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蠻子們嘰裡呱啦的鬼叫,夏額哲和孟繁星,還有王豪傑和劉航都沒有什麼興趣去了解——連人話都不會說,要麼去死,要麼去做苦力好了!
隨着跑路回來的前軍繞過本陣,將蠻子們露了出來之後,夏額哲用馬車拖着的八牛弩和神臂弓一類的玩意就隨着機括的響聲將一支支兒臂粗的長箭射了出去。
密集的箭雨使得對面的整個蠻子軍陣爲之一滯。
凡是被八牛弩和神臂弓射中的蠻子,要麼胳膊腿一類的肢體橫飛並伴着鮮紅的鮮血狂灑,要麼就被串成了一串,就連倒地時都是好幾個被串起來的人一起摔倒。
一陣箭雨過後,隨着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響聲,八牛弩和神臂弓開始第二次上弦。
孟繁星撇嘴道:“這要是陛下在此,估計會有數不清的掌心雷隨便扔,那玩意才帶勁呢!”
一起參與過火燒瀋陽城的王豪傑和劉航,還有夏額哲皆是一陣無語。
誰不知道掌心雷那玩意好用,就算是火銃也比弓箭要強,先是火炮齊射然後狂扔掌心雷,最後再火銃輪流射上這麼幾輪,面前基本上就沒有能站着的了。
問題是沒有站着的,上哪兒抓蠻子去幹活?上哪兒抓蠻子賣給孫承宗?
再說了,那玩意現在整個大明就只有官兵手裡纔有,拿着銀子你也買不到啊。
現在有了八牛弩和神臂弓這兩樣好東西就不錯啦,還想要什麼掌心雷啊真是的。
別看自己幾個人有侯爺也有大明的預備役遊擊將軍,真要是敢跟五軍都督府開口要那些東西,估計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掛城門上邊風乾去。
自己家的皇帝是個什麼性子還能不知道?
大明現在不光是那些士子可以佩劍,普通百姓們也可以,官府已經放開了百姓們攜帶刀劍的禁令。
但是像弓箭和弩一類的玩意,大明內部還沒有放開。
至於說自己這些在關外混的,由於波及到砸場子砍人抓苦力,所以冷兵器隨便玩,包括弓箭和弩箭。
但是火器這種東西,誰敢碰誰就得做好掉腦袋的準備!
再說了,現在這場面就不小了,一枝八牛弩能串起來這麼多人,不也是爽的很?
如果讓崇禎皇帝看到這種場面,想必會對後世的燒烤失去一切的興趣——羊肉串放大再放大無數倍之後,就是眼前的景象了。
一支八牛弩上面串着幾個人,簡直跟羊肉串沒有什麼區別。
見過這玩意兒之後還能再吃得下燒烤,那隻能說心是真大。
然而這滿對的碎肉和鮮血對於夏額哲等人來說更像是一種催化劑,舔了舔嘴脣之後,幾人就各自帶着馬仔衝了出去。
面對這種局面,最好用的可不是著名的曼古歹戰法,更不是直接操刀子上去砍,而是圍獵法。
曼古歹講究的是誘敵,邊跑邊射箭,以達到消耗敵人的目的,而圍獵則更像是幾隻貓玩一隻老鼠一般,將獵物圍起來,轉着圈的將箭射向敵人。
這種戰法,夏額則會玩,完顏宏會玩,黃臺吉和奧巴臺吉也會玩。
現在孟繁星等人也一樣會玩,但是孟繁星等人卻不習慣這種戰法。
這種戰法雖然殺人高效並且己方傷亡小一些,可是卻沒有操刀子砍人來得痛快。
那種刀子砍入人體帶出鮮血迸濺的感覺,再加上敵人的慘加聲,那纔是最爽的玩法!
然後夏額哲就一臉懵逼的看着孟繁星等人跟打了雞血一樣操着刀子衝了上去——咱們不應該是先覆蓋射擊,等蠻子死的差不多了之後才操刀子上的?
