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還跟鄭嘆說着那隻蹲在盒子裡睡覺的黑白花貓的事情。不過,飯也給了,字也寫了,可二毛並沒有要收養的意思。
也是,想起第二次見到二毛時的情形,鄭嘆就知道這人對貓的感情挺複雜的,說不上絕對討厭,也說不上親近,更不同於龍奇那種人。
算了,看緣分吧,雖然鄭嘆是很希望那隻貓被收養,但這也不能強求。
鄭嘆以前在小郭的寵物中心拍廣告的時候,空暇時間也會在寵物中心周圍的那片草地上遛遛,那裡坐着一些帶寵物過來看病或者購物的人,鄭嘆有天過去遛的時候,看到一個瘸腿的老人,他跟旁邊的其他貓友們聊天,他說他養寵物得看眼緣,看不上的,就算是再珍貴,也不會要,而那老人收養的貓是一隻在車禍中失去了一條後腿的。那隻貓被照料得很好,也很精神,可以看出這一人一貓相處得很好。
所以,只能看眼緣了,人瞧不上貓,就算養了肯定也不會細心照顧,貓瞧不上人,養不了多久估計就得離家出走。畢竟,這個世界上像李元霸那樣自己找主人然後賴在那裡的貓並不多,當然,爵爺在某種程度上也算一個奇葩。
一邊想着,鄭嘆往平時常走的那條路走過去,這條路與出校門的時候有點不同,在一個岔路口分開,出校門的時候走一條,回來的時候再走一條,因爲,從外面遛彎回來,中午的話,鄭嘆並不會直接回東區大院。
每次中午從外面回來,鄭嘆都從國際學術報告廳那邊經過。因爲在國際學術報告廳外面懸掛着一個發佈公告的大電子屏,上面有時間顯示,學校裡面。不論是大學教學樓的時間表還是附小以及幼兒園的時間表,都和這個時間一樣。一分不差。所以,鄭嘆看着這上面的時間就能掐住點去附小那裡接小柚子了。
“喂,你去哪兒?!”二毛嚷道。
已經往東區大院那邊走了好幾步的二毛側頭的時候沒看到鄭嘆,找了找才發現那隻貓並沒有走來時那條路,於是一個轉身,拎着手裡的袋子,跟着前面那隻黑貓往那邊走。
鄭嘆沒理他。再說,鄭嘆也回答不了。
衛棱跟二毛說過一些鄭嘆的事情,但並沒有太細緻,所以。二毛一時也想不透這貓快飯點了幹嘛不回家,直到瞧見附小的大門,看到那隻黑貓跳上大門旁邊的圍牆上蹲着,纔想起來,哦。這貓還要去接孩子。
反正二毛一時也沒事情,午飯也沒準備吃,剛纔在那條街上吃的東西已經夠多的了,袋子裡還有些食物,不用再買盒飯。
周圍有一些住在附近的家長過來接孩子。大多都對鄭嘆很熟悉了,還主動打招呼。鄭嘆沒理,反正他現在只是一隻貓,不迴應也不會被認爲沒禮貌。
放學鈴聲響了之後,中午回家的孩子們一個個往外跑,小柚子看到鄭嘆之後小跑過來,看了眼旁邊的二毛,便跟鄭嘆一起等在門口。
二毛奇怪,這還要等誰?
六七分鐘後,焦威跑過來。
“抱歉啊,最後一節課拖了點時間。”焦威對小柚子說道,然後看向旁邊站着的二毛,這周圍也沒其他家長了,而且二毛看着眼生。既然不認識,焦威也沒準備主動說話,帶着小柚子往校門外走。
“哎,你們去哪兒啊?”二毛跟上去問道。
焦威疑惑地看向二毛,這人誰啊?又看了看小柚子,見小柚子也疑惑,不像是見到熟人的樣子。
“你是?”焦威問道。
“我住在她家樓下的樓下,三樓,剛搬來的。我姓王。”二毛很正經地介紹了下自己,想了想,又指着旁邊蹲圍牆上看戲的黑貓道:“我跟這傢伙比較熟。”
鄭嘆扯了扯耳朵。熟個屁!
沒想,焦威一臉的恍然,“哦”了一聲,“原來是認識的。”
別說焦威,小柚子對二毛的防備也少了點,這讓二毛更驚訝了,沒想到拉關係拉到一隻貓身上,效果會這麼好。這貓比人的面子還大啊!
焦威也簡單介紹了下自己,然後笑着對二毛道:“王哥,一起出去吧,午飯我請,別客氣,我家自己的店,你要是覺得對胃口下次可以再過去關照。”
二毛還真沒客氣,“那行,我先去踩踩點。”
中午吃飯的時候,二毛跟焦威聊天,聊着聊着就提到了衛棱。
“原來是棱哥的朋友,失敬失敬!”焦威撿了些以前的事情說了下,“當時還是託黑炭的福,找棱哥幫的忙,不然我家這店子也不會開得這麼順。”
二毛心裡嘀咕,難怪總覺得這小子看那黑貓的時候眼神不對,完全不像是看寵物的樣子,原來還出過這茬。
想到這裡,二毛手一揮,“這算啥啊,衛棱是我師兄,他也不常在這邊,我幫你,到時候你有什麼麻煩叫上我,打架撐場面我都在行!”
