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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金陵的老百姓來說,可能皇帝算不了什麼,畢竟天高皇帝遠的,管不到這麼遠的事情。但是對於趙王爺,那可是擺在跟前的土皇帝,雖然他不是姦淫擄掠,但至少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紈絝王爺。聽說秦淮河邊能排上號的名妓,就沒一個他放過的,就連排不上號的,也未必就逃得過他的魔掌。

趙王紈絝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了,以致於百姓們提起他沒有幾個不搖頭的。且他又是這麼個身份,漸漸的,老百姓就對他都沒什麼好印象了,這種身份的人,沾上了總是不好的。

出了昨天的事情,杜若對趙王府這三個字也是緊張的很,沒等那婆子交代清楚,外頭便有幾個人闖了進來。從他身上的穿戴來看,應當是在趙王身邊服侍的太監。杜若迎上去瞧了一眼,果然是前幾日陪在趙王身邊的沈公公。

沈福海見了杜若,倒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然後纔開口道:“杜太醫,聽聞尊夫人是有名的送子觀音,王爺有一位妾氏,方纔動了胎氣,穩婆說可能早產了,王爺想讓尊夫人移駕王府,去瞧一瞧。”

請人看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劉七巧本來也沒覺得怎麼樣,可是他們不等主人家的通報,就擅自闖了進來,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實在讓劉七巧惱火的很。再說生孩子又不是母雞下蛋,纔開始疼就能下的來的,沒有個三四個時辰,孩子哪裡就那麼容易下來。劉七巧看看天色,這會兒剛剛纔天黑,這要是這會兒去了趙王府,只怕回來就要天亮了。她倒不是不想去,但是心裡多半對他們的這種態度有些不滿。

“送子觀音什麼的,倒是不敢當,不過就是個穩婆而已,王爺這麼看得起我,金陵城的穩婆不用,偏偏要找我這個遠道而來的,我劉七巧倒是受寵若驚了。”劉七巧耐着性子說了幾句客套話,心裡默默唸道:算了,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反正他們過兩天就一扭屁股走人了,可別給杜家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相公,你拿上了藥箱,我跟你一起去瞧一瞧吧。”劉七巧想通了這個道理,心裡也就好受了很多,憋屈的事情多呢,大不了等一會兒孩子生了出來,狠狠的敲一筆拆紅的錢,以消心頭只恨。

劉七巧和杜若一起回了柳園,換好衣服之後,便跟着沈公公一起上了馬車,杜老太太雖然心裡頭不放心,可也沒什麼辦法,只囑咐小廝在門口守着,得空就把趙王府那邊的消息給遞回來。

劉七巧上了馬車,端坐在一旁,瞧那沈公公的架勢,倒是比太后身邊的張公公還有氣勢,便笑着道:“張公公接我進宮的時候,也不敢跟我坐同一個馬車,都是在外頭跟着的。”

沈福海以前也是宮裡的人,如何不知道劉七巧說的張公公是何許人,那可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紅人,宮裡頭的太監總管。沈福海聽劉七巧這麼說,面上一熱,只拉着嗓子道:“這個,奴才方纔出來時候一時情急,所以只駕了一輛馬車。”

劉七巧不以爲然的撩開了簾子,往身後跟着的幾個騎馬的人瞧了一眼,只開口道:“原來沈公公不會騎馬,怪不得了,算了,看在你是個公公,我就暫且準了你和我同陳一輛馬車,若是換了別人,我相公可未必準了。”劉七巧說着,只瞧瞧的給杜若遞了一個眼神。

杜若何等精明,哪裡不知道這是劉七巧故意拿沈公公開涮呢,便故意低下頭,籠着虛拳頭略略咳嗽了兩聲。

沈福海臉上便一陣紅一陣青的,只羞憤到咬牙切齒。他平時仗着貼身服侍趙王,比其他奴才體面幾分,確實也是目中無人的很,又仗着趙王的身份,從來不把人放在眼中,端的就沒有半點禮數可言。但是別人雖有怨言,也沒有一個人趕當着他的面發作的,沒想到這京城來的小媳婦,真真是一張利嘴啊!

