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掌櫃,可太平鎮可是崇禎皇帝支持設立的呀,周閣老他們怕是沒這個膽量動他們吧?”趙卓宗這時擔心的問道。
“有錢能使鬼推磨,銀子使夠就不怕他們不敢。”曹三喜頓時狠狠說道。
範永鬥微一點頭:“己巳之變後內閣和皇上關係一直不和,太平鎮不歸內閣和兵部調動,周閣老他們必欲除之!”
“那好吧……”趙卓宗嘆了口氣。
以範永鬥爲首的晉商一時間紛紛行動起來,在京城和宣大各府開始活動來對付李睿和他的太平軍。
太平軍最近卻着實過了一段好日子,因爲作戰的損失再加上騎營和各營斥候隊的組建,李睿他們商量了一下後招了一批新兵,李信帶着二營在宣府鎮附近轉了一圈,威武雄壯的軍容和優厚的待遇立刻吸引來了上萬人,嚴格苛刻的層層篩選後留下的不到兩千幸運兒進入了新兵訓練。
讓李睿比較惱火的一是將領問題,本來一直覺得手下這幾個大將很是不錯了,一擴軍卻發現再無人可用,只好把帶過騎兵的李信調到騎營去做營官,升原輔兵營營官彭雲柯做了二營營官,崔鶯鶯擔任新兵營營官負責新兵訓練。
還有就是原本計劃的出塞小掠結果變成了驚天劫案,那像幾座小山一樣堆起來的糧食天天引着無數士兵在訓練間隙圍觀讚歎,這些在參軍前都是吃不飽飯的苦哈哈們何時見過這麼多糧食,但怎麼處理這些糧食卻也成了一個讓太平軍將領們頭疼的難題,實在是吃不完啊。
冒闢疆一如既往的展現出救世濟民的大俠風範要將糧食散發給流民,可惜除了他意外大家都沒這等崇高的風骨,連李睿都毫不客氣的把他給否掉了。
“要不開個糧店,賣了還能賺點銀子,現在糧價可是高着呢。”二營營官彭雲柯想了想說道,受李睿影響,現在太平軍的將軍們平時除了想着訓練就是在琢磨怎麼賺銀子。
趙媛卻搖了搖頭:“這個不妥,我們沒有穩定的糧食供應,等這批糧食賣完了怎麼辦。”
“那怎麼辦?”衆人頓時有點大眼瞪小眼:“總不能上交國庫吧?”
“唉……算了。”李睿手支着腦袋嘆了口氣說道:“乾脆別處理了,修幾座大糧倉,咱自己把糧食存起來吧,手裡有糧心裡不慌嘛。”
大家想了想,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於是除了冒闢疆有些不情不願以外也就紛紛贊同了。
“那些牛羊好說。”李睿見終於解決了那麼多糧食的問題,不由鬆了口氣繼續說道:“牛本來就沒多少,羊留上幾百頭養着好了,剩下的最近繼續犒賞三軍,什麼烤羊排涮羊肉讓食堂天天繼續做着,叫大家抓緊了吃,咱沒這功夫去放羊。”
李睿話音剛落,大家頓時大笑起來,李信笑着說道:“這天可還熱着呢,瞧咱這天天羊肉吃的!你們看看營裡吃上火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哈哈。”
“可不是,往日哪兒吃肉也沒這麼放開吃的,那些兔崽子誰不是狠命的塞呀!”張煌言也咧着大嘴嚷嚷道。
“不過哥,那羊肉火鍋好吃,晚上我還要!”長平小公主聽到大家說起羊肉,頓時一陣精神拉着李睿叫道。
“好,晚上吃火鍋,我來燒草魚火鍋給你吃好不好?”李睿看着長平嘴巴上的一個小泡泡擔心的說道,惹來趙媛怒目一瞪:“我也要!”
“行!沒問題!”李睿趕緊答應。
“唉,看來咱們今天晚飯得自己去食堂吃咯。”李世長長一陣嘆息,惹得大家鬨堂大笑,趙媛和小公主頓時羞得一臉紅暈。
“好了啊你們,我們就不跟你們去食堂又怎麼了?又沒開小竈,可都是我自力更生燒的。”李睿也不好意思的嚷嚷道:“看看你們一個個就知道吃了,趕緊的剛說到哪兒了?說正事說正事。”
“還有兩千多輛馬車。”大家緩了緩,崔鶯鶯繼續說道:“咱們是自己留着還是怎麼處理?”