焦威扯了扯嘴角:“呵呵。”
離開小菜館的時候,二毛將手裡買的一些小吃食留了兩包在店子裡,焦威他爸媽雖然來這邊大半年了,但那條老街也就去過不到三次,不可能經常有時間往那邊走,有些吃食還真沒吃過。
下午,送小柚子上學之後,鄭嘆回到家,保險起見,鄭嘆還將房門給鎖了。
打開電腦,輸入密碼,開始上網。
逛了會兒網頁看了些各類八卦之後,鄭嘆登陸那個寵物網站。
原本鄭嘆是想看看那個轉載自己拍的圖片廣告的帖子滿足下虛榮心的,但打開之後發現,最熱的帖子是關於近期一個虐貓事件的。
帖子上放了一些圖,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在校大學生,在他的旁邊,一隻貓躺在地上,貓的眼睛那兒還在流血。身上也有多處傷痕。
下面幾張圖片全都是關於這個學生還地上那隻死去的貓的,有近距離拍攝,還有各種角度的。看得鄭嘆背脊發涼,像在看恐怖片。
如果鄭嘆還是人。這種圖片不至於讓他有這種感覺,但現在他是一隻貓,經歷過貓販子,經歷過貓肉館,這體會實在是太深了,聯繫到這些圖,視覺和心理的衝擊比較大。當年老樓區那個紋身男摔小貓的場面也沒這麼血腥。
圖片上那個學生看着並不像電視上那些大奸大惡的人。鄭嘆繼續往下看了看關於這個學生的介紹,還是外省一所全國知名高校的,屬於高材生,父親是大老闆。母親也是高管。名校、高材生、虐貓,這些詞語連在一起看上去很不協調,但這就是事實。而且,死在這個學生手裡的貓已經有十來只,或許更多。那個學生說,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鄭嘆從來不知道,原來,虐待動物的,除了那些跟紋身男一樣的渣之外。還會有這樣的高材生。
沒再繼續看那些影響心情的圖片,鄭嘆往下翻那些網友的回帖。
“我艹,真尼瑪殘忍!還高材生呢!”
“人品跟學歷沒一毛錢的關係!”
“拉出去槍斃一百次!”
“現在除了要防貓販子之外,還要防那些惡意收養的人。別好心辦壞事,把貓託付給了那些甜言蜜語亂許諾卻說話像放屁的衣冠禽獸,那後悔都來不及。”
“最近突然發現我家附近的貓少了,之前還以爲是貓販子,會不會是哪個變態抓去虐待了?!”
“哪來那麼多變態,別自己嚇自己。最主要的就是管好自家的貓,尤其是那些放養的,得多注意了。”
……
從以前作爲人的角度講,鄭嘆肯定不會在意這件事情,以當年鄭嘆的性格,這種破事他壓根懶得理會,更別說在網上跟人爭論了。但現在,這種心情很複雜。
id叫“暴躁的貓”的網友評論道:“成長原因。父親的漠視,新時代事業型女性的母親也沒時間去關懷,從心理學的角度看,在家庭關係中,冷漠比暴打更糟糕,說明你的存在沒價值。孩子在被漠視的過程中,很容易學會忽視別人的感情。”
id爲喵法師小艾的網友評論:“有些人在外面和家裡給人的感覺差異很大,外表看錶現爲被動和服從,內心卻充滿敵意和攻擊性。在領導面前討好、迎合,而將自己的真實感受給壓抑下去,所以內心的衝突和矛盾非常強烈。當他們面對弱勢羣體的使用暴力或者其他極端手段施虐的時候,並不單一地表示他們對施暴或者施虐對象的表現不滿意,而是多重壓力和憤怒疊加在一起而產生的行爲……”
這種算是比較理性分析的,越往後,吵得越激烈。
鄭嘆往後翻了兩頁。
“這他媽就不能積點德嗎?”
“跟禽獸說什麼積德,德早就敗光透支了。”
“大家冷靜點。”
“你家的貓被挖眼珠子被打被虐致死,你能忍?!”
“這些不都是流浪貓麼?”
“流浪貓就能亂殺了?不算亂殺無辜了?他就沒錯了?”
“至少法律上他沒事。”
“可憐的流浪貓。”
……
“我們不能像虐貓一樣虐人。既然他決定悔改,大家應該給他一個機會,而不是給他製造壓力,帶動社會羣體來排斥責罵他,這樣會毀了他的。”
“真他瑪好笑,他說改就一定改嗎?有句話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
“樓上的,黑我大汪星人!”
……
帖子很快被刷到十頁,鄭嘆大略看了下後面幾頁的帖子,這後面開罵戰的帖子可不那麼文雅了,連祖宗都開始問候。
一部分人屬於強烈譴責的,既然法律不能制裁,就用社會道德和輿論導向去施壓。另一部分人覺得虐貓而已,又不是殺人,既然那學生認錯決定悔改了,大家就原諒他,何必爲了幾隻貓去毀掉一個人。
當然,在貓區論壇裡面,當然是前面那類人比較多,後面那類人大部分其實並不是貓區論壇的,而是從其他區過來發言。
鄭嘆看着那些回帖,想到了那隻窩在紙盒子裡身上還帶着傷的那隻黑白花貓。或許,它也被虐待過,只是它比較幸運,至少還活着。
其實鄭嘆清楚,甭管現在吵成啥樣,人和貓的標準永遠是不同,等過幾年,精英依舊是精英,而那些被虐待的貓早已不在。
種族觀念來講,社會對人總是更寬容的,尤其是那些少年得志事業有成風光無限的人,到最後依舊生活在衆星捧月的華麗世界。如果鄭嘆還是人,他肯定不會想這麼多。但現在,他心裡堵得慌。
等回過神的時候,鄭嘆刷新了一下網頁,發現這個帖子的回覆數已經到十五頁了,罵戰依舊,繼續升級。
想了想,鄭嘆擡爪子抱着鼠標拖動,點了回覆,一個鍵一個鍵地按下去,輸入了一句話:
“作爲一隻貓,我感到很悲哀。”
ps:
【以下字數不計入v章】(2.23)
原本準備發單章感謝,想了想還是算了,單章太麻煩,放一天就刪了,還是放在章節末尾持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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