杜若見沈福海臉上不好看,便唱起了紅臉,安慰道:“公公千萬別和我娘子一般見識,古人云:爲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更何況她如今是一個懷着小人的女子,那自然不是一般的難養,在家裡我尚且讓她幾分,出來也只能隨着她了。”

杜若一邊點出了劉七巧如今是有孕在身,一邊又擺出一副和沈福海感同身受的妻奴形象,頓時讓沈福海越發同情起了自己。沈福海又瞧了杜若幾眼,見他雖然長相瀟灑俊逸,可形容消瘦,身上也沒幾兩肉,頓時越加覺得劉七巧手段厲害。

其實杜若原本就是一個清瘦的人,且他最近奔波勞累,又幾日沒睡好,臉上有些疲累之色也是正常的。但是他見沈公公眸中多了幾分對自己的同情,便索性繼續演下去,只湊到沈福海的身邊,同他耳語道:“公公你是不知道,她是恭王的義女,王妃對她寵愛有加,且又是王妃和樑貴妃的救命恩人,在家裡我如何敢不聽她的,真真是被折磨的……”

沈福海這會兒心裡也嘀咕了起來,方纔劉七巧提起張公公,他還只當她是嚇唬人,這會兒杜若又提起了恭王和樑貴妃,便知道這京城來的穩婆,看來後臺確實不小。杜家當了幾代的御醫了,杜若還能被她這麼欺負,可見她真的是一隻不折不扣的母老虎。

沈福海這會兒稍微清醒了一點,正打算勸慰杜若幾句,太擡起頭來,就瞧見劉七巧一個眼神殺過來,那種凌厲的感覺,就跟刀架在了脖子上一樣,冷颼颼的,讓人全身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沈福海堪堪就打了一個冷戰,只低聲安慰杜若道:“杜太醫,您這也算是背運了,怎麼就遇上了這樣的掃把星呢!”

杜若雖然對沈福海說劉七巧掃把星很生氣,可還是強忍着笑意,一個勁的點頭稱是。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到了趙王府,早有人在角門處等着了。大雍沒有藩王制度,趙王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藩王,但是趙王府裡頭的建築陳設,卻是按照前朝藩王的府邸設計的,所以裡頭是相當大的。

劉七巧和杜若進了角門,便有轎子在門口候着,沈福海一聲令下,轎子便穩穩當當的就起來了,朝着趙王爺住的地方去了。

劉七巧在恭王府待過,一般王府的前院和後院是相隔很遠的,前院是主人家應酬、迎客、辦公的地方。後院則是女眷們生活的地方,大雍朝對待大家閨秀的規矩還是很森嚴的,男女大防都很講究,像杜若和劉七巧這種,若是遇上嚴苛的家長,做出棒打鴛鴦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劉七巧至今還覺得,在這一點上面,她真是運氣超級好的。能遇上杜若這樣的人,又能嫁進杜家這樣開明的人家。

轎子在垂花門口停了下來,劉七巧還沒下轎子,就聽見裡頭有女人尖叫的聲音了。劉七巧自從懷孕之後,耐心就沒以前好了。這一點她覺得自己應該檢討,可無奈也不知道爲什麼,聽見這種撕心裂肺的哭喊的時候,還是有一種強烈的煩躁感。其實對於小徐氏那件事情,劉七巧事後還檢討過自己的,若不是她聽了小徐氏的叫喊,覺得心煩,再加上那幾天正巧嗜睡,沒準她也就不離開錦園了。只要不離開錦園,以她的性子,肯定是在產婦生下孩子之後,第一時間就分娩出胎盤的,興許小徐氏的胎盤就不會那麼快就吸進去,興許小徐氏也不會失去一個子宮。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用了,劉七巧也已經釋懷了,她是人,不是神,很多事情命裡頭註定的,就比如這次金陵之行,要是她不來的話,這一路上還要死好幾個呢!

