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杜老爺和杜二老爺兩人離開劉家,只囑咐了春生留在那兒服侍杜若,兩人在路上又和下人對好了口供,一致說是劉老二喝醉酒了,杜若留在了劉家服侍。衆奴才們也知道杜若這回要是讓杜老太太知道了,少不得鬧的半夜不得安生,衆人都很老實的點頭聽話。
劉七巧那邊一早就和杜太太用過了晚膳,劉七巧也吩咐了廚房煮了醒酒湯,雖然劉七巧知道杜若不會喝什麼酒,可今兒畢竟是大喜的日子,少少的喝一些應景,那也是有的。
杜太太看看時辰,都已經過了戌時二刻了,往常出去應酬,這個時辰也該回來了。況且杜家和恭王府離得也不算太遠,馬車過去,不過就是兩柱香的時間,杜太太難免就有些着急了。劉七巧今兒沒歇中覺,這會兒難免困勁上來,哈欠就忍不住了。杜太太見了,只急忙開口道:“連翹,時辰不早了,你先扶着少奶奶回去休息吧。”
劉七巧稍稍醒過神,只揮揮手道:“不打緊,看樣子也快回來了,再等等好了。”
杜太太見她執意堅持,便讓丫鬟去二門口遣了小廝到大門口等着,只要人回來了,就立馬回來稟報,也省得她們在家裡好等。
“可能今兒高興,你爹他們多喝了幾杯,那時候世子爺娶宣武侯家大小姐的時候,杜家可沒和王府攀上親戚呢,這次也算是頭一回,自然高興一點。”
劉七巧聽着也有道理,杜家和王府這門親戚,還是靠着自己的關係攀上的,雖說杜家和杜老太太說的一樣,並非是需要攀附什麼權貴人家的門第,可如今恭王府如日中天,想攀附的人家那可是排着隊的。就說這誠國公府把,這回也是卯足了勁兒了,總算是將一個庶女,嫁入了王府。
“嗯,那就再等等吧,有大郎陪着,娘你儘管放心,大郎我是交代過的,絕對不可以多喝酒的,就算是喜酒,也只准喝一杯。”杜若那副腸胃,養了這麼長時間纔算有些起色,剛剛臉上長出幾兩肉來,可是經不起折騰。
杜太太只點點頭道:“是啊,老爺和二老爺難免要貪杯的,有大郎在一旁看着也好。”
兩人才說着,外頭小丫鬟已經進來回稟道:“回太太、少奶奶,老爺的車回來了。”
劉七巧熬了好一會兒,這會兒聽說人都回來了,只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對連翹道:“我們出去,到門口迎一下大少爺吧。”
連翹只上前扶着劉七巧,兩人正要出門,杜太太上前囑咐道:“迎到了就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在到我這邊來也是一樣的,外頭天冷,不要在風口上站太久。”
劉七巧只點點頭,跟着連翹出瞭如意居,兩人在從前院到花園的必經之路等着杜老爺一行。杜老爺和杜二老爺才進門,就瞧見劉七巧在那站着呢。
杜老爺只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給杜二老爺使了一個眼色,杜二老爺頓時就會意了,見了劉七巧只笑着道:“七巧是來接大郎的吧?今兒可不巧了,大郎沒跟着我們一起回來。”
劉七巧方纔就看見杜老爺和杜二老爺兩人進來,本就已經覺得很奇怪了,如今見杜二老爺這麼說,自然是越發奇怪了,正要開口發問,那邊杜二老爺只繼續道:“你爹今兒喝多了,你娘不放心,大郎就留在你家看着呢!”
