊轉悠巡視,卻見自己的管家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城主,大事不好了,嗬,嗬嗬!”
李倫年近六旬,一身儒衫,捻着銀鬚皺眉道:“何事如此驚慌?”
管家來福定了定心神,急促道:“咱們昨日開往日本的三艘海船被劫了,船上都是日本關西平氏所採購的蔗糖!”
李倫手一抖,驚呼道:“琉球航道上還有劫我李家商船的海盜?沿路海匪以前不都一一打點過了嗎?”
來福解釋道:“城主你是有所不知啊,現如今附近海域的海匪水盜都被一股勢力收攏了,他們號稱萬人,把持着三處海運航道,這是月前的事情了!”
李倫一臉深思,道:“這海上各股海盜誰也不服誰,這都堅持近百年了,是誰這麼有能耐?能將幾處海盜統歸麾下?嘖嘖,倒是個人物!”
來福見城主自顧自的說話,忙問道:“那城主,咱們那幾艘蔗糖?”
李倫道:“罷了,先放一邊,月前南投林家也曾來信,說南部出了一股新生勢力,陳兵幾萬在泰雅人的領地,好像與泰雅族結了盟,這海上又出現這麼一股勢力,你說會不會是巧合?”
來福只是一個管家,這等大事問他哪有什麼意見?訕訕笑道:“屬下不懂!”
李倫知道自己所問非人,自嘲一笑,道:“好啦,商船被劫一事先放一邊,你去召集城中諸將來我府中共商大事,林鎮南那匹夫現在已是霍霍磨刀,咱們也不能屈於人下吧?”
來福知道有大事要發生了,忙鄭重地點點頭,一路小跑而走。
這時,作坊裡跑出一個錦衣玉帶的翩翩佳公子,面如冠玉,粉紅絳脣,雪頸白皙,俊美非凡,古之宋玉潘安之流見狀都得甘拜下風,汗顏不已。如果陳靖元見着,指不定會大罵人妖。
最爲令人遐思的是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如那大海無盡深淵一般深邃,深邃之中透着一絲狡黠。
只見少年公子抱住李倫的右臂,逞嬌道:“父親,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
李倫一見來人,寵溺地輕點了下他的額頭,渭然道:“是你這個小頑皮啊!今日怎的來到這作坊,你平日不是都喜歡騎馬射箭厭煩這些地方的嗎?”
少年公子嘟囔道:“這西港地界不是山雞就是野鹿,我這弓箭都射煩了,騎馬嘛,府中那些奴才老是讓着我,有什麼意思?爹爹,你帶我出海玩吧?聽說海上有海盜,也讓我射殺幾個海盜,看誰敢小瞧了我?”
李倫看着自家孩兒一幅無邪的面龐,嘆道:“你以爲海盜是那擺在場地的靶子啊?任由你砍殺不成?你啊,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說着,帶着少年公子走出了作坊朝府中走去,夕陽映照下,拉起兩道長長的斜影,倍顯孤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