“王爺,我不生了,生孩子好痛,嗚嗚……”

劉七巧聽見裡頭喊痛的聲音,心想你這麼疼的時候,還能喊的這樣楚楚動人,婉轉嬌弱,還真是讓人蠻佩服的呢!

只聽裡頭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哎喲我的小乖乖,你好好用力,生完了這一胎,咱就不生了,以後讓別人生去,乖啊!”

劉七巧只忍不住就要笑出生來,步入房中,插嘴道:“別人生就不疼嗎?王爺說這話可真是太偏心了。”

趙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便瞧見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媳婦,精神抖擻的從外面走進來,那一雙眸子帶着幾分不屑和譏誚。

沈福海連忙上前道:“王爺、王爺,這就是杜太醫的內人,京城有名的送子觀音劉七巧。”

劉七巧直接掠過了趙王爺,轉頭去看牀上那產婦,見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雖然髮髻稍微有些凌亂,但是臉上表情卻很平和,半點沒有扭曲的樣子,只是秀眉微蹙,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看了樣子,就知道疼得不算厲害。

劉七巧見房裡站着兩個稍微年長一些的老媽子,便開口問道:“這位姨娘疼多久了,你們幫她檢查過沒有。”

那婆子當着趙王爺的面,也不敢說謊,只開口道:“柳姨娘只說肚子疼,不讓檢查,也沒破水、也沒見紅的,怎麼生呢?”

劉七巧聽那婆子這麼說,便知道這是姨娘爭寵咋胡呢,只眉梢挑了挑,轉身對杜若道:“這個簡單,相公,拿一顆催生保命丸出來,我今兒就給這位姨娘催出來!”

那柳姨娘一聽,這世上居然還有催產的藥,嚇得大驚失色道:“不不不,我不要催產藥,生孩子講究瓜熟蒂落,催出來的孩子能好嗎?”

劉七巧就站在她的牀榻前,瞧了一眼她那花容失色的樣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到了時間自然可以催出來,難不成孩子在你肚子裡多待一會兒還能變性不成?原本女的就可以變成男的了?”

柳姨娘一心想生一個兒子,可聽見這話,只怯生生的瞧了一眼趙王爺,小聲道:“王爺,妾身,妾身不想吃那個催生藥。”

“不吃就算了,相公,我們打道回府。”劉七巧拍了拍手心,轉身就拉着杜若的手臂要走,又擡頭看了一眼趙王,繼續道:“王爺,女人生孩子不是這樣的,你以爲躺着牀上叫幾聲就能生出孩子來?那是會疼的,會疼的爹孃都不認,大小便都失禁的,您瞧瞧你這嬌妾,哪裡有那種樣子?”

柳姨娘被說的一陣臉紅,見趙王爺臉色不好,只急忙拉住了趙王的袖子道:“王爺,我真的沒有騙你,剛纔孩子還蹬我來着,我真的……真的是很疼的。”

趙王爺雖然是紈絝,卻也並非腦殘,聽了劉七巧的話便也有些明白了。他是先帝幼子,規矩是極其嚴格的,如今還未娶正妃,就弄出一個庶子來,自己的頭也很大,要是北邊的太后娘娘知道了,又要訓斥自己了。可偏偏他就很吃柳如眉這一套,被她哄騙着就懷上了。這會兒又聽說柳如眉裝肚子疼騙他來,臉上的神色就不這麼好看了。

“兩位媽媽,你們好好服侍柳姨娘生產,等孩子出世了,本王再來看她。”

柳如眉一聽王爺要走,也顧不得裝疼,有些笨拙的從牀上起來,拉着趙王爺的手臂道:“王爺,妾身沒有騙你,妾身方纔真的疼了!”