“馬車自己留着,都有馭馬的,交給輔兵營用。”李睿立刻說道:“媛兒,回頭我叫人把馬車送到你們車行,儘量讓工匠們改造成四輪的,這樣載重能大不少。”
“嗯,好的。”趙媛點頭答應。
“現在各營裝備換的怎麼樣了?”李睿想了想又問道。
“除了騎營的裝備和給弩隊的短刀還在打造,其它都已經列裝完畢了。”大家立刻說道。
“騎營和斥候隊的弩再給潘師傅蕭師傅他們帶個話,那個箭匣得裝上,馬上裝箭太慢,彈簧要是做不出來可以試試軟鋼做彈片。”李睿對趙媛吩咐道。
“嗯。”趙媛笑着點點頭:“要不說你大才呢,呵呵,你畫的那彈簧彈片我看了下,正打算也裝到馬車上呢,想來到時坐着能舒服不少。”
“嗯嗯!太對了。”減震啊,李睿聽到趙媛這話不由連連誇道:“真聰明,呵呵。”
“少來了你。”趙媛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想想又說道:“哎,我一直奇怪一件事,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李睿哈哈一笑:“什麼事兒?儘管問,你問咱知無不言。”
趙媛瞥了李睿一眼問道:“那些張家口的晉商和清奴到底是什麼關係?”
大家一聽,頓時都好奇說道:“是啊,這麼大一批糧食,難道真是通敵?他們不過是幾個商人啊?”
李睿呵呵說道:“不想給你們添堵你們還非想知道,你們說他們不過是幾個商人?媛兒,咱們現在太平公司下的商鋪總共值多少銀子?”
趙媛想了想說道:“前陣子還開了些珠寶店鋪,總共八十多萬兩了,一個月能賺三萬多兩。”
李睿向大家問道:“怎麼樣?還小看商人麼,咱們做生意才幾個月?大明現在哪個鎮比咱們軍費多。那些晉商做了一輩子了,說個個富可敵國一點都不假,張家口八大晉商以範永鬥爲首,據說他們每家的家產都有近千萬兩。”
“啊?千萬兩!?”頓時除了趙媛以外,連長平小公主都捂着小嘴驚呼起來。
“呵呵,其實不止呢。”趙媛這時呵呵笑道:“江南家產近千萬兩的就有好幾家,晉商富甲天下,當是更多呢。”
“可、可……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冒闢疆驚詫的問道。
“走私唄。”李睿無奈的撇撇嘴:“南方靠海貿北地靠走私,媛兒,我說的沒錯吧?”
“嗯,沒錯。”趙媛點頭同意道。
“走私?走私給韃子、清奴?”李信這時難以置信試探着問道。
“對的,子傑所言正是。”李睿拍了下桌子道:“走私糧食、武器、布匹等,其實還有軍情。”
整個大帳頓時啞然無聲。
過了好一會兒,長平小公主氣俏臉氣的紅彤彤的,揮舞着小拳頭憤怒的叫道:“他們大膽!敢、敢賣給清奴糧食兵器!我叫父皇抄他們的家,全都抄光!”
李睿無奈的嘆了口氣,拉過長平小公主安慰了下然後說道:“證據?誰有證據?沒證據怎麼去抄家,你們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就是知道,還不會錯,但是也沒證據。”
李信看向李睿問道:“那這一次……遼東正在大戰,這批糧食定是給清奴的了。可是既然被我們劫了,他們怕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吧?”
