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
朱權再次回到江南水鄉之地,卻沒想到是押解朱樉。
朱樉被剝了蟒袍,身着素服,看向朱權的眼神,充滿怨毒之色。
偏偏三弟朱棡,有心無力,以他的大同戰兵,欣然無法與老十七的五百朱雀赤甲相比。
四弟朱棣,纔是最狡猾的那一位!
燕山鐵騎之強悍,可謂是人盡皆知,可朱棣卻偏偏當個和事佬,儘量避免與朱權發生衝突!
“這……這不是寧王殿下麼?當日殿下就藩,我等還前來相送呢!”
“那位掩面之人,總覺得有些熟悉。”
“那二位是晉王與燕王,被押解的不會是秦王吧!”
你才王八,你全家都是王八!
朱樉本想訓斥無知賤民,可轉念一想,自己不就是因爲賤民,才被老十七抓來應天府?
“諸位百姓,還請讓路,本王有要事在身。”
朱權抱拳行禮,朱雀緊隨其後,肅殺之氣,蔓延開來,讓百姓們直覺讓開一條大道。
“老十七,若有這等赤甲上萬,足以縱橫天下。”
朱棣一臉豔羨之色,這三百人裝備着火銃,長槍,以及弓箭,可謂是武裝到了牙齒。
再看他的燕山鐵騎,還只是以衝鋒陷陣爲主。
燕王殿下並不清楚,朱雀還有其他想不到的裝備,例如地雷火、擊賊神機石榴炮。
朱棡心中忐忑,不由地看向哥哥朱樉,誰知道這位二哥,在封地裡幹過什麼離譜之事?
卻見朱樉給了個放心的眼神,聽到朱權要將他押解應天府後,朱樉的次妃鄧氏,便開始動手腳,儘量掩蓋朱樉在封地的胡作非爲。
屆時,口說無憑,錦衣衛到此,又無憑無據,朱樉就可以在朝堂反咬一口,讓皇上懲治朱權。
朱樉算盤打得響亮,任誰也沒有想到,看起來坐以待斃的秦王,隨時準備反戈一擊。
“老十七,爲兄勸你一句,現在大事化小,咱們一起被父皇罵一頓,還來得及。”
朱樉狡黠一笑,“如若鬧到了朝堂之上,三司會審,你我都要吃不飽兜着走!”
騎乘在戰馬上的朱權,直接選擇了無視對方的提議。
天下初定,父皇爲了與民休養生息,推行“軍屯”以解決糧食問題,就是爲了減輕百姓賦稅壓力!
可朱樉倒好,在封地內胡作非爲,連帶着父皇都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
“此乃國事,並非家事。秦王不必再開口。”
朱權冷漠回話,隨後徑直走向皇宮方向。
奉天殿。
羣臣林立,所有人都緊繃着弦。
有門路的大人們,都已經知道,寧王生擒秦王,割發代首,押解應天而來。
藩王之間,鬧到了這等地步,可謂是相當少見。
平日裡,喜歡嘰嘰喳喳上奏的言官們,如今集體沉默,不敢多說半句廢話。
詹徽則與楊靖對視,後者搖頭,表示並未受到消息。
不僅羣臣一頭霧水,連兩位當事人的父親,洪武大帝朱元璋也不知道老十七發什麼神經,將秦王押解應天而來。
“寧王當真囂張,此役不僅驚動朝堂,且事關三位塞王。”
李景隆位於武官之列,嘴角冷笑,“無論如何,此番都算是兄弟相殘,惹得皇上不悅。”
四位塞王到!
隨着錦衣衛通報,羣臣打起十二分精神,正主來了!
朱權一席青衫,親自壓着身着素服的朱樉。
朱棡與朱棣身披甲冑,隨後而來。
“兒臣,參見父皇!”、
四位塞王整齊劃一地跪拜於堂下。
洪武大帝虎目微睜,卻並未開口,四人只能一直跪在地上。
養尊處優的朱樉,只覺得膝蓋痠痛。
朱棡,朱棣,朱權三人常年征戰,卻是沒有半點不適。
“你們還真給咱長臉啊。”
老朱開口,聲音不大,任誰都能感覺到皇帝的憤怒。
“逆子!長本事了?”
皇帝拿起奏摺,直接丟在朱權頭上,後者紋絲不動。
“把你二哥當賊抓?那天是不是把咱也抓了,這龍椅讓給你坐啊?”
“兒臣不敢。”
朱權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不過父皇說對了一半,兒臣確實在抓賊。”
你!
老朱火冒三丈,還敢頂嘴!
不過正如老朱所想,肯定是朱樉這廝有錯在先。
知子莫若父,別看朱權性格混不吝,但你若不去招惹他,寧王絕不會率先出手。
秦王朱樉就不一樣了,簡單而言,此人暱比小人,荒淫酒色,肆虐境內,貽怒於天。
“父皇!兒臣冤枉啊!”
朱樉當即惡人先告狀,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道:“十七弟憑藉其個人喜惡,違反父皇之令,前來兒臣封地,二話不說,便直接動手殺了兒臣的護衛,還割了兒臣的頭髮啊!”
“嗚嗚嗚!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兒臣心中有愧,我是反抗,反抗,再反抗!最後還是不敵十七弟,這才被生擒!”
“倘若今日十七弟因爲個人喜惡能抓兒臣,來日豈不是連皇帝都要抓嗎!”
好一個偷換概念,白馬非馬!
朱權心中冷笑,身爲駐守邊疆的塞王,這位二哥實力不濟,嘴皮子功夫卻了得。
輕而易舉地將其罪名甩了個一乾二淨,反咬朱權因個人喜惡,擅自擒拿同宗,更有可能威脅皇權。
朱樉這是吃準了父皇的性格,準備以此先下手爲強。
朱標有些躊躇,兩邊都是他的兄弟。
朱樉,一奶同胞,兩人從小長大,自然情深義重。
朱權,更是其一手帶大,兄弟之情,恩若父子,也不爲過。
“你閉嘴!”
朱元璋一聲怒斥,打斷了朱樉,反而看向朱權。
“老十七,告訴咱,爲何抓你二哥!”
朱權躬身行禮,語氣嚴肅道:“兒臣顧忌兄弟之情,便不該抓二哥。”
“但爲了大明江山,不抓二哥,天理難容!”
“朱樉其人,罪狀有三!”
朱權之音擲地有聲,朱樉卻有些心神不寧。
“其一,連年着關內軍民人等收買金銀,軍民窘逼,無從措辦,致令將兒女典賣。導致民不聊生!”
“其二,土番十八族人民,父皇千方百計安頓撫卹,方得寧貼。朱樉出征,卻將他有孕婦人搜捉赴府。如此擾害,將人夫婦生離,仁心安在!此乃敗壞我軍名聲!”
“其三,徵西番,將番人七、八歲幼女擄到一百五十名,又將七歲、八歲、九歲、十歲幼男閹割一百五十五名。未及二十日,令人馱背赴府,致命去處所傷未好,即便挪動,因傷致死者大。”
三項罪名,無一不在令大明江山傾頹!
天怒人怨,朱樉冷汗直流,情急道:“父皇!他胡說,這些都是朱權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