感覺孟繁星等人比自己更野蠻的夏額哲無奈之下,也只得率軍衝了上去。
蠻子們崩潰的速度遠比夏額哲和孟繁星等人預計的更快一些,甚至於快到了不敢想象的地步——才死了兩三百個蠻子,剩下的就十分乾脆的選擇了投降。
夏額哲覺得爲了聖天子而戰,而了教化蠻夷而戰,別說是死上兩三百了,就算是全死絕了,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也不可能投降。
更別提只有兩三百個這麼點兒傷亡了。
兜馬回到夏額哲身邊的孟繁星吐了口吐沫,嘿了一聲道:“這就降了?這些蠻子們也太沒用了吧?”
雖然自己心裡也有些懵逼,但是夏額哲還是答道:“這不是很正常麼,前唐時的人鏡魏徵曾經說過,蠻夷人面獸心,非我族類,強必寇盜,弱則卑服,不顧恩義,其天性也。”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別讓魏徵找到你,否則的話你狗命不保啊兄弟!
孟繁星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吐槽了,或者說已經懶得再去吐槽了。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先處理這兩千多個蠻子。
“蠻子還有什麼好處理的?分出些人手來帶回去,調教一番後挑好的留下來幹活,剩下的就賣給孫承宗孫大人。”夏額哲對於毛奴的處理方式很是有些簡單粗暴:“現在咱們得去看看前面的木河衛,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向前跑了一段路之後,前軍已經有人跑回來報信了:“侯爺,前面木河衛裡還有活口,還有幾個大明的百姓也僥倖活下來了!”
夏額哲和孟繁星很好奇,奴爾幹都司這破地方還會有大明的百姓沒被建奴給禍禍的?
如果是漢奸的活,那就早早的清理掉,如果不是,那可就有樂子看了。
心中打定主意的夏額哲開口道:“把木河衛那裡的活口都帶過來,大明百姓跟蠻子們分開,本侯倒要看看,這木河衛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結果讓夏額哲和孟繁星等人很失望,或者也不能說是失望,總之心裡的滋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活下來的漢人倒是真有幾個,連發飾都沒有變換,整個人一看就知道是正兒八經的大明漢人,跟長的極爲相近的朝鮮人一看就能看出來其中的區別。
但是這幾個漢人已經廢了,整個人看起來跟行屍走肉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躬着腰,低着頭,眼中一絲的神采也沒有,連牛馬的眼神都比不過。
看上去,彷彿被打斷了所有的骨頭,再抽去所有的筋一般,比之木頭也沒有強到哪兒去。
夏額哲的眼睛裡已經隱隱有淚光出現,哽咽道:“管子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棄也。今日你我面前之漢人,焉知不是未來之你我?此大仇也!”
夏額哲的話是對着孟繁星等人說的,但是話中的冷意,卻直接嚇得對面的那些個漢人都跪了下來。
然而也僅僅是跪了下來,露出脖子等待刀屠刀的落下,卻再無其他的反應。
暴怒不已的王豪傑滾身下馬,快步衝進幾個漢人之中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口中不住的喝道:“站起來!站起來啊!”
然而並沒有人理會王豪傑,那些跪在地上的漢人,反而將身子跪的更低了,任由王豪傑再怎麼打罵也是再沒有其他的反應。
長嘆一聲之後,孟繁星也從馬上下來,快步走入人羣之中,拉住了已經快了徹底發狂的王豪傑,嘆息道:“這些人已經被奴役慣了,站不起來了。
想要讓他們站起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你在這裡發火也沒有用!不要再爲難他們了!”
王豪傑紅着眼睛道:“那怎麼辦?留着他們丟人現眼?如果真的站不起來,倒不如殺乾淨了一了百了!”
孟繁星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看着這些人淪落到現在這般地步,可是你現在再發火又有什麼用?如果一定要想讓他們現在就站起來,倒也不是沒法子。”
王豪傑一愣,問道:“什麼法子?”
孟繁星的臉色顯得十分猙獰:“讓他們把活着的蠻子砍了,不敢砍的就砍了他們!他孃的,炎黃子孫裡有這麼慫的玩意兒還行?”
孟繁星的嗓門很大,一點兒壓低聲音的意思都沒有,跪在地上的人也都是聽的清清楚楚。
隨手從身邊拎起來一個人,又抽出自己的馬刀遞到他手裡後,孟繁星隨手指了個被捆起來的毛奴,喝道:“砍死他!”