趙王爺見她那嬌滴滴的模樣,也不忍心多苛責她,只好言勸慰道:“眉兒,你好好休息,眼看臨產的日子就近了,稍微消停些,本王過幾日再來。”

柳如眉見趙王沒有留下來的樣子,頓時流下淚來,一時間哭的梨花帶雨的,怯生生道:“王爺,太妃娘娘說,等孩子生下來,就要把妾身送人,妾身和王爺也不知道還有幾日的姻緣,王爺就不能可憐可憐妾身嗎?”

“那是母妃嚇唬人的,你放心好了,你和孩子,本王都會留下,好好護着的。”趙王爺勸了幾句,推開柳如眉的手就要走,柳如眉怔了怔,稍稍鬆手,看着王爺步出房內,忽然間覺得小腹上一沉,嘩啦啦的水呼嚕呼嚕的就往下流,嚇得她動也不敢動,只以爲是自己失禁了,頓時羞得滿面通紅的。

劉七巧覺得熱鬧看的差不多了,本來也打算要走了,可纔回頭就瞧見柳眉如身下一灘水流下來,將衣裙打弄潮了。劉七巧向房間裡頭的那兩個婆子使了個眼色道:“柳姨娘破水了,你們還不快去準備一下,這回只怕真的要生了。”

柳如眉聽劉七巧這麼說,頓時嚇的跟石雕一樣,雙手捧着肚子不敢動。忽然間一陣強烈的陣痛襲來,她這才疼的大喊大叫了起來,終於明白了生孩子的痛是怎樣的。

“王爺……王爺……妾身……妾身要……要死了!”柳如眉開口喊了起來,身子被兩位穩婆扶着,重新回到了牀上,雙手按住自己的小腹,痛苦的叫喊着,完全顧不上面容的扭曲。

劉七巧知道這會兒她纔開始生,只怕時候還早着呢,便不緊不慢的開始給柳如眉檢查身子。趙王爺聽說柳姨娘又要生了,只從院外頭又折了回來,纔要進房間,就被門口的婆子攔住了道:“王爺,姨娘要生了,產房裡不乾淨,王爺可千萬不往裡頭去了。”

這會兒柳姨娘真疼的天昏地暗的,聽說趙王爺要進來,只嚇得急忙搖頭道:“不……不要……王爺不要進來,妾身這個樣子,如何能見王爺……啊!”

劉七巧雖然不是男子,但是對美女也多少有幾分憐香惜玉之心的,只笑道:“你方纔不是怕他不來嗎?這會兒他來了,怎麼還趕他走呢?女人生孩子最辛苦,不讓男人看着,他們怎麼知道我們的辛苦呢?”

柳如眉這會兒卻是疼的清醒了,她在趙王面前一貫是小鳥依人、小白兔一樣可人兒,這要是讓趙王看見她這會兒疼的不顧儀態的樣子,將來和自己在一起,沒有陰影纔怪呢。

“不……不不,我自己可以的,我可以把孩子生下來的,王爺……”柳如眉一邊哭,一邊拼命的喊道。

劉七巧爲柳如眉檢查完了身子,發現她開指還算很快,便轉身對杜若道:“你去外頭,陪趙王爺說說話吧,這裡也用不着你。”

杜若也很知趣的就退了出去,畢竟女子生產是很私密的事情,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向他這樣的外男,還是要退避三舍的好。

杜若到了外間,見趙王爺擰着眉頭在大廳裡走來走去,見了杜若,便想起了昨日的事情,只問道:“不知杜太爺有沒有去信,若是令妹尚且沒有婚配,那母妃就要向太后娘娘上表了。”

杜若便笑道:“舍妹承蒙王爺厚愛,是前世修得的福氣,不過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好越俎代庖,只能讓王爺再等一等,等我問清了二叔,再給王爺回話。”

