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馬蕭蕭,雖然只有三百護衛,但事實上,劉毅隨行的,還有馬良、馬謖、趙廣、關興、張苞以及一百工匠,各家派來隨行的護衛,一行下來,足有七八百人之多,車馬數十輛,行軍速度自然也就算不上快了。
“季常啊,你說帶來一位勇士,其人現在何處?”出了成.都已有數日,馬良說的那位勇士卻沒見着,這讓劉毅有些好奇。
“亭侯莫要着急。”馬良微笑道:“此人如今已先一步去往朱提郡,他此行還帶了五十名五溪勇士,若是來到軍中,難免引人注目,是以我讓他先去朱提郡。”
劉毅點點頭,目光看着地圖,苦笑道:“這南中之地聽說瘴氣遍地,地形複雜,此番我等去往南中,所需面對的事情可不少!”
蜀中的路,他也就修了兩條,一條是從葭萌關到南鄭,另外一條,則是荊州到巴郡這一條,至於往南中的,之前雖然想過要修築道路,但時間上根本來不及,出了蜀中平原之後,這道路就變得崎嶇難走,很多地方都是那種不知道多少年的棧道,木板拼成的,馬車根本過不去,只能靠人把隨行物資給馱過去,這一路大概是劉毅這些年來走的最差的一條路了,當年從荊州入蜀時的道路,逗比這個好。
“亭侯有化腐朽爲神奇之能,此去南中,定能有所改善。”馬良微笑道。
“嘿,你可莫要這般捧我,此行問題不少。”劉毅搖頭嘆氣道,他又不是神仙,雖然還沒去南中,但根據目前的資料看來,其他不說,光是想要令南中各郡道路通暢,這修路都得好幾年,更別說此去南中所面對的問題並不只是修路和建設這麼簡單。
“這朱提郡屬於犍爲屬地,謖已命人去犍爲郡挑選熟悉道路的嚮導,不知亭侯此番去了朱提郡,準備從何處着手?”馬謖詢問道。
“先把少府在南中的府邸建立起來,另外從蜀中運送物資較難,相比於其餘三郡,這朱提郡相對要安穩一些,我擬在此建立磚瓦、水泥、冶煉等場所爲日後改建南中提供一些物資準備,另外派人去探尋銅礦礦脈所在,這是我們名義上來此的目的,雖非真實目的,但只有如此,才能讓他人解除戒心,接下來的事情纔好辦。”讚賞的看了馬謖一眼,劉毅發現馬謖其實是個很乾練也很懂事兒的人,任何事情交到他手中,都能很快完成,而且該考慮的問題也都能考慮到。
“謖以爲……”馬謖看着地圖,微笑道:“既然亭侯想以貿易來拉近與滿足關係,可藉此事與南中各族建立交易,並不僅限於銅礦,各種藥材、木材等也可視作交易目標,南蠻族人之所以受當地豪族欺瞞,多是對很多東西並不知曉,被其矇蔽所致,若能越過這些豪族與南中各族建立貿易,豈非更易?”
“若真是如此,我敢保證,那南中豪族很快便會聯合起來。”劉毅搖了搖頭,想法很不錯,但有些不切實際,皺眉道:“我等在南中並無根基,若剛剛抵達南中,便行此策,只會令南中豪紳敵視。”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不走,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先在南中立好根基,至少有一部分人能夠支持我們,接受我們,然後下一步纔好動手!”劉毅給了馬謖一枚乾果,微笑道。
雖然幹練了許多,但還是有些急躁,還得磨一磨啊。
“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這南中一帶的豪族都有哪些?”劉毅看向馬良,他是負責這一塊兒情報收集的。
“有不少,但多半是依附於雍氏!”馬良微笑道。
“雍氏?”劉毅看着馬良問道,他都不知道有這個姓。
馬良點頭道:“亭侯可曾聽過什邡侯?”
劉毅想了想點頭道:“雍齒?”
“不錯。”馬良笑道:“雍氏便是雍齒之後,在益州,雍氏爲大姓,在這南中之地頗有信義。”
馬良所說的益州並非整個益州,而是指建寧郡,在此之前叫益州郡,劉備入蜀之後,覺得這益州郡跟整個益州重名,有些不好,便改爲建寧郡,也是南中大郡,人口最多的地方。
“那這次我們的對手,是否包括這雍氏?”劉毅笑問道。
“這個下官不知。”馬良搖頭笑道,理論上來說,既然雍氏是南中大族,勢力頗大,這南中之地的問題,多半跟雍氏脫不開關係,但這種事兒,沒有證據之前,最好別亂說,說對了,沒什麼好處,說錯了,就招惹人了。
劉毅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沒有再追問,思索片刻後道:“命我們在南中的細作多注意一些這雍氏。”
“喏!”
