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食物很多,再加上今天衆人都受了驚,謝成給每個人都發了充足的食物,再配上季扶雲和老王採摘回來的蒲公英,可以說得上是一頓大餐了。
謝成聽聞蒲公英是季扶雲親口品嚐過確認無毒的時候,頗有些不認同的皺眉,說道:“還是謹慎點比較好。”
季扶雲不在意地笑笑,“我有把握。”
謝成看他一眼,沒再繼續說下去。
“真是悽慘。”老王咬了一口半狗腿肉,又咀嚼了一大片蒲公英,一臉享受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淒涼無比,“這都什麼玩意?肉不像肉,菜不像菜,換做以前,我都不會鳥它們。哎,悽慘!”
衆人聽了也就一笑作罷。再怎麼悽慘也不還是得乖乖接受。
謝成、周啓明、季扶雲、張世傑等十幾人都圍坐在一起,明顯的形成了隊伍的一個核心。有武力值且願意去尋找安全區的都被謝成吸納至這個核心裡,這也是一種認同。
季扶雲此刻很感謝自己當初做了去尋找安全區的決定,看似魯莽,充滿未知危險,可得到的更多。纔來到蠻荒世界四天而已,遇到的危險就如此可怖,不抱團的話,將來怎麼活下去?
“你明天可以嗎?”謝成看着周啓明的胳膊,問道。
周啓明點頭,“一點小傷不礙事。”
一般肌肉拉傷至少需要一個星期來恢復,但周啓明身體素質要比一般人好很多,再加上謝成的按摩治療,的確算不上大傷。
這裡的十四個人被分成兩隊,輪流去探路。謝成身爲隊長,則是每天都需要帶着一隻隊伍的。除了夜晚。謝成幾乎沒有休息時間。
“我也想去,可以嗎?”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
謝成循聲看去,入眼的首先是一頭顯目的黃毛。
意味不明地看着那被染成黃色的頭髮,謝成拔出了匕首,說道:“可以,先讓我把你的頭髮給剃掉。”
黃髮少年不由梗了一下,看着謝成手中鋒利的匕首,更是吞了一口口水,訕笑道:“還要走儀式啊?”
季扶雲倒記得這個人,白天就是他給自己送的火把,能夠在半狗羣逼近之時走出山洞,也需要莫大的勇氣。季扶雲對他印象不錯,於是在謝成面前提了下這件事。
“有點膽量。”謝成誇道,轉而話鋒一轉,“不過還是需要剃髮。”
“爲什麼啊?”黃髮少年苦着臉,他雖說沒怎麼精心侍弄頭髮,對它不是很在意,但好歹也是個門面啊,剃成光頭得多難看!
季扶雲開始也有點不解,看謝成並不像會捉弄人的人,不過當他再次看那少年,突然發現那一簇黃色的頭髮在昏暗的山洞裡是如此耀眼......
他好像明白了謝成的用意。
季扶雲有點忍俊不禁,給那黃髮少年解釋道:“你的頭髮顏色太過鮮豔,很容易吸引野獸的注意力。尤其是一些飛禽。”
“這樣啊。”黃髮少年揪了揪自己的頭髮,有點泄氣。眼珠轉動瞄了下謝成的匕首,又使勁上翻企圖看見自己那不長的黃色劉海,似乎在抉擇到底應該怎麼做。
見他苦惱的樣子,季扶雲失笑,好心地給他出主意,“等明天讓趙瀾幫你做一頂樹葉帽子擋一擋,應該差不多能行。”
季扶雲今天看到趙瀾拿柳枝編了個頭環給何鍾晴,何鍾晴自小生活在水泥鋼筋的城市裡,沒見過這些玩意,一時間很新鮮,特意拿給季扶雲炫耀。季扶雲看了看,雖然只是簡單的環,倒能看得出手工精緻。
“真的嗎?”那人眼睛一亮,配合着那頭黃毛,更加耀眼了。
季扶雲輕笑着點頭。
“太感謝你了!”少年利索地轉到季扶雲旁邊,硬是在季扶雲和老王之間擠出了一個空位坐了進去。季扶雲另一邊是周啓明,看上去有點不好說話,他不敢擠。
“哎呦呦。”老王誇張地叫了幾聲。
青年連忙轉頭,雙手合十,“不好意思啊,大爺!”
老王頓時眼睛都圓了,怒道:“你叫誰大爺呢!我年輕力壯着呢,今天可是宰了十幾只野狗!”
“大爺,你真厲害!”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老王。
臉皮極其之厚的老王也被這火熱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了,竟忽略了他的稱呼。
季扶雲一臉笑意地看着兩人,山洞裡的生活太壓抑,有點笑料也是好的。
少年可沒忘記他擠進來的目的,他記得季扶雲一開始就幫他說了好話,連忙對着季扶雲說道:“謝謝你,太謝謝你了!我叫高一揚!”
見對方伸出手,季扶雲也禮節性地與對方握手,“季扶雲。”
沒想到高一揚手一擡,根本沒打算和季扶雲握手,而是和他擊了一個掌。
季扶雲有點哭笑不得,年輕人打招呼的方式啊。
“你爲什麼想要跟着我們去探路?你知道,這可是一件危險的事。”謝成問,語氣並不嚴肅但卻讓高一揚下意識正襟危坐。
“我今天看了那些野獸襲擊後,突然就覺得自己不應該躲在山洞裡尋求庇護。”高一揚收起嬉皮笑臉,“我想出去對付野獸,想像個男人一樣戰鬥,就像你跟季哥一樣!”