“我爹喝多了?”劉七巧心裡頭越發狐疑了起來,她自從穿越回來,還不知道她爹喝多了是個什麼樣子呢!反正在劉七巧看來,她爹是個很守規矩的人,這主人家辦喜事,他一個下人喝多了,這不合規矩啊?可是杜二老爺都這麼說了,劉七巧也不好反駁,只略略皺眉道:“原來是這樣啊,我爹不長喝多酒,這回看來是真高興了。”
杜老爺見劉七巧這麼說,只笑道:“不礙事,年紀大了,難免就會喝多了,我已經囑咐大郎煮了醒酒湯了,保證明兒就神清氣爽的,七巧你不用擔心,早點回去歇着吧,外面冷。”
劉七巧只應了一聲,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送兩位老爺離開,只轉頭對連翹道:“回去吧,看樣子春生肯定也沒跟着回來,明兒一早讓紫蘇回家瞧瞧再說。”
兩人回了百草院,劉七巧就越想越不對勁了,且不說她爹不會在這樣的日子喝醉,就算喝醉了,家裡頭也不是沒人服侍,杜若從來都不是服侍人的人,李氏也不可能就讓他呆着。劉七巧越想越覺得擔心,該不會是劉老二忽然間得了什麼疾病吧?可這也說不過去,若真得了急病,杜老爺和杜二老爺也沒必要瞞着,這也是瞞不過去的事情。
劉七巧想得腦仁疼,只命綠柳打了水洗漱,一邊又吩咐紫蘇道:“明兒一大早你就回我家去問問,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我總估摸着我爹的酒量還算可以,況且也不該在這種日子喝醉酒,只怕是家裡有些別的事情,你早去早回。”
紫蘇只點了頭道:“奶奶你就放心吧,就這一天的功夫,不會有事的,沒準就真是劉大伯喝醉酒了。”
劉七巧這會兒也是困極了,只哈欠連連的點頭睡了。
杜若喝過了解酒湯和藥,只覺得身子很重,眼皮也擡不起來,他微微睜眼,瞧見李氏正託着腮幫子在牀前打盹呢,心裡又是一陣着急。他這個當女婿的還沒盡孝,倒是讓丈母孃照顧起自己來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杜若這一着急,支着膀子就在牀上晃了一下,李氏聽見動靜,只揉了揉眼睛,見杜若已經睜開了眼睛,急忙問道:“大郎,你好些了沒有?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去。”
杜若只覺得頭昏沉沉的,滿嘴都是苦味,只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好……好多了,就想再睡一會兒,娘你快去睡,您這樣在牀邊候着,我睡不安穩。”
“怎麼就睡不安穩了呢?傻孩子,我不看着你,我回去我也睡不着啊。”李氏心疼的給杜若擦了一把臉,只接着道:“下回你可不能再犯傻了,這喝酒不是你的本事,你就少喝些。”
杜若只勉強點點頭,但他想起今天的事情,一點兒也不後悔自己喝下那一碗酒,反而心裡有一種快慰。
杜若瞧見一旁睡得直打呼嚕的春生,對李氏道:“娘,你去睡吧,有春生陪着我,沒事。”
李氏也瞧了一眼邊上的春生,只伸手再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只等春生被拍醒了,纔開口道:“大郎醒了,別睡了,好歹留個心思。”
春生一邊擦口水一邊點頭,見杜若真的醒了,急忙問道:“大少爺你這會兒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吃些什麼東西?還是繼續再休息一會兒。”
“你送娘回去休息,我再睡一會兒。”杜若說了一會兒話,精神不濟,又合上了眸子。
春生只急忙起身,扶着李氏道:“大娘,您就去睡吧,您不去睡,大少爺睡得也不安心啊,怎麼能讓您在這牀前服侍呢,這不還有我嘛!”
李氏拗不過杜若,只好起身離去,又瞧了一眼春生道:“你可得留個心眼,不能再睡死了,一會兒我讓小丫鬟進來替你,你要是睡着了,我可把這事情告訴紫蘇。”
春生一聽李氏這麼說,纔有的一些瞌睡勁兒一下子都給嚇沒了,只睜大了眼睛道:“我保證,我保證,我保證眼珠子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大娘您說行不?”
“這還差不多,那我可走了,你看着點啊。”李氏反覆交代過了,這纔算離了房裡。
劉七巧心裡有事,便睡的不太安穩,半夜睡睡醒醒的,到後半夜纔算是睡實沉了,等醒來的時候,都已經過了辰時了。
連翹見她醒了,只打了水來服侍她洗臉,一邊道:“紫蘇一早就走了,這會兒應該到奶奶孃家了,奶奶昨晚睡的不太實沉,奴婢已經吩咐小丫鬟去福壽堂說過了,今兒不去老太太那邊請安了。太太知道了,只讓我們不要擾了奶奶睡覺,等醒了再來服侍。”
劉七巧在牀上翻了一個身,如今肚子是一天天大了起來,翻身也不容易了,晚上要睡的實沉也不容易了。
“我睡飽了,起來吧,這會兒過去,正好能趕上太太那邊的早膳,也省得廚房的人跑兩趟了。”劉七巧從牀上坐起來,那邊綠柳已經拿了衣服來給她披上。這會兒已經開春,房裡早已經卸了火爐子,但春寒料峭的,早晚還是需要注意保暖。
劉七巧披着袍子下了牀,綠柳服侍她穿好了衣服,那邊連翹已經將熱汗巾遞了過來給她擦臉。劉七巧擦了一把臉,自己往淨房裡頭漱口去了。
杜老爺昨晚回了如意居之後,口風一直很緊,也沒有向杜太太吐露實情。杜太太倒是沒什麼疑心,只覺得老丈人喝醉酒,女婿服侍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況且杜若向來就很孝順,做這種事情那是一點兒不意外的。
不過杜太太是個周全人,今兒一早便遣了人從庫裡頭拿了幾樣補品,往劉七巧家送去,正巧遇上要回劉七巧家的紫蘇,兩人就同行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