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城外,馬車停住了。在衆人習以爲常的目光中,陸承啓緩緩下了馬車。而識貨之人,看到這雕刻着游龍的馬車,立時停下了腳步,驚呼道:“聖上!”
然後,很自然地,周遭的百姓,一個個都拜伏在地,嚇得陸承啓連忙說道:“無須多禮,無須多禮……”
後面的御前侍衛還道發生了什麼事,嚇得連忙驅趕着馬車,飛也似的趕到,才發現原來是有人認出了皇帝,在朝拜呢。
陸承啓見人差不多到齊了,爲了不再拋頭露面,低聲說道:“快,護着朕回宮!”
御前侍衛們不敢怠慢,連忙簇擁着陸承啓,衝出了圍住的人羣。一路急行,過得小半個時辰,總算到了御街上。再走一段路,便是宣德門了。
陸承啓有點後怕,現在的百姓,對於看到皇帝,實在太熱情了。要是像前不久那樣,有個刺客想要躲在人羣中刺殺他的話,那根本沒辦法防。現在連王元士都有人想要刺殺,陸承啓不得不提高自身的警惕性。
宣德門前,城防司檢查過陸承啓的令牌之後,才放他進入皇宮。沒辦法,這是太祖定下的規矩,就是皇帝也不能例外。
從宣德門而入,直奔垂拱殿。已經耽擱了一天,都不知道那些奏摺堆成什麼樣了。趕回垂拱殿一看,還好,內閣制還是很給力的,估計呈上來的摺子,都送到文德殿那邊去了。
對了,今日是徐崇光那老頭值班,估計他又要在陸承啓面前訴苦一番了。陸承啓苦笑一聲,心道:“那樣的話,還不如我自己來處理呢!”
他不知道的是,徐崇光那小老頭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不是這樣,他還怕陸承啓不放心呢。好不容易從陸承啓手中攫取一點點權力,要是全都交回去了。豈不是欲哭無淚?
陸承啓眼巴巴趕回來,結果都沒事可做,正當他感慨大順忠臣良多的時候,一個小黃門在垂拱殿外扯着嗓子說道:“陛下。監察司送來密報。”
陸承啓精神頓時一振,心道:“總算有事情做了。”
“呈上來!”陸承啓淡淡地說道,小黃門連忙躬身進入垂拱殿,把一封漆着火漆的盒子,交給了陸承啓。然後又恭恭敬敬地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陸承啓熟練地挑開火漆,從裡面掏出一個信封,這信封上面還是一個火漆。再次挑開火漆之後,倒出一封信。
剛看了兩行字,陸承啓的表情突然就嚴肅了起來。這是監察司通過最快捷的途徑,從河南路傳回來的密報。上面說了,自七月以來,降雨太多,黃河已有決口之虞。要不是工部尚書李誡率領一干民衆,奮力加固加高堤壩。恐怕大名府到開封那段,已經決口了。信是用很平實的語句寫就的,爲的就是避免出錯。從字裡行間,陸承啓看得出來,李誡是用了心的。
要知道,在陸承啓登基前一年,黃河便發了大水。好不容易堵住了缺口,在他重生前一個月,黃河又決堤了。要不是楊太師當權,恐怕陸承啓就要被逼得下罪己詔了。
在這個百姓文盲率高達九成九的年代。一旦有什麼災荒、水災、蝗災等等,都是皇帝執政不當,要是災害頻發的話,皇帝就要下罪己詔。或者設立水陸法會,以祈禱玉帝了。
陸承啓看完整個密報之後,心中嘆道:“這李誡,還真的是能幹啊!憑一己之力,硬是堵住了黃河,不給它淹了開封。”
陸承啓記得前世他看過一篇文章。開封這座城市,自打成立以來,便是黃河照顧的重點對象。正史上,一共被淹了六次之多。可以說,後世的開封,就是在一次次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要不,怎麼會有地上懸河的景觀呢!
陸承啓把信燒掉之後,站起身來,思慮到:“這堵也不是個辦法,要是能挖通一條運河泄洪的話,那事情就好辦多了。但願李誡能應付得過來吧!”
陸承啓通過翻看先皇記載,發現治水的官員,幾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雖說大部分是自己作死,貪污了治河的錢銀,可有一部分,也是因爲自身專業技能不夠硬,治河失敗,反而水患更加嚴重而被貶謫的。
正當陸承啓思考的時候,殿外小黃門又扯着嗓子說道:“陛下,監察司許司長求見。”
陸承啓心道:“這個點,許景淳來見我,有什麼事?”
“宣他覲見!”心思一轉,陸承啓回到龍椅上,淡淡地說道。
不多時,許景淳便身着公服,走入了垂拱殿,對着陸承啓躬身說道:“臣參見陛下。”
陸承啓看着有幾日未見的這個情報頭子,發現他身上的陰鬱意味更濃了,心中有些不喜。可這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只好說道:“許卿免禮,此時前來覲見,可是有要事稟奏?”
許景淳點了點頭,陸承啓知道他的意思,揮了揮一手,把宮女太監等屏退之後,等着許景淳的下文。
“陛下,高麗那邊,傳消息來了。”許景淳上前幾步,輕聲說道。
“哦,那些跳樑小醜,如今又搞些什麼動作了?”
許景淳說道:“我監察司暗探暗中收購高麗國的秋糧,好似已暴露行蹤,臣自作主張,着令他們小心行事,此際已然放棄大部分的收購。不知做得是否正確,還望陛下指點。”
陸承啓看着眼前這個談起工作,就陰森森的情報頭子,心中頗有感慨,但還是說道:“許卿深明朕意,朕心甚慰。高麗也不是吃素的,王徽還是有點本事能查出來是我大順搞的鬼。朕的意見是,化整爲零,先潛伏起來,待得高麗國內缺糧之時,才擡高糧價,限量出售糧食。這樣,便可攫取高麗國內的金銀,你們監察司也就有收入來源,不必每回開支,都要向皇莊伸手要了。”
許景淳說道:“臣遵旨!”
“對了,女真那邊怎麼樣?”陸承啓對這個潛在的強敵,可沒有放鬆過警惕。
“回陛下,我們的暗探,已經得到女真族的初步信任了。他們很歡迎我們去以物易物,他們還是很窮的,只有動物皮毛、人蔘可以換。”許景淳恭恭敬敬地答道。
陸承啓點了點頭,說道:“這些東西,在大順都是賣的很高價錢的,你們監察司不算虧了。你們也不要賺得太狠,價格儘量給高點,先把他們扶持起來,對抗遼國再說。”
“臣遵旨!”
“還有別的事沒?”
“回陛下,暫時便是這些。”許景淳想了想,回答道。
“那你便去忙吧,時候也不早了。”陸承啓看了看天色道。
許景淳退出垂拱殿之後,陸承啓看着他的背影,輕聲嘆道:“唉,多事之秋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