被孟繁星拎起來的人約摸四十來歲的樣子,手裡的刀緊了一緊之後,就鐺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而孟繁星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遲疑,剛剛從腰間抽出來的短刀就抹過了這個人的脖子。
扔開被殺了的這個,孟繁星又隨手拎起來一個年輕一些的,喝道:“撿起刀來,殺了那個蠻子!”
年輕一些的這個總算還有一些膽量,雖然兩條腿一直在發抖,卻還是彎腰從地上撿起刀來,然後嗷嗷叫着就衝向了蠻子,一刀又一刀的砍了下去。
眼看着蠻子都已經被砍的不成樣子了,而年輕人卻還沒有停止的意思,孟繁星趕上前去一腳將年輕人踹倒在地之後,喝道:“讓你砍死他,不是讓你把他剁餡兒的!”
罵完之後,又隨手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吩咐道:“這十兩銀子是你的了,砍死蠻子就有銀子,要麼就等着被蠻子砍死!”
說完之後,孟繁星又對着其他人朗聲道:“砍死蠻子,有銀子可以拿!不敢動手的,就等着被本將軍殺了,或者以後再被蠻子砍死!奴役!睡了你們的妻子!姐妹!甚至於你們的母親!
我們能救你們這一次,下一次呢?做人還是做狗,完全由你們自己決定!”
孟繁星的話說的很糙,但是道理卻是很簡單。
要麼砍死蠻子,要麼被蠻子砍死或者做狗,這本來就是二選一的單選題。
選擇了砍死蠻子,有可能自己會被蠻子砍死,但是總好過直接被人砍死要強。
當然,習慣了當狗的那些就沒辦法了,誰也救不了這樣兒的,換成平頭哥崇禎皇帝親至估計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而世界上恰恰不缺少這樣兒的賤胚子。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或者說在生死之間,人的潛力終究會爆發出來。
一個沒有砍蠻子,一個砍了,沒動手的已經被孟繁星給殺掉了,動手的則是拿到了銀子,剩下的人會怎麼選擇,就成了一道很簡單的選擇題了。
其他人紛紛抄起刀衝向了面前被捆起來的蠻子,王豪傑卻悶聲道:“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辦?收編到咱們的隊伍裡面還是送回大明?”
夏額哲開口道:“收編吧,讓他們補充到咱們的隊伍裡面,殺過人見過血的,已經當不成老百姓了。”
劉航卻反對道:“絕對不行,這些人已經跪的太久了,就算是一時的血氣之勇,也當不得大用,真要是編入咱們的隊伍裡面,只怕一樣會拖後腿。”
孟繁星道:“讓他們跟倭奴混去,一起在工地上監工,看他們表現。夠狠了再編到隊伍裡面,絕對不能直接收編進來。
至於回到大明的事兒也不要再想了,回去了他們也無法再適應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畢竟被奴役的久了,一時之間沒有了主子,他們也不習慣!”
幾人正商量間,卻聽着剛纔第一個砍死蠻子的年輕人如同受傷的孤狼一般喊道:“爹!娘!二弟!小妹!你們看到了嗎!”
隨手指向這個年輕人,孟繁星道:“這個年輕人我要了!”
撇了撇嘴,劉航道:“臉呢?剛纔還說這些人跪久了,沒了主子不行,現在就開始要人?”
孟繁星嘿嘿笑道:“終究會站起來的不是?這樣兒的一旦站起來了,那就是鐵打的漢子!再說了,臉值幾個錢?能換來銀子不?”
夏額哲道:“得啦,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些,咱們現在是回捕魚兒海那裡,還是接着往前走?”
孟繁星道:“接着往前走吧,再往北不算太遠,就能到了古裡河衛,那邊兒正好是北山女真部所在,能抓多少算多少唄。
現在抓了這麼點兒回去,雖然說能換個一兩萬兩的銀子,可是也太少了些,咱們幾個的園子修起來都夠嗆,更別提你夏侯爺還要給陛下修一座行宮?”
夏額哲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古裡河衛已經是奴爾幹都司最北邊兒了吧?再往北,可就真個出了我大明的地界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