李睿攤了攤手:“肯定了,就是不知道會怎麼樣罷了,唉……不想了,管好咱們自己就是啦。”
……
北京城,皇城以東朝陽門內有一處恢宏的宅院,亭臺樓閣成片,侍女家丁一隊隊的來來回回,這正是當朝首輔周延儒周閣老的府邸。
在崇禎元年,錦州守軍因爲欠餉發生譁變,當時的督師袁崇煥上奏請餉,崇禎在文華殿召集重臣商議,周延儒揣摩聖意說:“餉莫如粟,山海粟不缺,缺銀耳。何故譁?譁必有隱情,安知非驕弁構煽以脅崇煥邪?”於是崇禎開始猜忌袁崇煥,直到袁崇煥降罪被殺。不久之後,周延儒拜首輔、太子少保,武英殿大學士,雖然後來曾一度被溫體仁排擠出京,但溫體仁被罷官後,崇禎又立刻起復周延儒爲首輔。從此之後,朝廷內有東林、外有世家,逐漸把持了大明的朝政軍務。
這一天,兩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周府門前,兩個身影前後下車上前。
“煩勞通報,張家口範永鬥、趙卓宗來訪。”那年輕點的人上前拿出兩張帖子遞給門房,又掏出一張百兩銀票塞了過去。
“呵呵,好嘞,您稍後,我這就去通報。”那門房接過銀票一看,手嗖的一翻銀票立刻不見了,然後笑呵呵的對趙卓宗說道。
“多謝多謝,哦對了。”趙卓宗滿臉堆笑說又拿出兩個精緻錦盒說道:“這是我和範大掌櫃給周閣老和周公子的一點心意,也請您轉送了,呵呵。”
“好說、好說,你們等着。”那門房拿過錦盒,轉身進了府中。
不一會兒,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就隨門房走了出來,那管家走到範永鬥和趙卓宗門前略一拱手說道:“我家老爺有請,兩位掌櫃請隨我來。”
“誒誒,好,您請,範掌櫃請。”趙卓宗立刻點頭笑道。
“嗯,請。”範永鬥也一點頭,跟在那管家身後進了周府。
客廳內,周延儒一身儒袍已經端坐正中,小兒子周世顯正在一旁把玩着剛門房送進來錦盒中裝的一把唐伯虎親筆所畫的春宮扇。
“小民範永鬥、趙卓宗,見過閣老、見過周公子。”範永鬥和趙卓宗進來之後,跪倒向周延儒拜道。
“兩位掌櫃不必多禮,坐吧。”周延儒品了口茶略微擡頭向範永鬥和趙卓宗說道。
“謝閣老。”兩人謝過之後,小心翼翼坐下。
周延儒放下茶杯,向兩人問道:“我等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不用繞彎子,不知這次範掌櫃親自到此所爲何事?”
範永鬥微微一笑,彎腰向周延儒說道:“閣老客氣了,我等這次來確有一件小事想要麻煩閣老。”
周延儒掃了眼桌上錦盒中幾塊和田白玉下壓着的厚厚一疊銀票,嘴角微翹說道:“說吧,什麼事。”
範永鬥恭敬問道:“現在駐紮萬全左衛的太平軍,不知閣老可曾知道?”
周延儒聽到這話,頓時冷冷一哼:“無非是一羣山野村夫罷了。”
範永鬥呵呵一笑:“呵呵,閣老不知啊,如今那太平軍可不是山野之人了,他們現在各個鐵衣戰甲,小民看來可是比朝廷官軍還要精銳的多啊。”
“哦?”周延儒這才略微詫異,但立刻搖頭道:“這不可能,朝廷從來沒有撥給過他們一文銀子,據我所知,就僅有皇上從內庫中撥了十萬兩而已。”
“閣老所言正是,但小民也萬萬不敢欺瞞閣老。”範永鬥沉痛嘆息着說道:“閣老有所不知,自從那太平軍到了宣府,便四處劫掠商旅,我等商賈遭殃是小,但他們這樣怕是別有用心啊。”
“此話當真?”周延儒驚訝問道:“他李睿竟敢如此膽大妄爲?”
“何止膽大妄爲,簡直肆無忌憚!”趙卓宗這時憤恨說道:“那李睿還破壞張家口朝廷互市,殘殺流民百姓!”
“正是,閣老,小民認爲,他李睿這樣簡直是逼民造反,或是……”範永鬥向周延儒略有深意說道。
“或是什麼?他自己想造反不成?”周延儒臉色一沉,旁邊周世顯急不可待說道。
“呵呵、呵呵……”範永鬥笑着點頭道:“周公子果然聰慧過人。”