趙王御女無數,說實在的,杜苡和他的一衆妻妾相比,算不得什麼絕色。但勝在她通身的氣質,竟然是大家閨秀含蓄,比小家碧玉明豔,又一種讓人難以剋制的誘惑力。趙王在見到杜苡的第一眼,就已經想歪了。其實這和杜苡的出生是有很大的關係的,她雖然出身杜家名門,可她是個庶女,上頭有杜茵,所以她自然就收斂了鋒芒,不能和嫡姐一爭高下。可她又是蘇姨娘親自教養的,她的詩書氣韻就比一般小家碧玉好上太多。這種帶着矛盾的共性生在一個姑娘家身上,讓男人魂牽夢縈也是正常的,更何況趙王還是一個好色之徒。

趙王聽了杜若的話,覺得也不像推脫,心裡便稍稍放心了。杜若端起丫鬟們送進來的茶盞,低頭抿了一口,只略略搖頭,心道:這裡頭還有人爲你生孩子疼的死去活來的,你這就又想着別的女人了,我若真是讓二妹妹嫁了進來,以她的性格,定然是不屑於爭寵邀功的,豈不是就被你給白白糟蹋了?杜若想到這裡,又不僅嘆了一口氣。

因爲裡頭有兩位經驗豐富的老媽媽幫忙,所以劉七巧病沒有親自動手,只是在旁邊指點一二。柳姨娘雖然身材嬌小,但體態長得非常好,下體自是不用說的,就連盆骨也比較寬闊,孩子入盆標準,看來這一胎未必會折磨她很長世間。

可畢竟是嬌滴滴的女子,即使這樣,還是疼的滿頭大汗,又見劉七巧坐在邊上一派恬淡,便忍不住問道:“杜夫人,我什麼時候能生啊,我已經疼得不行了……”

劉七巧看了她一眼,總結了一下道:“基本上疼到你沒力氣的時候也就差不多了。”

柳姨娘操着沙啞的嗓音,嬌滴滴道:“我現在已經沒力氣了。”

劉七巧就端着茶盞喝了起來,看了她一眼道:“我方纔就跟你說過,疼的時候不要喊,把力氣喊光了之後,就沒力氣生了,王爺就在外頭候着呢,你小聲點喊,他一樣能聽見,你若是怕他聽不見,那我這就把他請進來。”

“哎喲,別別別……我,我不喊就是了。”柳姨娘一邊抽噎一邊默默腹誹:這叫什麼事兒,還說是京城來的送子觀音,分明是一尊活菩薩!

劉七巧哪裡知道柳姨娘正編派自己,瞧着她疼的越來越密集了,便上前爲她檢查了一下,發現已經開了八指了,便喊了穩婆過來道:“應該可以快生了,你們兩個幫她接生吧,我懷着身孕,沒什麼力氣。”

兩人聽說劉七巧還懷着身孕,立刻就又恭敬了幾分。柳如眉剛纔還對劉七巧有些看法,這會兒知道她懷着身孕,大晚上還跑來給自己接生,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喊的聲音都比方纔小了很多。

劉七巧便開始開導柳如眉道:“女人要生孩子,姿態就要放低一點,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睡在了這張產牀上,其實都是一樣的,還不是隻能咬着脣喊疼嗎?這種時候哪裡能顧及儀容,惟一能顧及的,不過就是能早些把孩子生下來,爭取母子平安。”

柳如眉被劉七巧說的臉都紅了,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這喊來喊去的,跟牲口有什麼區別?還記得小時候家裡頭的豬生崽子,可不就是這樣扯着嗓子喊了一晚上,自己什麼時候跟豬都一個樣了?

柳如眉想了想,索性按照劉七巧說的,不再大聲喊了,而是咬住下脣,閉緊了嘴巴,不讓氣漏出去,這樣使了兩三回力氣,跪在她下身的穩婆便只高興的開口道:“姨娘在用一些力氣,看見孩子的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