建安二十五年(公園220年)三月,蜀中錢幣缺失,漢中王劉備命少府劉毅領南中丞之職,領工匠前往南中,尋覓銅礦鑄幣,以緩解蜀中眼下的錢幣危機。
南中,建寧。
雍闓看着從蜀中傳來的書信,眉頭皺了皺,看向身旁的幕僚道:“劉毅此人,聽說是個厲害人物,此番親至南中,真的只是爲了採銅?”
當初劉備佔據蜀中之後,雍闓見劉備勢大,主動投了劉備,但實際上,從劉備佔據蜀中到現在,南中的賦稅一直是入不敷出的狀態,劉備這邊不但收不到南中交上來的稅收,反而每年得貼不少錢到這邊來,哪怕換了太守也一樣,南中的經濟命脈都被這些南中豪族掌握着,各郡太守要麼是南中的人,要麼就是被架空,別看這些南中士族放到外面根本什麼都算不上,除了雍氏,外邊的士人都未必承認其地位,但在這南中之地,卻是實打實的土皇帝。
就如同蜀中跟外面隔離一般,南中也有自己一個小圈子,並不是太買劉備的帳,只是名義上歸屬,但事實上,劉備對南中的控制力並不高。
“是否只爲採銅在下不知,但就算只爲採銅而來,這南中之銅,主公當真願意放手?”幕僚微笑着反問道。
“哼!”雍闓有些煩心:“不願又能如何?若真的開戰,那劉備派來大軍,我們如何抵禦?”
“若是那劉毅到不了南中又如何?”幕僚笑道。
“劉毅非同以往官員,頗受劉備寵信。”雍闓搖了搖頭道:“若真動手殺人,恐怕……”
“未必便要主公親自動手,這南中之地,多有瘴氣,若那劉毅自己誤入瘴氣之中……”說到這裡,幕僚頓了一下,微笑道:“劉備向以仁義自居,總不能因此便遷怒於主公。”
“哦?”雍闓聞言目光一亮,看向幕僚道:“哪有這等好事,那劉毅如南中,聽說已經請了嚮導。”
說到這裡,雍闓突然看向幕僚道:“嚮導是你的人?”
“不是。”幕僚搖了搖頭:“但要讓人賣命,未必就要對方忠誠於我。”
“也罷。”雍闓點點頭,也大概明白幕僚的想法了,無外乎威逼利誘,這些手段下作了些,但確實好用:“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你來辦,切記莫要讓漢中王懷疑到我等頭上來。”
“主公放心!”
……
劉毅抵達江陽時,已經是四月初了。
並未急着進入南中,而是暫時在江陽歇腳,並命人找來犍爲太守。
“下官參見亭侯。”犍爲太守向着劉毅行了一禮,躬身道:“不知亭侯喚下官來此何事?”
“想了解一些這南中的情況。”劉毅微笑着伸手將對方扶起來道:“太守久在此地,與南中比鄰,對南中所知,當比毅更清楚一些。”
“亭侯請問。”犍爲太守是個很嚴肅的人,說話做事都是一板一眼。
“其他的可由嚮導帶領,但我需要知道這南中一帶瘴氣的分佈。”劉毅思索道。
這次入南中,最重要的問題不是其他,而是這瘴氣問題,不管南中豪族也好,還是南蠻也罷,那種就是人,是人,就能交流,能打仗,反正總會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但若是一不小心跑到瘴氣裡面,面對這種自然之力,那可真是無能爲力,所以此番入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確保不會誤打誤撞闖入瘴氣之中,有的瘴氣有氣味,能夠察覺還好說,但瘴氣只是個統稱,有的根本就是無色無味,遇上這種,死了可能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因此,劉毅要先確定一下這些瘴氣分佈的位置,如果可以,最好能夠學學怎樣在南中避開瘴氣。
畢竟南中蠻族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肯定有一些避開瘴氣的法子和經驗。
“這個不難。”犍爲太守想了想道:“下官麾下有幾位南中蠻族,可讓他們繪製地圖,並傳授一些經驗。”
“如此甚好。”劉毅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那便多謝太守,幫了大忙了。”
“亭侯,我等不是有嚮導麼?”馬謖看着劉毅疑惑道。
wωw▲ttk an▲Сo “這行軍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減少自身可能遇到的危險,人是會騙人的,但學到你肚子裡的東西,不會欺騙你。”劉毅搖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