老王不高興了,嘖嘖了兩聲。
高一揚連忙補了一句,“大爺更是我的榜樣!人家都那麼老了還在與野獸搏鬥,我才二十歲,更不應該退縮!”
被誇的老王:......
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啊。
想到了什麼,高一揚有些靦腆地笑了,左側臉頰現出一個淡淡的酒窩,“我今天其實殺了一隻野獸,它的血濺到我身上的時候,我覺得那血好燙啊,我就很興奮,突然一點也不怕野獸了!”
說着,還怕別人不信,高一揚扯起自己的衣角,上面確實沾了很多血漬。
這副年輕天真的姿態倒是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謝成點了點頭,“那好,明天你就跟着我們一起。”
“太棒了!”高一揚握了握拳。
這邊高一揚拉着季扶雲不停詢問探路中會出現的事,那邊丁芸也找上了謝成。
丁芸將一根一頭磨得十分尖銳的野獸腿骨遞給謝成。
謝成隨手彈了一下,很堅硬,做武器的話比木矛管用的多,他笑道:“不錯,你的效率挺快。”
丁芸也沒有邀功的意思,陳述着事實:“沒有本事出去,但整天呆在山洞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應該的。”
謝成露出滿意的神色,接過骨矛時,視線卻瞥到丁芸的手,手指修長,骨節纖細,膚色白皙,是一雙好看的手。但此時骨關節處異常紅腫,應該是磨製骨具導致的。
沉吟了一會兒,謝成卻說了一件不相干的事:“你最好換一身衣服。”
丁芸看了下自己所穿的緊身禮服,長長的裙襬直至腳踝,腳上穿的鞋也是高跟的,行動起來很不方便,她有些無奈,說:“正在想辦法。”
“嗯。”謝成應了一聲,沒再說些別的。
丁芸不是徐彩彩,倒也不會總是糾纏謝成,禮貌地笑笑過後便離開了。
第二天清晨,謝成帶着季扶雲等人又開始了新的征程。那把骨矛謝成給了周啓明,這是僅次於匕首的最鋒利武器,只有在周啓明手上才能最大發揮出它的價值。
這一次,他們即將進入森林。
高一揚頂着大大的樹葉帽子,不停地張望着,頗有些滑稽。但臉上的笑容又格外燦爛,不明顯的酒窩恰如其分地渲染了這份陽光。
季扶雲挺羨慕高一揚的,他曾經也在這樣的年華里生活過,儘管伴隨着指責、辱罵、歧視,但後來的季扶雲都笑着釋懷了。人對於自己已經失去的東西總是特別懷念。
“前面就是森林了。”謝成指着前方。
一大片濃郁的綠色出現在眼前,和草原的綠遠遠不同。如果說草原是潑墨而成,那麼這片森林就是用油畫的染料或濃或淡地塗抹,線條優美,彰顯細節。
接近森林,愈發感覺氣溫的降低,在草原上還有點熱意,現在只覺得涼爽。
首先進入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各種樹木稀稀拉拉的站立着,走到後面,樹木越發濃密,高大的樹冠遮天蔽日,陽光被分解成一束束照射下來,偶爾傳來鳥鳴聲。想到樹林深處不可知的野獸,衆人只覺得有點陰森。
季扶雲分了點心思在植物上,除了些常見的松柏類,其他品種也很豐富,比如高大的月桂樹、無花果樹、山毛櫸等等,多種藤類植物攀援在樹幹上,季扶雲認出了忍冬藤。
除此之外,在恐龍時代纔出現的開花植物也很普遍。季扶雲一路走來看到了很多,多數是些顏色比較淡的花朵,仔細嗅嗅,能聞得到花香。
當然,更多的是季扶雲認不出的植物。如果不是急着尋找安全區,季扶雲一定要停下來好好研究一番。
進入森林深處已經半個小時了,還沒有遇見危險,這讓衆人越發緊張。
和草原上的分散佈局不同,森林裡衆人都保持着較近的距離。
謝成依舊走在最前面,步伐漸漸慢了下來,他把匕首橫在胸前,做好了防備的姿態。森林裡的野獸更擅長埋伏襲擊。
周啓明緊繃着臉,幾乎把全部心力放在了耳朵上,聽覺被強制性擴大。
季扶雲自認爲做不到這些,只好集中注意力,保證自己能在危險出現的時候能第一時間做出應對。
嘻嘻哈哈的老王和高一揚也嚴肅起來。
沙沙沙......樹葉抖動的聲音。
謝成擡頭看了下樹冠,什麼也沒發現。周啓明做了同樣的動作。
是風嗎?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不由多了些顧忌。
沙沙沙......
季扶雲下意識屏住呼吸,緊張的因子瀰漫在空氣中,拉扯着人的神經。
謝成往前走了兩步,落地無聲。
突然,謝成如閃電般急速轉身!
瞳孔驀然緊縮,一道黑影在他眼睛裡一晃而過。
“啊——”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一聲驚叫就從隊伍的最後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